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点了点头,偏过头,不忍看老母亲脸上遍布的泪水,与眼中的痛恨。
“好、好、好啊!”宋老夫人怒极而笑,连说三个好字。
“你们若是我的好儿子。便答应为娘。不要轻易放过那对父子。管他是君还是天。咱宋家不欠他了。他怎么对得起我那如珠如宝的女儿?他怎么对得起宋家上上下下为他卖命之人?老天果然公平,若是他知道那是个野种,他又会如何?我倒要看看他的下场。不然我死不瞑目。”宋老夫人憔悴哀伤的脸上满是入骨的恨意。
“您放心吧,娘,孩儿定不会叫他好过的。您与爹也不要太过悲痛,姐姐、、、、、、姐姐已经挺过来了。”宋砚低声说道。
想起在那座高墙之中的女儿,宋老夫人的脸色灰败不已,她轻轻摇了摇头“我这生最对不住的便是你的姐姐,二十年前,那名狐狸精进府之时,我就不该劝她要贤淑、要大度,早该除掉那狐狸精。不然的话。你姐姐的孩子定是不会那么早死的,那是个极健康的孩子,诊脉的太医都说过啊!我的书儿,是娘害了你呀!”宋老夫人伏在榻上大哭起来,王氏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宋家三父子呆呆的看着抱着痛哭的婆媳,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宋墨方红着眼眶,轻轻扯了一下王氏的衣衫“别哭了,劝劝娘,别让娘伤了身子。”
宋老夫人却是自己抬起头来擦干了眼泪“哭过便罢了,接下来,咱们宋家想的是如何不让那位狸猫好过。”神情坚定起来。
“儿子想着,在姐姐临盆在即,肯定是那位许先生做了手脚,让姐姐的孩子生下来便是一位死胎。然后又借着圣上当时对姐姐的愧疚暗示圣上对许姨娘下了毒手,将大皇子抱到了姐姐屋子,对外称姐姐母子平安,而许姨娘却是一尸两命。而且,那位许先生,便是三十王年前失踪的五皇子。他肯定是早有打算;所图的不过是那个位置;所以他一步步实施了自己的计划。”宋砚看着桌上跳动的烛火,眼睛深幽的好似深不见底的寒潭。
“居然是他,如果当真是他,那么这件事便说的通了。”已恢复清明的宋国公惊诧不已。
“那当年他为何与他生母逃走,还故意布下被人杀害的假象?”宋墨也听说过当年轰动一时的五皇子案,紧接着问道。
宋砚轻叹一声“世上之事还真的是讲个因缘。”他对宋府众人说起了五皇子生母的真正身份,以及匡先生千里追凶的事。
宋府众人听后,不由齐齐叹息一声。
“当真是人在做,天在看。山重水复,柳暗花明。”宋老夫人感慨不已。
“谁会料到,你心善救治之人,竟会在数年后帮了宋府的大忙,若不是匡先生,你姐姐恐会被折磨而死了,又怎会知道前五皇子多年来精心布下的局。”宋老夫人说着,心底对薄情冷血的大皇子又恨上了一分。
“此事原委我们已尽知,林国公可与你商量过接下来怎么办?”宋国公问道。
宋砚淡淡一笑“圣上多疑,不但我们知道,何郡王与太子自然也知晓。昨晚冷宫何侧妃遭遇不测,估计是他们二人做下的。把圣上怀疑的目光引向了林府与二皇子,却为自己争得了喘息的时间。所以如果把是宋林二府站出来向他禀报此事,他定然不会信的。所以,我们只有请公正不阿的蜀王老王妃出马了。她不但是圣上的婶婶,更是宗正府的掌权人,只要是企图混淆皇室血脉,或是来历不明之人。只要撞到她手里,是难以逃出生天的。”宋砚冷静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机。
“可是,大皇子不是圣上血脉,却没有人证物证啊,这如何能让老王妃信服?”宋老夫人忧心不已。
“娘别急,狗急了会跳墙的。如果大皇子为了保命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推了出来,到时候许先生可还会稳坐钓鱼台,何况大皇子根本不知道许先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只当是中途冒出来的所谓舅舅呢。”宋砚露出一丝讥笑,轻声说道。
“是了,他对自己有二十余年养育之恩的皇后娘娘都能下得去手,在性命攸关之时,又怎么会保全一个中途冒出来的舅舅?”王氏咬着牙,无不鄙夷的说。
“正是这个道理,他这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性格,就是他致命的弱点,我们接下来,便是赶狗入穷巷,让他自己把自己的退路一一斩断,看他作困兽之斗,看他渐入穷途,无路可走,绝望而死,方解我心头之恨。”宋墨冷冷的说道,脸上尽是阴沉与攫取。
宋府众人说完话,各自带着难以平复的心情回院歇息,宋砚轻轻走进书房,对静候在此的宋福说道“明日,让他们上大理寺喊冤吧!此事要闹得越大越好,即使摘出了大皇子,却也要将何郡王彻底扳倒,也要让大皇子在百官与百姓心中留下一个重重的阴影,失尽民心。”
宋福脸上有一丝蓄势待发的兴奋,恭敬的行了礼,大步走出房外。
皇宫东宫的偏僻破损的偏殿内,一抹幽暗的烛光在轻风中轻跳着,宛若一抹幽幽鬼火。
殿内斑驳的墙面上满是污渍,桌椅破旧不堪。唯一一架柏木床上躺着奄奄一息一何侧妃。
身着带血痕的中衣,盖着一床发霉的破被,脸上满是泪痕。
傲霜、傲雪疲惫而惊恐的侍候在一旁。
“你说,太子已被夺位了?”何侧妃沙哑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来。
“是的,侧妃娘娘,今天早朝,陛下已经宣旨了。”傲霜拭了拭重新流出来的泪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轻声答道。
何侧妃呆愣半晌传出一个阴戾的轻笑“当真是世事如棋时时新,谁会料到,谁会料到?”她如自言自语一般“前一刻还在高高在上,锦衣华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眨眼,已从云端跌落谷底,困于斗室,苟延残喘。呵、呵呵,当真可笑。”她地声音渐渐大起来,如疯似癫一般。
“娘娘,您,您不要这样,请保重贵体呀!”二位侍女齐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保重贵体?”何侧妃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挣扎着摸向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一具破败的身子而已,贵体?”
