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表哥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怎么可以让她在这冷宫中自生自灭?”刘丽君看到那躲在墙角处那一抹瘦弱的身影,难得过肝肠寸断。
傅雅轩听刘公公说了当年的事,当年先皇将黛妃与刘长卫捉奸在床,因为顾及帝皇家的颜面,这件事没有宣扬出去。
黛妃被打入冷宫,而刘长卫被收押入天牢,得仁心公主力证此事,刘长卫才被暂保回家,而谁也不敢在先皇面前提起黛妃,从那以后,黛妃就在冷宫里落魄度日,只有她原来的那个宫女原来给她送点吃的,才让她不至于饿死。
后来,仁心公主府失火,灭门惨案,黛妃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就彻底疯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整天疯言疯语,宫人把她锁在冷宫中,慢慢地,她自己也习惯了,有时候,她会自己对着水井一个人自言自语。
幸好那个有情有义的宫女对她不离不弃,每天风雨不改地给她送食物。
先皇是残忍,还是遗忘,谁也说不清楚,至于崔颖炎,也许他并不会去注意到冷宫中有这么一个先帝之妃吧,毕竟后宫这么大,他不是每个人都管得过来的。
“丽君,别太伤心了。”除了这一句,傅雅轩真的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她,莫说黛太妃是这么疼爱她的长辈,就连一个陌生人看到黛太妃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啊。
“我要找皇上,我要跟他理论,他怎么可以这样?”刘丽君愤愤不平地跺脚。
“别去!你要冷静一点,你现在去只会弄巧成拙。”
“那怎么办?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表姨娘这样而不闻不问吗?”她做不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把她接回王府去,这冷宫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行啊,这样不合规矩的。”傅雅轩为难地皱起眉头。
“这又不行,那又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正在刘丽君发飙时,一名年老的宫女走过来,沉着脸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宫女高傲的语气,立刻引来路秋红发飙,喝令道:“奕王妃在此,还不跪下。”
一听到是位王妃,宫人只是淡淡地道:“这里是冷宫,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请你们出去。”
这是什么宫女啊?竟然见王妃不行礼,还要命令恐吓王妃,真是岂有此理!
就在路秋红愤愤不平,正要教训那宫女时,刘丽君突然惊讶地叫起来:“钱嬷嬷,是你吗?”
那老宫女脸色一震,盯着刘丽君的脸直看,老半晌才道:“你是……丽君小主?”
刘丽君拼命点头,激动地道:“是我是我,钱嬷嬷你终于记得我了。”
两人久别重逢,相拥一起,喜极而泣。
原来,这个钱嬷嬷正是黛妃以前的宫女,跟黛妃感情深厚,不忍看黛妃落难,所以在暗中悄悄地帮黛妃。
久久,刘丽君才与钱嬷嬷分开,抹去脸上的泪,问道:“钱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表姨娘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事说来真是一匹布那么长,她呀,听说你们一家都死了,就疯了。对了,你怎么在这里?公主和驸马呢?”
刘丽君将自己的遭遇跟钱嬷嬷说了一遍,钱嬷嬷老泪纵横:“老天真不开眼,公主和驸马那么好的人……”
她哽咽住了,泣不成声。
一旁的傅雅轩看得动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们,轻轻地道:“你们别太难过了,仁心公主和驸马一定不想看到你们这样的。”
钱嬷嬷点点头,长满老茧的一双手轻轻地抹去刘丽君脸上的泪,看到小主长得亭亭玉立,心里也总算有些安慰。
傅雅轩意外地发现,墙角后面探出来那个形消骨瘦的脸,眼角竟然在淌泪。
他们一定是被陷害的。
她问道:“钱嬷嬷,黛太妃记得以前的事吗?”
看到黛太妃流泪,钱嬷嬷也顿感诧异,难过地道:“她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有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当年先皇捉奸一事是真的吗?”路秋红突然抛出一个问题,令人意想不到,每个人都瞪着她,她承认她是很八卦啦,她俏皮的吐吐舌头。
其实,傅雅轩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有点什么意思问,就被路秋红抢了先。
钱嬷嬷神情激昂地举手指道:“老奴敢以颈上人头担保,绝无通奸一事,娘娘跟驸马的感情很好,可那是兄妹之情,绝不是逾越的男女之爱,更不可能做出那种有违论理的事情。”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嬷嬷恨恨地跺跺脚:“他们是被冤枉的,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银心殿,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三个人的目光都注视在她的脸上,期待她继续往下讲。
钱嬷嬷顿了顿,又道:“那天,是花影宫的小苏的生日,叫了几个宫的宫女一起庆祝,其实那些宫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的,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叫上我。”
“当我回去的时候,才知道出事了,先皇带着怒气离开,娘娘和驸马在□□……娘娘酒醉得不省人事,驸马也醉了,赤身□□……”
闻言,路秋红脸色通红,傅雅轩脸色霎白,刘丽君脸色铁青。
也难怪先皇会这么生气,换了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一个是妹妹的夫婿,一个是自己的后妃,令他颜面尽失。
“不会的,我爹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刘丽君双目空洞地喃喃道。
“老奴也相信他们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一定是被陷害的。”钱嬷嬷坚定地说。
傅雅轩眼波流动,注意到黛妃一直不停地流泪,她问道:“钱嬷嬷,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
本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钱嬷嬷又怎么肯拿自己的改名来信誓旦旦?
