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 寇仲道: 我的大计是先稳而后求援,就是先助王世充守稳洛阳,安定军心,然后突围向窦建德求援。 跋锋寒精神一振道: 突围求援?那将会非常刺激有趣。 徐子陵凝望水气迷蒙的密林深处,脑海幻出寇仲和跋锋寒冲出洛阳城门,往敌人兵力最强的大河方向杀去,而李世民则派出猛将精兵,全力拦截的激烈情况。同彭梁与渡大河往见窦建德是两回事,因李世民驻重兵于洛阳之北,黄河北岸诸城又尽入其手,旅途的艰困可以想见。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到麻常来报战马全体渡河,离天明只有两个时辰,细雨仍是无休止的从黑沉沉的夜空洒下来。寇仲发出粮车渡河的命令。车轮声在后方吱吱吵鸣作响,把守树阵内围的五百飞云亲卫和二千杨家军弯弓搭箭,蓄势以待。跋锋寒低呼道: 来哩! 蹄音逐渐清晰,从前面分三路攻来,若非早有准备,又有树阵隔敌阻敌,此刻必然手足无措,阵脚大乱。胜败只是一线之差。寇仲喝道: 掷火把! 命令远传开去,手下忙把手上火炬往树阵外围投去,划过林内雨雾弥漫的空间,带起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煞是好看。火炬烧的是耐燃的脂油,落跌湿润的草树间,虽燃不着湿叶湿草,却不熄灭,使得树阵内围一片漆黑,外围则处处火光。敌骑愈迫愈近,像来自阴冥不具实质的幽灵骑士,现身水雾深处。寇仲和跋锋寒的射日、刺月两弓同时爆响,两骑应声堕地。 放箭! 二千五百枝劲箭从内围射出,穿过林木间的空隙穿人透马,一时马嘶声和惨叫声,响彻木阵外围的森林内。失去主人的战马奔到木阵,始觉前&;#65533;通路,仰跳嘶喊,互碰倒地,又或回头奔去,踏上火炬的马儿更是惨嘶连连,情况混乱至极点。箭如雨洒,一排一排的劲箭从强弓射出,无情的射杀任何出现木阵外围会移动的生物。对方中有人大嚷道: 中计!撤退! 敌人来得快,退得更快,留下遍林死状千奇百怪的马骸人尸,伤重未死的人和马呻吟声此起彼落,教人惨不忍闻忍睹。徐子陵没有射出一箭,呆瞧着眼前有如修罗地狱的可怕景象。粮车轮子磨擦浮桥的声音响彻后方渡河处,木阵这边一片沉默,只有沉重和紧张的呼吸声。跋锋寒细听敌人蹄音,道: 唐军还会再来送死吗? 寇仲摇头道: 若是那样,长孙无忌三人就不配作李世民的心腹爱将。这截粮之战他们必须认输。待粮车过河后,我们分批撤退,毁掉浮桥,明天黄昏我们可在洛阳对着城外的李世民喝酒,一边聆听老跋和芭黛儿那段英雄美人的缠绵香艳情史。 林木上方传来振翼之音,恶鹭业已出动,寇仲肩上的无名露出注意神色,显是觉察到天上危险的情况。恶鹭是无名的克星,李世民又会否是寇仲的克星呢?
第十一章 后退无路
当太阳移过中天,宏伟的洛阳城终出现前方正北处。寇仲下令运粮队暂作休息,与杨公卿、徐子陵、跋锋寒三人驰上高处,遥观洛阳城外的情况。伊水在他们左方流过,蜿蜒而去,流过城墙渠洞穿往城内,向南的厚载、定鼎和长夏三门紧闭。城外一里许远处山丘上唐军筑起一座木寨,显是建成不久,规模不大,只能容纳数百人,对他们难以构成威胁。不过若他们要攻破这防守力强的木寨却不容易,倘惹得其他唐军来援,说不定会吃上大亏,所以是谁都奈何不了对方的形势。寇仲叹道: 若依原来计划,陵少此时该率飞云骑返回陈留,运来第二批粮食,现在这想法显然行不通。 徐子陵点头同意,首先是无名受恶鹭克制,难再发挥功用,其次是内鬼的问题。运粮队伍行动缓慢不便,若行踪暴露,运粮往洛阳与自杀全无分别。跋锋寒讶道: 子陵不随我们到洛阳去吗? 寇仲道: 陵少回梁都主持大局,唉!这粮食供应的问题真教人头痛,据玄恕所言,虽有大批人逃离洛阳,可是留在城内的军民们过十五万之众,我们送来的东西顶多够半个月之用。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 你这条数是怎样计算的,五百辆粮车,每车两头骡子,合共壮骡千头,每天杀骡百头,可食足十天。杀骡后再杀马,一个月怎都捱得过去,何况洛阳尚有余粮,就当仍可捱一个半月,该够时间让窦建德来解围吧! 徐子陵听得毛骨悚然,与寇仲你眼望我眼。后者拍额道: 为何我从没想过吃骡肉,唉!骡子们啊!真对不起你们,你们辛辛苦苦为我运粮,我还要宰掉你们吃肉。 跋锋寒摇头苦笑道: 所以我们突厥人常说你们汉人拥有的是娘儿的心,够不上狠辣。战争就是这样,为胜利甚么都可以牺牲。 转向徐子陵道: 子陵,随我们到洛阳去吧!守稳洛阳后,我们就杀出重围往见窦建德求援。我们三兄弟并肩作战,生死与共,是多么痛快的一回事。在战争中只有敌我之分,甚么友情都派不上用场。李世民代表的是李阀而非他个人,他是在为李渊和李建成打天下,李渊建成与你没有任何交情,除非你想让他们来统治中土,否则就该立定决心,誓要击败他们。我并非能言善辩者,只是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寇仲默然无话。