她披头散发厉声而笑,腊黄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孩子没了,皇后不会再顾念婆媳之情,右腿废了,太子,不大皇子也不会再顾念夫妻之情。保重干嘛?好留着命让张、杜二贱妇前来嘲笑于我吗?”她狠声问道,阴暗的目光犹如跳动的鬼火。
她狠命捶打着自己的右腿,丝丝血迹渗出包裹着右腿的白布,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傲霜惊呼一声,扑上前去紧紧抓住何侧妃的手“娘娘,我的好娘娘,您要是心中不好受,您打骂奴婢吧!您千万别伤了自己,您不心疼自个,王爷和王妃会心痛的呀!我的好郡主!”说着悲泣不已。傲雪也在一旁泣不成声。
第二百二十章冷宫
何侧妃此刻却是眼睛一亮“对,我还有父王与母妃!”她黯然失色的眸子慢慢燃起两束亮光“傲雪你想法子给父王母妃传个信。”她咬着牙,慢慢道“我已是不中用了,我就算老死宫中,也是大皇子的第一侧妃,也曾是大皇子最宠信的人。我只要她二老为我办一件事,杀了张氏与皇长孙母子,还有,不要放过杜松子那个忘恩负义、反咬一口的贱妇。就算我要死,我也不能放过她们。”
她猛力撑起身子,紧紧攥住傲雪的手“你一向聪慧,你想个法子传出信去。告诉父王母妃我的话,如果她们还当我是女儿,就成全我的遗愿。”
傲雪竭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恐,轻声道“郡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若是被人偷听去,这是死罪。”
何侧妃冷冷一笑,死死攥住傲雪的手腕“早晚难逃一死,我又怕什么?我只问你,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眼睛紧紧盯着傲雪的眼睛。
傲雪脸色煞白,身子瑟瑟发抖,使劲咬了咬唇,点点头“我自是听郡主的。”
何侧妃又不眨眼的看了她好一会,轻轻放下手“好,我的好傲雪,我会感激你的。”说着阖上了眼睛。
傲雪轻轻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与傲霜一动不敢动的守在何侧妃床前,直到过了好一会,何侧妃缓慢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二人才轻微的吁了一口气。
傲霜轻轻作了个手势,二人轻轻向殿门旁移去。
傲霜轻轻拉开殿门。看了看外面寂静而漆黑的夜色,轻声问道“你真的答应了?你要知道如今咱们被困于偏殿,不能擅离不说,更别谈出去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如果事败,何郡王倒了,咱们的爹娘兄妹也难逃一死啊!”
傲雪咬了咬唇,泪水又从红肿的双眸流了出来“好姐姐,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你与我自小服侍郡主,她的性子我们还不清楚吗?去了,是个死,不去,她又怎会放过你我的家人与我们?”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呜咽不已。
傲霜抱着她。二人在破败寂静的偏殿内抱头痛哭。
一抹黑雾轻轻从房顶向宫墙飘去。
“她真的这么说?叫何郡王不要管她。只要杀了大皇子妃母子与杜侧妃?”皇后清亮的杏眼闪过一丝嘲色,轻声问跪着的黑衣人宋禄。
“是的,皇后娘娘。何侧妃是这么吩咐那个叫傲雪的宫女的。”宋禄恭敬的回答。
皇后沉思了一下,没有作声。
“你说,若是傲雪见了何郡王,何郡王会这样做吗?”皇后问向宋禄。
宋禄想了相,答道“据天机阁的情报显示,何郡王一向宠爱这个独女,待她比待几个儿子好。一向是有求必应,何况此次何侧妃出事,何郡王妃也在宫中,知晓得一清二楚。肯定会把帐算到大皇子妃与杜侧妃身上。”
“那就是说,何郡王夫妇会铤而走险了?”皇后轻声问道。
“会的。”宋禄答道。
“那你就帮傲雪一把,让她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吧!两日后,本宫会让大皇子妃与杜侧妃前去大相国寺为大皇子与淮河百姓祈福的。”皇后说着挥了挥手。
“是,皇后,小人明白。”宋禄行了一礼,慢慢退下。
东大街何郡王府内,容颜憔悴的何郡王妃与何郡王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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