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末族大酋,年年忍受颉利对他的苛索,到伏难陀为他占得著名的立国卦,才把他的命运,也是粟末全族的命运改变。 跋锋寒摇头哂道: 拜紫亭精明一世,竟没想过此乃神棍的骗人手法,就那么把整族人的生命财产押上去? 杜兴不耐烦的道: 你先听我说,伏难陀的手段当然不止如此,占得此立国卦不久,契丹阿保甲传来保管多年的五采石失窃的消息,此事更增拜紫亭的信心,认为是应卦之象。又兼突利和颉利在很多事情上发生磨擦,而颉利重用赵德言,苛索无度,更使一向靠拢颉利的人萌生离心,在此种种情况下,拜紫亭遂大兴土木建设龙泉,扩军备战。他娘的,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伏难陀,拜紫亭只是他的扯线傀儡。照我们猜,纵使渤海成功立国,伏难陀亦会害死拜紫亭,再把大祚荣捧作傀儡皇帝,自己做太上皇,时机成熟后更取而代之。你看看街上的暴民,该知伏难陀在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寇仲问道: 拜紫亭何时发觉伏难陀对他的威胁? 杜兴沉吟道: 这个很难说,我猜是自从两年多前伏难陀和高丽的盖苏文开始来往,他才生出警觉,所以暗中拉拢野心勃勃的大明尊教,以对抗伏难陀与日俱增的实力。至于马吉和伏难陀何时搭上,则该是伏难陀到龙泉前的事。但伏难陀和拜紫亭的关系恶化,则应是美艳将五采石托你们带来龙泉促成的。你们应知若非五采石出现,颉利和突利未必能这么快讲和,龙泉也不用面临狼军压境的厄运。 寇仲不解道: 这样做对伏难陀有甚么好处? 杜兴沉声道: 这是伏难陀策划的一场豪赌,最理想是拜紫亭战死,伏难陀代其领队击退狼军,盖苏文则借势取高丽王高建武之位而代之。至不济伏难陀亦可与盖苏文瓜分拜紫亭多年敛聚的金银珠宝,拍拍屁股各自回国。死的只是粟末族的人,他们不会少半根汗毛,如若成功,得益将是难以估计。 三人终明白为何宰掉伏难陀竟是帮拜紫亭一个大忙,因为伏难陀已变成粟末人心人的神,就像毕玄之于突厥,傅采林之于高丽,即使拜紫亭亦无法动他。他们更想起马吉船上的三大箱黄金珍宝,大有可能是伏难陀的私产。寇仲忍不住问最关键的问题,道: 狼盗究竟和你老哥有甚么关系? 杜兴立即杀气大盛,咬牙切齿的道: 我一向只知狼盗是拜紫亭的人,劫来的货均交给马吉处理,只要他不犯我,我杜兴可只眼开只眼闭,杀几个汉人算甚么鸟事。到安乐惨案发生,我才觉到事不寻常,而你们更揭破狼盗与大明尊教有关,我首次生出警觉。**他***祖宗,当你们告诉我许开山是大明尊教的大尊或原子,我才醒悟到事情的真相,包庇狼盗的不但有许开山,还有荆抗那杀千刀的老家伙,安乐帮因发现荆抗和狼盗的关系,其帮主才会全家遭遇毒手,此事我绝不会猜错。事实上我还很感激你们,否则我被人害死仍不知是甚么一回事,死后也要做个糊涂鬼。 真相确是离奇曲折,若非三人晓得平遥商到山海关后是由荆抗招呼,令任俊无法阻止平遥商北来,肯定一时间不能接受杜兴的说法。四人八目交投。寇仲吁出一口气道: 假设狼盗真与杜霸主没有关系,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杜兴哈哈笑道: 我之所以和许开山成为拜把兄弟,全是由拜紫亭从中穿针引线,我真正的兄弟是呼延金,希望三位看在我脸上,在颉利和突利面前说几句好话,勿要和他计较。 三人恍然而悟,始明白到呼延金昨晚肯与他们讲和的原因,正因受杜兴的影响。跋锋寒道: 杜霸王那封代我们向拜紫亭发出的警告信,己打草惊蛇,拜紫亭会否立即把他的儿子搬走。 杜兴道: 这是没有可能的,盖苏文亦非善男信女,有大祚荣在手上,才不怕会被拜紫亭出卖。这是一个交易,拜紫亭只能来哩!