“那天,老奴出门的时候,娘娘还好好的,而且她从不喝酒,更不可能喝醉;而驸马也不会留在宫中吃饭,因为他每次都说要回府陪妻子和孩子;而先帝也不会在下午到银心殿;这么多事情凑起来,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当一件事无法找到答案的时候,往往都是用巧合来做解释的。
傅雅轩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你怀疑他们是被人陷害的?”
“他们绝对是被奸人陷害的。”钱嬷嬷的语气更加坚决了。
“那黛妃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钱嬷嬷想了想,缓缓道:“后宫这种地方,就算你没有去开罪别人,别人也会有千万个理由来恨你的。”
“因为争宠。”傅雅轩懂的。
“是因为争宠,她们都争风吃醋,不过娘娘的脾气好,从来不与她们计较,娘娘常说:‘吃亏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总是这样教导我们。”
傅雅轩眨眨眼睛,问道:“黛太妃跟花影宫的菲太妃有没有过节?”
钱嬷嬷又想了想,回答道:“没有过节呀,菲太妃是个非常恬静的人,她的温和是后宫有名的,跟娘娘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样的话,傅雅轩就更想不通了,想了想,又问道:“驸马呢?你们知不知道他跟什么人有过节?”
“驸马脾气也好,平时尽忠职实,跟在先帝身边不爱说话,不爱是非,无论是身为臣子,还是身为丈夫,都是一个让人无话可说的人。至于得罪人,更不可能了。”
这么好的人,何必招至灭顶之灾?
傅雅轩只觉得头痛得很,大拇指掐在太阳穴上,闭上眼眸,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
“王妃,你怎么了?”路秋红焦急地问道。
“我的头,好痛。”
钱嬷嬷道:“你们回去吧,娘娘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刘丽君拉着钱嬷嬷的手,低唤道:“钱嬷嬷,有劳你了。”
“小主千万别这么说,小主你自己也要保重。”
“嗯。”刘丽君重重地点头。
离开时,她们都不约而同地往墙角看了一眼,那抹瘦小的身影早就不知躲哪去了。
……
无头绪,无头绪,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菲太妃要陷害黛太妃,可是没有杀人动机;靖国侯周泰安要杀害仁心公主一家,也没有杀人动机,说出去相信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
可是,张一刀的证供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反正都是一死,按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没有理由说谎。
这两件案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菲太妃和周泰安两人之间有没有关系呢?那特殊的朱红丝线,难道也只是巧合吗?
傅雅轩站在小亭上,吹着凉风,只是此刻,再凉的风都无法使她的头脑冷静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被问题逼得炸开了。
“原来你在这里。”身后传来声音。
傅雅轩没有回头,看着小亭外的湖面,月光下,碧波粼粼,像一层银粉铺于水面。
“起风了,你还在这里吹?”崔墨耀走近她,与她并排而站,侧首看着她的脸,很美的脸庞,他的心都柔软得要融化了。
“不冷,在想事情。”她淡淡回答。
“还在想那件案子呀?”他的语气中,透着心疼。
“我是好奇心强,好胜心也强,也是想帮助人,可……我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恨恨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多么希望自己聪明一点,脑袋灵活一点。
崔墨耀捉住她的手,慢慢将她搂入怀里,怜惜地道:“不要这样逼自己,放松一点。想不到就别想了,有时候,上天给人安排不止一条路,只是你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一条路,等你找到了,就发现你一直想不通的东西,其实可以很简单。”
仔细想想,他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她现在好像在一个瓶的瓶底里,她就像一只蟑螂,无论有多少只脚,多么顽强的生命力,也休想爬上去。
睡不着!
她也实在不想去想,去烦心,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
疲软地依进他的怀里,很温暖很舒服,她娇嗲地道:“我睡不着。”
“那我陪你在这里看星星好了。”他抱起她,在椅子上坐下。
今晚的星星真多真亮,像有很多很多亮晶晶的眼睛在眨向他们,迷人极了。
她依在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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