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快,就知道了。”天宙的笑,总是那么阴险毒辣到让人觉得恶心。
果然,很快,秦恕就知道了。当他再一次被压在天宙身下的时候,那边的房间里,也进去了一个人,想来就是天宙刚才那个拍掌招去的。
天宙掐着秦恕的下巴,唇贴着他的耳,“好好看着,现在只是这样,可如果你不听话,本座再一拍掌,会发生什么事,本座也不知道。”
秦恕睁大眼睛,看着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黑衣人,跟白慕之说了些什么,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拍肩膀的动作,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但秦恕看得出,夹了内力……白慕之的那个肩膀,三天前,就在这个地方,受了伤,流了很多血……
现在,暗红色的东西缓缓冒出来,洇湿了白慕之的衣衫,白色的衫子,刺目的红……
秦恕闭了眼睛,不再去看。“你觉得这样,我就屈服了?”
“乖不乖,你自己决定。”天宙倾身压住他,“本座只是想让你看看,别人为你,都做了些什么。杨义,为你,死了。白慕之,为你,受了伤。柳谦,为你,拿出了如此重要的玉佩。司徒傲,为你,毁了我天阴教半数的舵点,秦恕,本座恨你呢。如今,你猜猜,本座会让这几个人怎么死?又让你,怎么死?”
“秦恕,你不过是个没用的人罢了。中了毒的,跑不掉的人。如此优秀的人中龙凤,为了你这样一个没用的累赘,受制于天阴教,于你是苦,于本座,是甜。你来猜猜,如果本座接下来去跟他们谈条件,说本座要收了七星寨、隐龙谷和黑鹰堡才肯放你,他们会不会答应?”
“你不用想,本座来告诉你,他们一定会答应。他们心里会想,先把你救出去,其它的,后面再说。哈哈哈哈——”天宙的笑声尖利刺耳,“秦恕,只要你在本座手里,他们便没有办法抗拒本座提的任何条件。我天阴教将借着这三人的力量,得整个中原武林,圆我教百年梦想!哈哈哈——本座真是该谢谢你呢,秦恕。”
“那么现在,先献上你的身子当祭品吧。”再一次的,天宙贯穿秦的身子。
尖锐的疼痛过后,秦恕刚想运功抵开他,天宙在他耳边提醒,“现在,本座只捏了捏白慕之的肩膀,如果你再不听话——嗯,或者你很好奇本座会怎么做?那么你尽可以用尽力气,把本座推开——”
他是个没用的人……是个累赘……拖累了所有的人为他奔跑,为他受伤,甚至为他……失了性命。加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十分清楚的看这一切……
他们因为挂着他,忍受着天宙的牵制威胁……
有水雾凝上眼睛,秦恕忍受着下体的痛,紧咬了唇,不发出任何声音。他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可以……慕之……柳谦……我要怎么办……
这种痛……这种耻辱……
“柳谦,你家那个玉佩,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用法,莫非那个教主也知道?他为何问也不问?”白慕之坐在桌前,把玩着手中玉扇。
“确是有特殊的地方,只是他既然没问,我便不需要说。”柳谦从容饮茶。
天宙的动作忽然顿住,掐住秦恕的下巴,“说,有何特殊之处!”
“我不……知道……”
‘啪’的一声,天宙一掌甩过去,秦恕的左颊,红了一片,“说!”
迎上天宙暴怒焦急的眼睛,秦恕很快乐,他笑了,“我不知道。”可能这话是白慕之和柳谦他们之前安排好的,可时机如此合适,秦恕真的很开心。
天宙怒气不减,来回甩了秦恕几掌,才放开他的身子,冷哼几声,桀桀的笑,“本座便去问问这个柳谦,顺便把玉佩拿回来。你可以放心,等一会儿回来后,本府会让你更舒服!”
看着天宙理了理衣衫走出去,秦恕深呼吸几下,拄着床边,颤抖的站起来。脚刚刚伸出去,一个不小心,跌倒在地。
粗气喘了几口,他转过头,看着另一个房间的几个人,温润的柳谦,招摇的白慕之,沉默的司徒傲,会心一笑。如果……如果现在他们能看到他多好……至少那样的道别,他们才看得到……
只是……没有时间了……
他试了试,暂时站不起来,冲着那个他发现异样的地方,爬了过去……
如果能逃开……那么,我们会再见面……如果不能……就在此处跟你们道别……珍重……
一刻过后。
“诸位久等。”天宙抱拳,坐到桌边,“此玉佩真伪本座已有定论,稍后就会命人把秦恕带过来。只是本座尚有一问,这玉佩,可有特殊使用之处?”
