杜名口中的事,对耶律靖元和夏重达来说丝毫都不重要。当年的事因襄阳王而起,与他勾结的契丹老皇上都死了,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就没了意义。
“过去的窝心事儿不提也罢。不知道杜贤弟愿不愿意跟我等共图大业?”夏重达问道。
大业这个词儿杜名听得多了。赵爵说过,刘道通对庞吉也说过。可没一个成真的,倒是都以倒霉收场。所以如今在他听来,这俩字很是扎耳朵。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人家愿意做梦,那就做呗。自己图个活命而已,犯不上跟人较真儿。
“哦?夏兄这话是何意思?”
夏重达笑着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前因。公主为何会被请求和亲,到太后和王爷是什么用意,到公主被刺失踪下落不明,到展昭被自己用计抓住灌了忘忧散,到白玉堂为寻展昭只身上剑峰被自己打下山崖。前前后后他说得仔细,因为要利用这个人来顶替展昭的作用,就得让他明白全部。
杜名静静地听着夏重达的话,一开始开听得认真,想得仔细。可是后来听到夏重达以公主与白玉堂私通一事做计的时候,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夏重达弄愣了。自己说得哪里可笑?于是眉眼间就带了三分不快。“杜贤弟可是觉得愚兄所言不实?还是认为这件事儿太过荒唐?你可要知道,这不像当初的赵爵和庞吉。我们帮的可是契丹的太后和亲王!”
杜名看出夏重达不快,赶紧摇头解释:“夏兄误会了。小弟绝对没有不信的意思。只不过你这计划什么都好,就只有一点不妥。”
“哦?你来说说,哪点不妥?”
杜名喝了口酒,然后晃着脑袋,一副惋惜的模样。“要说这陷害白玉堂或是展昭,来堵大宋的嘴么……倒没什么。只不过你这理由不行。不过这也不能怪你,有些事不知道的人还真就没法想。”说到这里,他又夹了口菜,然后才继续道:“那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非同一般。说白了,那展昭就是人家白玉堂的媳妇。你说你诬陷白玉堂跟公主有染,别说从展昭的嘴里不能说出这话来,就是你说到宋朝皇上和八王那里,他们都一准不信!满京城的高官,和不少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一对儿可是为对方舍命的主儿。”
听完杜名的话,夏重达吸了口冷气。自然不是替展昭惋惜,而是他知道杜名绝对不会说谎。忆起往日所见这白展二人的互动眉目,原来竟是如此情形。他吸气,是因为幸亏中途遇了杜名,否则此计办到最后,还非得出事儿不可!
不过转念夏重达又笑了。笑师父教出来的好徒弟非但没有顺他的意护住巨阙,反倒以男儿身侍了男人,这恐怕得把那老头子气死懊死吧?“耶律将军果然好眼力!”
杜名不明白夏重达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耶律靖元懂。“夏先生不用多虑。他们什么关系与我无关。我只要我想要的。”
的确,虽然夏重达怀疑耶律靖元早就知道白展二人的关系,但隐瞒到最后似乎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此事暂时也没有计较的必要。既然这个计划不可行,那就得另想一个。“既然事情有变,不知道耶律将军可有计策?”
耶律靖元假意皱眉思考了片刻,然后问杜名:“你的意思是宋朝的皇帝也知道白玉堂和展昭这非同寻常的关系?”
杜名点头。“自然知道。不但如此,还庇护得很。以前庞太师几次进言挑唆,都被皇上训斥了一顿。那之后,满朝的文武也就没有人在理会这事儿了。”
“照你这么说,宋朝皇帝岂不是对白玉堂二人十分信赖?”
杜名点头。
耶律靖元听后这才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公主失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是死是活没人知道。但只要我们守好要塞,她必然逃不远。白玉堂掉下山,到现在也是生死不知,不过夏先生的那一掌必然使他受了重伤。从那么高掉下去,再高的武艺也得有损。想必一时半时也不能有什么动静。更何况这山前山后都有野兽出没,被吃了也未可知。现在就留了个展昭。我们不妨就说公主被反对朝廷的贼匪所杀,白玉堂为救公主拼死与贼人搏斗,最后死在乱箭之下。展昭重伤,被我等所救。如此说词,宋朝那边就算是不能为展昭的面子不追究公主和白玉堂的生死,也不会立刻发兵。到时候太后就可以借机逼小皇帝退位,我们的事就有可成之机。”
夏重达点头,这的确是现在最好的计策。不过事到这里,他突然觉得有些不甘。自己以为订好的计划就这么被一个料想不到的事给否决了。而这个耶律靖元,想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重拟了所有的一切。而且让自己没有一点可反口之处。自心而论,他不得不承认耶律靖元是个天生的将帅之材,这样的人坐拥天下,也并没有什么难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心中别扭,对手,毕竟还是越少越好。既然他说他只要展昭,那自己只要把展昭攥在手里,他就跑不了!就像那个楚淮跑不了一样!
