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宇文述、宇文伤两兄弟声名最著,前者是旧隋重臣,后者在阀主排名仅次于宋缺之下。宇文述有三子,分别是宇文化及、宇文士及和宇文智及;宇文伤有二子,就是宇文成都和字文无敌,两人均在梁都之战中死于寇仲手上。宇文士及更曾是隋炀帝的驸马。徐子陵喝道: 你们立即滚回去通知宇文士及,告诉他着宇文化及好好保管他的小命,待我们来摘取。若给我们再见到你们抢夺民粮,必杀无赦。滚! 众兵如获皇恩大赦,匆匆溜了。寇仲瞧着远去的尘头,摇头叹道: 宇文阀真的完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没有斗志的部队,只求活命,连一试我们真伪虚实的勇气亦欠缺。 徐子陵道: 照我看这批该是逃兵,所以才不肯为宇文化骨卖命,如想敌人晓得我们来了,恐怕要闹大点才行。 寇仲笑道: 那就要到武阳去喝杯好酒哩!
第四章 爱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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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狼肉的香气,惹来五、六头被主人遗弃的狗儿,馋涎欲滴的在一旁等待徐寇的垂怜。当他们进入这举村这离的村落时,它们对徐子陵和寇仲并不友善,直至他们在村屋间的空地燃起篝火烤狼,众犬的态度才从张牙舞爪变得温驯起来。这头恶狼也是自招其祸,竟夥同其他饿狼袭击两人,被寇仲一掌拍死,驱散狼群。在来此途上,难民潮一波一波的往黄河方向涌去,看得而人心酸难过,偏又毫无改变他们苦况的能力和办法。徐子陵以寇仲的井中月割下狼肉,分给狗儿,让它们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此时寇仲提著两坛米酒来到他旁坐下,笑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找到两坛私酿的米酒,吃起来痛快得多。 徐子陵目光扫过吃饱后卧在四方休息的狗儿,叹道: 它们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接过寇仲逸来的米酒。寇仲拔起坛塞,痛喝两口后,喘着气道: 好酒! 徐于陵道: 我们把狼肉留下,你道它们可吃得多少天? 寇仲目光落在被狗儿吃掉四分一的狼餐,道: 该可多捱两天吧?唉!给你说得我心中难过,我们改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吧!狼肉全送给它们好了。这群狗儿就像我们两兄弟般,不会因争食而打斗,真难得。 徐子陵道: 若只是一大块肉,它们说不定会事吃,让我把狼肉割开平均分配,好减少它们的磨擦。 寇仲露出保思的神色,瞧著徐子陵刀起刀落为狗儿作安排,心中涌起深刻难言的感觉,把酒递给徐子陵道: 你这招对人来说并不管用,否则李世民就不会攻打宇文化及,突厥人也不用觑觎中原这块大肥肉。 徐子陵痛饮两口,道: 因为人的思想复杂得多,其欲望更是层出不穷,永无满足。即使世外高人,亦不过因别有怀抱理想,非代表他们一无所求,不作他想。 寇仲道: 陵少又如何? 徐子陵坐下苦笑这: 现在我最渴望的,就是避开眼前所见的苦难,不用去想狗儿将来的命运。无论狗儿遇上的是宇文化骨的败军又或逃难的饥民,都注定不能活命。不过纵使我的人能避开,心却避不开。 寇仲似乎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来。掏出杨公卿为他们准备的干粮,递给徐子陵。徐子陵摇头道: 我不饿! 忽地双目精芒一闪。寇仲同时生出警觉,两眉上扬,沉声道: 何方高人大驾光临,请现身相见。 一阵长笑声在材后的林木问响起,只听有人道: 寇兄徐兄果然名不虚传,小弟一向自诩精于潜藏匿隐之术,仍瞒不过两位。 众犬此时才颈毛耸竖,喉咙 胡胡 作响,徐子陵连忙喝止,一人悠然从林木间走出来,予人勇猛坚韧的栗悍感觉,肤色黝黑,容貌朴实,若不是双目电芒烁闪,显示出高明的功力,就与道地的农民无异。不知因他悠闲的姿态,还是徐子陵的喝止有效,众犬停止咆哮,敛止戒备的状态。其中两只趋前嗅他,来人露出微笑,探手轻摸它们的头,欣然道: 都是又乖又驯的狗儿,给遗弃在这里太可怜哩! 他的表情说话均有种发自真心的味道,使两人对他生出好感。寇仲道: 兄台坐下再说。 那人在篝火另一边盘膝坐下,道: 小弟张金树,乃燕王高开道座下的冲锋小卒。 寇仲和徐子陵恩不到会在此处遇上高开道的人,均感愕然。更从此人的谈吐风度上同定此君非是小卒而是权臣大将。高开道是沧州阳信人,在北疆与 鹰扬双将 刘武周和梁师都齐名,武功高强。隋末时聚众起义,先后攻取北平、渔阳等郡,白立为燕王,建都渔阳。由于北连突厥,所以宝建德声势虽远胜于他,仍不敢对他轻言用兵。张金树接过寇仲递给他的米酒, 咕嘟咕嘟 的大喝几口,放下酒坛叹道: 不知是否因是少帅请喝的酒,饮来特别够味道。 寇仲笑道: 好酒就是好酒。 