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徐子陵见寇仲三扒两拨便露出精赤粗壮的上身,又知商秀珣刻意在查看他身上是否有伤痕,更想起还要见鲁妙子,终于屈服。商秀珣长身而起,绕着两人打了个转,掩不住失望之色的回到书桌,挥手道: 滚吧! 两人拿着衣服,正要滚出去,又给商秀珣喝止道: 穿好衣服才准出去,这样成何体统。 两人狼狈地在她灼灼目光下穿好衣服,见她仍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寇仲试探道: 场主!我们可以滚了吗? 商秀珣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了几遍,冷冷道: 你们是否每天都有锻炼身体? 寇仲知她是因见到他们扎实完美的肌肉而生疑,信口开河道: 这个当然,每天清早起来,我们至少耍一个时辰拳脚,方会变得精神翼翼。 砰! 商秀珣一掌拍在案上,杏目圆瞪叱道: 胡说!你们是牧场最迟起床的人,还要人打锣打鼓才肯起来,竟敢对我撒谎。 徐子陵赔笑道: 早起确是我们一向的习惯,不过最近听场主指示,每晚都去了跟鲁先生学东西,致日夜颠倒,所以睡晚了! 寇仲想不到她这么注意他两人的起居,只好尴尬的承认道: 场主大人有大量,我只是说顺了口,忘了最近生活上的变化。 商秀珣秀眸变得又亮明又锐利,好整以暇的道: 但是柳二执事说你们来此的几天途上,亦从未见过你们练功夫呢? 徐子陵怕寇仲又乱吹牛皮,忙道: 皆因我们见二执事他们人人武功高强,哪敢班门弄斧,场主明鉴。 商秀珣半信半疑地盯了他好一会,叹了一口气道: 若有一天我发觉你们在瞒我,我定必亲手宰掉你们。 寇仲暗中松了一口气,知她不再怀疑徐子陵是疤脸怪侠,恭敬道: 我们可以滚了吗? 商秀珣扳起俏脸似怒似嗔的道: 不可以! 两人为之愕然。商秀珣沉吟片晌,挥手道: 去吧!不过每天你们都要来向我报上老家伙的情况。 寇仲道: 该在什么时候来见场主呢? 商秀珣不耐烦地道: 我自会找人召你们。立即滚蛋! 两人如获皇恩大赦,溜了出去。※※※他们在小楼见到鲁妙子时,都大吃一惊。鲁妙子仍坐得笔直,但脸上再无半点血色,闭目不语。两人左右扑上把他扶着,鲁妙子长长吁出一口气,睁眼道: 扶我下去! 寇仲连忙跳了起来,探手书柜扳下开启地道的铁杆, 轧轧 声中,地下室入口现于眼下。鲁妙子道: 留给你们的东西和笔记我已包扎妥当,离开时可顺手取走。 两人扶着他进入地道,来到地室中,赫然发觉地室中间竟多了张石床,枕头被褥一应俱全,遂依鲁妙子指示把他搬上石床躺好。鲁妙子头靠木枕,两手交叠胸前,当两人为他盖上令人怵目惊心的大红绣被后,这垂危的老人叹道: 人生在世,只是白驹过隙,当你以为生命永远都不会到达尽头时,眨眼间便到了呼吸着最后几口气的时刻。 寇仲生出想哭泣的感觉,但偏是流不出半滴眼泪,坚定地道: 先生放心吧!我们会手刃阴癸派那妖妇,好为你出一口气。 鲁妙子摇头苦笑道: 你们量力而为吧!现在你们若遇上祝玉妍,和送死实在没有什么分别。况且现在我对她已恨意全消,若不是她,我也不能陪了青雅二十五年。更不知原来自己心目中最后只有她一个人。罢了!罢了! 两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鲁妙子轻喘着道: 你们走吧!记着该怎么做了。 徐子陵骇然道: 先生尚未死呢! 鲁妙子忽然精神起来,微怒道: 你们想看到我断气后的窝囊模样吗? 两人不知如何是好时,鲁妙子软化下来,徐徐道: 你们每人给我叩三个头就走吧!我再撑不下去了。哈!死并非那么可怕的,不知待会会发生什么事呢? 两人把鲁妙子给他们的东西各自藏好后,颓然离开变得孤冷凄清的小楼。寇仲右手按着徐子陵肩膀,苦叹道: 老家伙可能是娘和素素姐外对我们最好的人。偏却学娘那样,相处不到几天就去了。 徐子陵想起素素,叹了一口气。寇仲道: 我们今晚走,还是明早才走呢? 徐子陵摇头道: 不!我们现在就走,留下来再没有什么意思! 寇仲心中现出李秀宁的倩影,耳朵里似仍回响着她叫自己忘了她的话,点头道: 好吧!取回井中月我们就设法溜掉。 室门在望时,兰姑迎面而来道: 你两人立即收拾细软,随场主出门。真是你们的荣幸呢!场主指定由你两人侍候她沿途的饮食! 两人愣然以对。※※※黄昏时分,一行二十八人,驰出东峡,放蹄在广阔的平原迈进。除了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伙头大将军外,馥大姐和小娟也有随行,好侍候商秀珣的起居。其它都是飞马牧场的人,包括了执事级的梁治、柳宗道、许扬,和副执事级的骆方、梁治的副手吴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另外还有两个分别叫商鹏和商鹤的老头儿,包括商秀珣在内,都尊称他们作鹏公和鹤公。两老很少说话,但双目神光如电,显是飞马牧场商姓族中元老级的高手。走了半天,寇仲和徐子陵仍不知商秀珣如此阵仗是要到那里去。寇仲和徐子陵负责驾驶唯一的马车,车上装的自是篷帐食物炊具等一类的东西。