徐子陵凝望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的伟大都城,心中翻起千重巨浪,目下一个决定,会把他未来的命运完全带往另一方向。他该怎办才好?杨公卿点头道: 锋寒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李阀的内部已给魔门蚕食,李世民只是作战的工具,再无法有自主的能力。 寇仲终于发言,摊手苦笑道: 一切由子陵决定吧!我当然需要你,不过若你选择离开,我心中只有欢喜而无怨恨。 徐子陵忽然强烈地思念师妃暄,若有她在身旁,他会向她谦虚下跪,求取一个明确的指示。深吸一口气后,徐子陵平静的道: 时间无多,我们立即起行,好赶在日落前入城。 他感到跨下的万里斑每跨前一步,他离这场席南卷北,至乎牵涉到塞外大部份异族的战争大漩涡更近一些。而离开石青璇避世的居所则距离拉远,最终他会全无退路,直至力尽人亡!除非寇仲一方终于胜出,他始有脱身的可能。这想法令他感到精疲力竭,因更清楚自己无法置身事外,难道他任由自己的兄弟拿性命去为理想奋战,为万民谋幸福,自己却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吗?无论他多么不愿意,终狠下决心,选择踏上支持寇仲这条不归之路。杨家军列成阵势,在敌寨之西严阵以待,防止寨内敌人来袭。飞云战士负责驾驶骡车,朝洛阳定鼎门推进,王玄恕和亲卫押后。果如所料,寨内唐兵虽有调动,纯以防守为主,不敢出战。城墙上钟声鸣响,定鼎门放下横跨护河的吊桥,王世充、王玄应、大将军跋野纲率二千郑兵出迎。寇仲、徐子陵、跋锋寒、杨公卿、王玄恕五骑从粮车队驰出。两方会合。王世充方的军队自发的爆出震天喝采欢叫,更有人为援军粮草的到达流下男儿热泪,洛阳城方墙头和把门的郑国战士和应呼喊,情况热烈感人,就若大旱下的民众看到甘霖从天降下,绝处逢生。王世充迎上寇仲,在马旁扑过来一把将他搂实,双目泪涌道: 少帅高义隆情,不计前嫌,王世充非常感激,大恩大德永志不忘。 寇仲给他搂得浑身不舒服,更晓得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是怎样便怎样,纵使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态度大改,本质依然难变。寇仲轻轻挣脱他的拥抱,正容道: 我今趟与杨公回洛阳,没有任何条件,更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大家能衷诚合作,击退唐军,希望圣上清楚明白。 粮车队在他们旁 隆隆 驶过,在郑军簇拥下鱼贯开入定鼎门。在寇仲旁的徐子陵心头一阵激动,深切感受到战争的可怕和残酷,因为那正清楚写在每一名郑军饱受折磨的脸上。王世充叹道: 我一错再错,本无颜面见少帅,现今只求一隅偏安之地,再无他求。 寇仲道: 我们打算守稳洛阳后,立即去见窦建德说服他派兵来援,希望能在粮尽前解洛阳之围,圣上对此有没有意见? 王世充正容道: 只要是少帅的意见,我王世充无不接纳。 寇仲欣然道: 这就最好。我们入城后立即把一半粮食用品分发居民,先安定民心,然后再看李世民的攻城战了得,还是我们联军的守城战厉害。 王世充微一错愕,点头答应。两人边说话边往城门驰去,徐子陵等紧随其后。(原文缺)王玄应似是全无芥蒂的向徐子陵,但应只是迫于无奈下与他们修好。跋锋寒神情冷漠,好像世上再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动。前面的寇仲压低声音向王世充问道: 现在情况如何? 王世充冷哼道: 李世民大军压境一是千古不移的至理。(原文缺) 号角声起,由麻常指挥的杨家军开始向定鼎门撤来,运粮任务终大功告成。寇仲甫进城立即发粮这个招数比甚么振奋民心的手段更有效管用,立即把一座本是死气沉沉的城市回复活力生机。寇仲更使人散播消息,说窦军将在短期内挥军渡河,来解洛阳之危,令城内军民士气大振。寇仲等随即和王世充及其以王亲国戚为主的将领举行军事会议,而师劳力竭的运粮军则被安顿在各处空置的民房休息,以应付即将来临的大规模攻防战。洛阳乃旧隋三大都城之一,是长安、江都外最坚固的城池。只看以李子通之能,仍能倚江都力抗天下霸主杜伏威精锐的江淮军及沈法兴的江南水师,可推想洛阳的威势。事实上洛阳的防御力比长安和江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除四周山川的天然屏障外,外有长墙围护,外墩城墙宽达八丈,可容十多骑并排而驰,城楼宏大,四面十二门,门与门间可相互照应,门门都是关口。对攻城唐军最有威胁的,当数由沙天南为洛阳设计制造的 大飞石 和 八弓弩箭机 ,前者可掷重五十斤的巨石,射程达二百步;后者箭大若巨斧,能攻击在五百多步内的敌人。而两者均是机动性强,转动灵活的超级守城工具,能在城墙上迅速调动。一百二十座大飞石,一百五十挺八弓弩箭机,把洛阳守得固若金汤,所以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