柳谦和白慕之对视了下,方道,“此玉佩乃我家传,使用方法确是有些妙处,只是——”
“柳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天宙把玩着手中玉佩,“我天阴教向来重承诺守道义,说出的话,定不会不作数。”
“此玉佩现在就能交给教主,还请教主尽快将秦恕带来,它的妙处,待我等接到秦恕后,便会告知教主。”
天宙脸一沉,“柳公子可是不信本座?”
“不敢。”
“那好。”天宙阴笑,“本座让你们见面。”拍了拍手,墙壁立刻变得透明,里面一间房间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教主想让我们看什么?”白慕之摇着扇子,一脸的嗤笑。
“自然是——”天宙一回头,房间里的人,不见了!对面墙壁上,还出现了一道门……
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秦恕找到机关,逃了!
天宙脸色一变,柳谦白慕之司徒傲都是聪明人,一看一想,就明白了。即秦恕现在不在天宙手上,他们就必须早他一步寻到他,只要早他一步寻到他,他就没事了!
先是柳谦白慕之两个冲上去跟天宙交了手,司徒傲跃到窗外一声清啸之后,也跟拥过来的黑衣人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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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恕摇摇晃晃的往前走,意识有些游离。他只想着快点离开那个密室,离开那个房间。如果他活不过今天,至少让他最后一次,再见见那三个人……
好美的云海……秦恕眯着眼睛,抬头看天。水雾凝成的白色的云,像是有生命般,向他缓缓伸出手,轻抚了他的脸颊后,离开。脸上有些凉凉的,感觉却如此亲切……
流云……是你么……你也留恋人间,留恋爱人,所以凝在此处,不肯离开么?
脚步再往前迈一步,有石子从脚底碾过,他踉跄了下,低头一看,原来不仅头上是云海,脚下也是……如果他再往前一步,掉下的便不是那颗石子,而是他……
他轻笑,没想到,密道的出口,竟是崖边。不知这崖有多深,石子掉下去很久,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有些疑惑的看着脚下白白的云海,秦恕笑得更开,莫非这就是上天给他安排的结局?还是躲不过么……
再无力站着,他身子后仰,躺倒在地。很快,天宙就应该会发现他不在了,定会派人来寻。若是来的人是天阴教的,他便真的顺了老天的意,从这崖上跳下吧。这样他不需要再受天宙的折磨,柳谦他们也不需再受威胁。纵使天宙真的安排了恶毒的想要三人性命的戏码,他们三个,只要没有包袱没有累赘,定是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他手伸向天空,想触及那变幻无穷的云海,流云,死,也是需要勇气的吧……
你说你和你的爱人,因误会远离,对面相逢不相识,你恨。可如此深刻的爱,若是你能明明白白的讲给行风听,你们又怎会到这一步?只问一句喜欢不喜欢,回答亦只能是喜欢不喜欢。如果……如果能把跟他说的话跟他说一遍,结局又将如何呢?
其实他也明白,情最浓时,最想倾诉的,总是不相干的人。但只要再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柳谦,当年,若是他再勇敢一点,他们之间,是否会是这样的结局?足足有四年,每夜每夜梦回时,脑中都是他的样子,他的微笑,他的声音,他的温柔手……总以为时间还很多,总以为日子还长,却不道流年暗中偷换,他和他,竟是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时只道是寻常……当时只道是寻常……
生命里永无法忘怀的故事,无法忘记的爱人。那个阳光明媚的时节,暖风醉人的时候,煮茶赌书,有说有笑。此后,天上地下。真真是只道当时是寻常!
因为年轻,因为有爱却不懂相处,因为个性使然,渐行渐远。过去的回忆,成全的,只是现在的孤寂。
柳谦,当往日点滴再集心头时,你是否会像我一样,悔不当初。
柳谦,浮生如此,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总觉得越是没有人爱时越应该爱自己,随风逍遥,无拘无束无爱,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可偏偏,又遇了白慕之。
亲密自然的温暖相拥,心有灵犀的言行,或是嘲弄,或是对事情的看法,他们之间,是那么的相似。他曾说,他会等着他亲口说爱的那一天,他说他们有很多很多时间,他说,等你,是因为苍天不老,日月还在……
可是慕之,我们的地久天长……到头来竟是误会一场……
有通体黑色的鹰飞过天际,秦恕想起了司徒傲的海东青。司徒傲,你的执念……我更是无法回应……即如此,不如当做未曾相识……
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手握成拳,想抓住变幻不断的云雾……流云,你告诉我……
要有多坚强,才能开口说爱,要有多坚强,才能在爱人面前,舍弃生命,要有多坚强,才敢……念念不忘……
手无力垂下,眼睛闭上,深深呼吸。要有多坚强……才可以……
他听到了后边嘈杂的声音,是天阴教的人,不是柳谦他们……
流云,我终于明白,为何明明那时你那么痛,竟然一直在笑。原来最绝望胸口最痛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