第十章 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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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换过衣衫,戴上面具,昂然穿街过,朝外宾馆所在走去。街上混乱情况依然,一群又一群的暴兵乱民,目露凶光手提兵器的四处搜寻三人踪影,反予他们方便,不用心会给守军盘查,因为敌人目标明显,反疏忽他们。杜兴更会依商定计划找人扮作他们逾墙逃离龙泉,等敌人误以为他们不在城内,他们便可见机行事。三人跟着一股人身后走过一段朱雀大街,转入一处横巷,跋锋寒道: 你们怎么看杜兴? 寇仲摊手道: 我听不出任何破绽,因为他的而且确曾与许开山大吵一场。我们办妥事后,就去找许开山算账,还有烈瑕和韩朝安,一个都不放过。哼! 徐子陵望往对街的外宾馆,那是平遥商落脚的地方,令人难知吉凶。最理想是欧良材等已离城,最坏的情况是他们给囚禁到牢狱去。跋锋寒道: 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好把重注押在杜兴身上,若他敢骗我们,我绝不放过他。 寇仲道: 别看他满口粗话,却是个粗中有细极有分寸的人,更是识时务者,除非他不惜放弃千辛万苦在山海关经营起来的事业,否则只好乖乖与我们合作,来个带罪立功。哈! 徐子陵凝望外宾馆大门,道: 今趟来的先头部队不是突厥狼军,而是菩萨的回纥精兵,对拜紫亭会造成怎样的心理影响呢? 寇仲欣然道: 陵少想得非常周到,影响可分几方面来说,首先是有关回纥本族的形势,菩萨在突利的全力支持,颉利的首肯和他因赫连堡一战如日中天的声势下,夺回他在本族失去的东西,故能领军西来。此更代表大明尊教在回纥失势,大幅削弱大明尊教对拜紫亭的影响力。 跋锋寒叹道: 突利总算做对件好事。 寇仲续分析道: 其次是颉利、突利让菩萨打头阵,摆明在对拜紫亭造势施压,显示反对拜紫亭立国的并不限于突厥人,还有其他大草原的种族。若我是拜紫亭,今晚定不能成眠。 徐子陵此时喝道: 看! 两人闻言往外宾馆望去,只见管平闪闪缩缩的走出大门,左张右望。三人忙往后移,避开他鬼祟的目光。寇仲喜道: 欧良材等定因城门关闭走不了哩! 管平从大门闪出,往南门方向走去。寇仲当机立断道: 陵少和老跋去跟他,小弟入馆探望老朋友。 管平坐上藏在桥底的小艇,往龙泉城西南方划去。徐子陵正要沿岸追蹑,跋锋寒牵他衣袖道: 桥底尚有另一艘小艇,走水道总好过走陆路,谁想得到我们尚有游河的兴致? 两人迅速登艇,徐子陵负责划桨催船,远吊着前方若现若隐的管平。管平警觉甚高,不断往岸上察看,又朝他们瞧来,显是对他们生出怀疑,两人心中叫糟。跋锋寒低声道: 看来还是弃舟登岸追他稳妥点,虽然困难倍增,总好过明目张胆的随他在河道上左兜右转。 徐子陵悠闲的拨桨,微笑道: 我敢赌他是到大明尊的巢穴小回园去,这正是我和寇仲那趟到小回园的同一水道。 管平此时左转划进往北的水道,若依这方向,肯定不是到住于西南的小回园。跋锋寒早从两人处听过小回园,冷笑道: 好猾的家伙,想试采我们哩! 接着皱眉道: 若杜兴说的是事实,美艳该是伏难陀的人,理应与大明尊教处于对立,为何美艳的手下会到小回园去? 徐子陵没有跟进管平的河道,迳自直朝西行,道: 此事确令人费解,不过杜兴并非通天晓,美艳和大明尊教的真正关系恐怕连他都不知道。烈瑕说过美艳曾是他的女人,我看他该不是说谎。而他对伏难陀的敌意亦是发自真心。 圣光寺的佛塔高耸前方,徐子陵触景生情,不由叹息。跋锋寒讶道: 子陵有甚么心事? 徐子陵的心神驰过时空,回到与师妃暄相处那既动人又神销魂断的回忆里。她现在芳踪何处?是否正在返回深不知处的静斋途上,对于将来,他再没有任何企盼和希望,忽然又想起怀内尚秀芳托他送交石青璇的天竹箫。摇头道: 没甚么!此处事了后,你是否随我们一起回中土? 跋锋寒默然片晌,漫不经意的道: 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迟些才到洛阳找寇仲。 徐子陵一呆道: 芭黛儿? 寇仲提高精神在宾馆周围巡视一遍,肯定没有敌人监视,从后院翻墙入内,他还怕拜紫亭高明得在这里藏有伏兵,逐间厅房的踩清楚形势,到最后肯定十多名平遥商全集中在大厅,扯下面具,从后门入厅道: 各位别来无恙,小弟大感欣慰。 欧良材、罗意等正坐对愁城,为自己未来命运担忧,加上被街上暴乱的情况骇得三魂不齐,骤见寇仲出现,均是又惊又喜。原来他们今早依约等到正午,仍不见寇仲出现,心知不妙,慌忙离城,岂知所有城门均禁止出入,无奈下只好折返宾馆。寇仲叹道: 现在我们必须立即离开,否则拜紫亭早晚会记起你们,他现在方寸尽失,充满戾气,甚么都不会放过。 罗意叹道: 少帅有高来高去的本领,说走便走,可是我们有甚么办法走呢? 寇仲道: 我并非要你们和我打出城门去,而是将你们先移往安全地点。我在这里有个非常有办法的朋友,会看机会把你们送到安全所在。明天我们将可坐船回山海关,你们那笔欠账亦有了着落。放心吧!我怎都保住你们的。 众人大喜过望,忙拿起早准备妥当多时的简单行装。就在这要命时刻, 砰砰砰 !外院正门给人敲得震天响起,每一下都像轰雷般敲在寇仲和众人的心脏要害处。其中三人双腿一软,骇得坐倒地上。罗意等亦是脸无人色。宫奇的喝声传进来道: 这处已给我重重包围,立即给我滚出来。 以寇仲的强悍和信心,也要冒出一身冷汗。他势不能抛下他们独自逃生,这一下如何是好?宫奇也算了得,竟晓得自己在这里。宫奇再喝道: 还不给我出来开门。 寇仲心中大讶,若宫奇要对付自己,肯定会破门或翻墙冲进来攻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怎会叫他去开门。旋则即醒悟过来,宫奇并非晓得他寇仲在此,而是来要拘禁罗意等人,灵机一触,立时计上心头。夕阳科照下,雾气缭绕,河桥处处的龙泉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