见他仍不忘抚摸坐到他旁的狗儿,点头道: 张兄很爱惜狗儿啊! 张金树目注狗儿,射出爱怜神色,道: 小弟白少就对牲畜深有喜爱,乐与它们交朋友,所以见到两位为狗儿费尽心思,心中感动,忍不住走出来和两位说话。 徐子陵道: 张兄确是潜踪隐迹的高明人物。 寇仲却道: 听张兄口气,本不愿与我们交谈见面,不知何解呢? 张金树道: 我正在武阳作客,闻风而至只是想一窥两位过人的风采,本无意卷入两位与宇文家的争端去,可是见到两位如此善侍狗儿,晓得遇上同道中人,那还有甚么顾忌。 寇仲哈哈笑道: 来!喝酒。 三人轮番痛饮,畅快异常。张金树举袖拭去肩边酒渍,目注窜闪不停的火焰,道, 两位今趟平白帮了宇文士及一个大忙。 寇仲忙问其故。张金树道: 宇文士及正动脑筋看如何能体面的投降唐室,两位却于此关键时刻大驾光临,宇文士及当然是求之不得。 徐子陵听地说话有趣,笑问道: 甚么是有体面的投降? 张金树道: 体面的厚薄,由投降后得官的高低而定。 两人恍然而悟。寇仲皱眉道: 想不到宇文士及会出卖家族!这么一来,魏国西面的防线势将全面失守,宇文化及只有逃回许城等死一途。 张金树压低声音道: 宇文士及不仅没有出卖家族,还是为家族作出最佳的抉择。 两人仞听得一头雾水,旋又醒悟过来。张金树确有非凡的洞察力,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现今宇文化及的魏国四面受敌,绝无幸理,与其整个家族随魏朝覆亡,不若由其中身份特别的宇文士及向唐室投诚,那宇文阀仍可继续风光下去。在眼前的情势下,宇文士及肯定可以向李世民换回优厚的投降条件。首先他乃炀帝的女婿,与李家有亲戚关系,其次是唐室急于在窦建德大军南下前攻取魏地,宇文士及拱手让出武阳这西线最重要的大城,自然受到欢迎,最后加上寇仲和徐子陵这另一份大礼,更是姣妇遇上色鬼,一谈便拢。至于宇文化及,则注定战死的命运,皆因身负弑炀帝夺位的包袱,绝不容于李渊这类起兵时打正捍卫隋室旗号的隋朝大将。且李家一向与宇文阀明争暗斗,嫌隙甚深,宇文士及因是驸马爷才能置身事外,投降亦较易为李家接受。宇文士及的降唐,该是取得宇文伤、宇文化及暗中同意的。寇仲沉吟道: 请恕小弟交浅言保,张兄令次到武阳来,是否有特别的任务? 张金树爱怜地瞧著迷醉在他的轻抚下的狗儿,淡淡道: 小弟是奉燕王之命,到来看看唐军的形势。 寇仲听得差点抓头,皆因弄不清楚他这话的含意,可是因事情牵涉到高开道的策略,只好按捺下好奇心,不再追问。徐子陵想起一事,顺口问道: 塞外的形势如何?听说颉利和突利大兴干戈,张兄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张金树道: 双方确打了几场硬仗,突利还占点上风,怛主动却在颉利手上,因为突利实力上始终差颉利一大截,无力扩大战果。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颉利会请出毕玄摆平此事,平息内哄分裂。唉!我们刚夹在中间,深切体会到甚么是叫左右做人难。 寇仲皱眉道: 燕玉难道不晓得突厥人对我们有虎狼之心? 张金树叹道: 晓得又如何?边塞四支部队,不论是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又或我们燕军,首要是求存。若开罪突厥人,被他们大举来犯,突厥精骑的铁蹄践踏下,城市会变成废墟,农村将化成荒地,谁敢冒这个险。 寇仲道: 突厥军这么厉害? 张金树道: 突厥人在马背上长大,他们的骁勇善战是与生俱来的,又远比我们汉人团结,作战时的联手配合如有神助,来去如风,一千人的兵力足可抵我们汉军万人之众,若非北疆有高山长城阻挡,中原恐无半寸安乐的士地。 徐子陵道: 刚才张兄说若颉利收伏不了突利,会请出毕玄说服突利双方和好,张兄认为突利肯否接受? 张金树道: 怎到突利不接受?东突厥东有高句丽和契丹,西有薛延陀和回纥,近年都是声势大盛,假如颉利和突利苦战不休,首先遭殃的将是力量比颉利薄弱的突利,迫于形势下,突利只有见好就收一途。 寇仲乘机问道: 今趟宋金刚偕突厥人进侵太原,张兄对胜负有何看法? 张金树断然道: 如正面交锋,即使李世民也要吃败仗。 徐子陵和寇仲听得脸脸相觑。张金树微笑道: 两位勿要怪小弟说得武断,这确是由衷之言。不过战争千变万化,并非一两场交战可决定最终的战果。宋李之战将是对李世民最大的考验,希望他可以过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听得哑口无言,更不明白张金树内心的想法,照道理他不该希望李世民获胜的,怛听他口气又似非如此。张金树压低声音道: 不知是否因大家都是爱护狗儿的人,所以小弟对两位有一见如故的感觉,这寸不怕坦言直告,北疆诸雄中,除梁师都外,被突厥利用者谁非慑于其淫威,更晓得若突厥大军真的南下,中土将是生灵涂炭,大祸临头,没有人能幸免。小弟今趟奉命来作旁观者,正是要对唐军的实力作出判断。 寇仲心中一檩,暗估到高开道有降唐之意,关键在于李世民能否击退突厥人借刘武周和宋金刚的间接入侵。高开道这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