寇仲驱策着拉车的四匹健马,低声在徐子陵耳旁道: 弄完晚餐后我们就溜之夭夭,待他们饮饱食醉才走,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徐子陵笑道: 你不是精于地理吗?这个方向似乎是到竟陵去,仲少同意吗? 寇仲愣然片晌,苦笑道: 今趟算你跟得我多,修得地理学上少许道行,不过负责二十八个人伙食的生活并不好过,那及得我们游山玩水的到竟陵去呢。 徐子陵点头道: 那就今晚走吧! ※※※到夜幕低垂,商秀珣才下令在一道小溪旁扎营休息,寇仲和徐子陵则生火造饭,忙个昏天昏地,幸好小娟施以援手,才轻松点儿。众人吃着他们拿手的团油饭时,都赞不绝口,使两人大有光采。骆方、馥大姐和小娟与他两人自成一局,围着篝火共&;#65533;,别有一番荒原野趣的味儿。寇仲乘机问道: 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 骆方愕然道: 没人告诉你们吗?今趟是要到竟陵去嘛! 徐子陵奇道: 竟陵发生了什么事呢? 骆方显是不知详情,道: 好象是有些要事的。 馥大姐低声道: 是竟陵方庄主派人来向场主求援,我们只是先头部队,其它人准备好就会来了。 寇仲和徐子陵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心中的惧意,因两人猜到同一可怕的可能性。那还有兴趣闲聊,胡扯了几句后,托词休息,两人躲到小帐幕内。寇仲伏在仰躺的徐子陵旁,低声道: 今趟糟透了,我们早该从婠婠这条线上联想到曲傲和老爹。 顿了顿续叹道: 还记得当年在荥阳沉落雁的庄院内,宋玉致向沉落雁通风报讯,说曲傲和老爹互相勾结,要暗杀李密吗?现在摆明老爹用的是美人计,婠婠肯定回了竟陵向方泽滔这情种庄主大编故事。只要她伸伸指头,方泽滔就要呜呼哀哉。 徐子陵直勾勾的瞧着帐顶,苦涩地道: 就算没有婠婠,方泽滔也非老爹手脚。最惨是一向与独霸山庄互为声援的飞马牧场,惨胜后元气大伤,根本无力援助竟陵,否则现在就不是二十八个人,而是上万战士组成的大军了。 寇仲透帐扫视外边围着篝火闲聊的商秀珣等人,低声道: 为今之计,就是全速赶往竟陵,趁婠婠未动手前,先一步把她宰掉。 徐子陵没好气道: 到时我们已筋疲力尽,那还有气力收拾婠婠。更何况就算我们在最佳状态,仍未可轻言取胜呢。最糟是不知她数说了我们什么坏话,兼之方泽滔又给这狐狸精蒙了眼迷了心,到时弄巧反拙,保证笑疼了那妖女的肚皮。 寇仲苦恼道: 这又不是,那又不是,该怎办才好呢? 徐子陵冷静地分析道: 这事是急不来的,若我是老爹,既已稳操胜券,索性把飞马牧场的人也引得倾巢而来,再在途中伏击,那就一下子把这整个地区的两大势力收拾,那时要北上或南下,都可悉随尊便。 寇仲像首次认识他般,心悦诚服地道: 你比我厉害多了,唉!不知为何我此刻的脑袋空白一片,人更浮躁不安,什么都想不到似的。那现在该怎办呢? 徐子陵坐起身来,淡淡道: 我不是比你厉害,而是心无罣碍,就像井中之水,能反映一切。你这小子自昨天见过李秀宁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你仍是这么看不开,索性回乡耕田或开菜馆好哩! 寇仲呆了半晌,点头道: 教训得好,我确是很不长进,好吧!由这刻起,我要改过自新,以后再不想她。 略作沉吟后,续道: 所以今趟商秀珣率人往竟陵,可能早落在老爹或长叔谋算中,那就非常危险。 徐子陵欣然道: 你终清醒过来啦! 寇仲苦笑道: 只是清醒了些儿。以老爹谋定后动的性格,现在只须装出蠢蠢欲动的样子,就可把独霸山庄牵制至动弹不得,而飞马牧场则成劳师远征的孤军,噢,小娟来了! 两人连忙装睡。小娟的声音在外低唤道: 你们睡着了吗?场主找你们呢。
第八章 溪边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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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秀珣有如天上下凡的女神,在夜风中衣袂飘飞,负手傲立,淡然道: 你们今晚弄的团油饭有极高的水准,令人满意。 寇仲和徐子陵连忙谦谢。这美女瞧往天上的星空,语调转冷道: 老家伙是否死了? 徐子陵黯然点头。商秀珣别过身去,背对他们,像是不愿被两人看到她的表情,好一会才道: 你两个陪我走走! 两人大奇,以此女一向的崖岸自高,孤芳独赏,这邀请实在太过不合情理。只好满肚狐疑的随在她身后。商秀珣在原野缓缓而行,星光月映下,她的秀发闪闪生辉,优雅的背影带着超凡脱俗和难以言表的神秘美。好一会商秀珣都没有说话。到了小溪边一堆沿溪散布的大石处,她停了下来,轻叹道: 坐吧! 寇仲忙道: 我们站着成了。 商秀珣自己拣了一块大石写意地坐下来,再道: 坐吧! 两人见她坐下,那还客气,各选一块平滑的石坐好。柳宗道等说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