自从那天耶律靖元来过之后,白玉堂就强迫自己静下心神。养伤是件很累的事儿,五爷从前就这么觉得。要让他锦毛鼠躺在一个地方不能乱动,那跟要他的命一样难受。只不过现在就算要他的命都行,只要这伤快点好,早一日能自如行动,就早一日能救猫儿回来。
没有猫儿的日子很难挨,尤其是不知道对方安全与否的时候。
这两天伍青一直都陪在别院儿。一方面是耶律靖元不放心白玉堂的脾气,怕没有人看管他再跑出去救展昭。另一方面是这里没有人的确不行。万一公主和白玉堂有个闪失,他的一切就得白费。
苍子跟着伍青来到白玉堂的房间,看着五爷将药喝完,它才将两只前爪搭到炕沿边,看着五爷晃着尾巴。
五爷将药碗递给伍青,然后摸了摸苍子的头。“你这畜生倒真轻生,什么都不用操心不用想。”自然不是羡慕,但如苍子这般的生活,怕也是多少人心中的向往。
没想过耶律靖元今日会来,所以当他敲门进屋之时,连伍青都很意外。“爷,您怎么来了?”
耶律靖元拍了拍跑到腿边的苍子,回道:“有了些新情况,我怕白大人着急,过来报个信儿。”
听到有新情况,五爷立刻挺直腰板。“什么情况?是不是猫儿……”
耶律靖元连忙摆手。“你别激动。这个事儿与展大人没有关系。”为防白玉堂像上次那样粗脖子红脸的急问,这一次他很痛快的,将前日杜名到王府寻求帮助,到昨日自己将人送进止剑宫一事都告诉了面前的人。
五爷听着,眉头一直皱着。那猫儿果然不是瞎操心。当时若是自己和其它弟兄能加紧查找林易和邹华的死因,事情也绝对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说你和夏重达计划用这个千面妖狐来代替展昭?既然如此,那夏重达不会杀人灭口?”如此一来,猫儿不是更危险?
耶律靖元再大胆,再坦白,现在也绝对不会把自己究竟用什么招数来暂保展昭无事的事说出来。“这一点你放心,一时半会儿还落不到那一步。先别说杜名究竟能不能挺到最后,就算是留个人质,夏重达也不会在大事未成之前让展昭死。”
倒也是个理。五爷心下叹了口气。听闻四哥他们就在河间抓贼,要是能有他们帮忙该有多好!早年间,五爷向来自负多能,可如今下,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出门靠朋友。有兄弟在,怎么着都能有个帮手多个出主意的人。尤其是四哥。
耶律靖元猜到五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心思,于是问道:“蒋老爷他们抓了杜威,却跑了一个杜名,想必不能就这么善罢罢休。”
五爷点头。“开封府拿人,从来没有逃走一个不加追捕的道理。”可如今出了国境,没有圣旨和两国的通关文牒,这逃的还真就没法抓!
“既然如此,你何不修书一封?我找人快马送去河间,多个帮手多个保障。”
五爷还真就没想到耶律靖元能对自己说出这话。所以抬头看着耶律靖元没想好怎么开口。若再说不信吧?显得自己太过小人之心。可若说信吧?还真就没那么大把握。此人虽是到现在为止都看似站在自己和猫儿这一方,然其背后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位置如此,真就没法解释。知道这是个少向人说软话的主儿,耶律靖元也不忍心看白玉堂这个模样。只好自己来一句,给了五爷一个台阶下:“我让伍青亲自跑一趟。你若怕我这是一计,你拿个信物也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五爷要再不点头,那就真叫做不知好歹了。“那就多谢了。”说罢他从百宝囊中拿出龙边信票。“这东西有多重要我相信你知道。”
耶律靖元点头带笑,这东西多重要他自然知道。若白玉堂不是选择相信自己,他绝不会拿这么个重要对象给自己。自己要是先拿这个东西做手脚,用在对夏重达所说的那个计划里,正有大用!
“伍青,你乔装改扮,拿着白大人的信物飞马赶奔河间府,无论如何,半个月内,必须把人请回来!”将白玉堂的龙边信票交到伍青的手里,耶律靖元郑重说道。
伍青领命,朝白玉堂一拱手。“白大人,你且安心养伤!小的一定会将人请回来。在那之前,苍子还请白大人帮忙照看。”虽说苍子是耶律靖元养的,可却也是他从小喂到大的。说到感情,可一点都不比耶律靖元少。
五爷点头,拍了拍胸口。“苍子救过五爷一命,我待它也如朋友。”承诺罢了,他将四哥和智化,卢珍的模样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伍青只听了这一遍,就在心中记得牢靠。“那小的现在就起身。二位爷,告辞!”说罢没有二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人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了俩人。五爷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可眼看着耶律靖元也没有要出去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