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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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海别-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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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珞以手掩面,不忍再看,心中伤痛欲绝,忖道:“可怜豆子,死于非命不说,尸身还要落入一群畜生的口中,实在是惨绝人寰,他口口声声叫我大哥,我却连他的尸身都保护不了,豆子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怨我没用。”杨珞难过至极,泪水如注而下,他饮泣了一阵,念头一转,心中切齿恨道:“豆子为人憨厚耿直,义气深重,之所以死无葬身之地,全都是拜骆青峰所赐,他将我推落悬崖,我侥幸不死,或者还可不加追究,但他害死豆子,这仇却不能不报,只要我杨珞还活着,总要将他寻来,一剑杀了,还豆子一个公道。”杨珞心中气愤难平,象野兽一样在山谷中窜来窜去,他一生之中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也从未想到过这种仇恨竟叫他怒火如织,辗转难眠,杨珞徘徊了一夜,心中想过了上百种杀骆青峰的方法,直到破晓时分,才倚着树干,渐渐睡去。

    转眼间又过了月余,温泉中的水色由红而粉,由粉而清,渐渐恢复了杨珞初见它时的情状,杨珞每日饮水便须练功,不知不觉间内力大进,出掌发腿,隐隐含有风雷之声,单以内力而论,已是小有所成,可与江湖上年轻一代的高手一较雄长了。

    杨珞内力突飞猛进,但却觉出温泉中的力量随着颜色的褪去而日趋衰微,最近几次所饮的清水中几乎不含有任何的热力,已无须运功化解。杨珞心中惊奇,忖道:“难道当真是老天爷垂怜,不忍见我惨遭横死,所以才在泉水中化入仙丹,以助我疗伤么?”他心中虽如此想,却是连自己也不大相信,禁不住走到泉边,仔细向里观瞧。

    温泉中热气腾腾,看不十分清楚,只隐隐约约见到一点黄光透将上来,其实这黄光他已见过多次了,不过总将它当作是块石头,不以为意,但此番他心中生了疑窦,忍不住想将那物捞上来看个究竟。杨珞觅了根长长的树枝,将枝叶打尽,伸到泉水中去勾那物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它贴着泉壁慢慢地拨弄了上来。杨珞越看越是清楚,只见那物一副金吞口,黑玉柄上嵌着各种宝石,尾端用金丝缕网罩着一颗绿宝石,正是自己坠崖时脱手飞出的那柄折断的匕首,杨珞一愣,暗道:“你倒落得巧,正掉在这温泉之中,又被我寻着,看来我便是你的真命主人,想逃也逃不了。”却见那匕首柄的红色穗子上还勾缠着一物,也一并被捞了出来。那物通体莹白如玉,长约两尺,有手有脚,姿态宛然,竟是一棵已成人形的大人参。杨珞一阵讶异,旋即心中雪亮,忖道:“这一定便是那千年雪参王,传说只要用红线将它缚住,它便再也逃不了,我们一路上所见的红光多半便是此物,想是它呆在悬崖壁上,却偏巧被这断匕的红穗缠住了枝叶,这匕首下坠的力道凶猛,竟将它连根拔起,一并落入了这温泉之中,传言中还道若以小火炖这参王七天七夜,待到红光冲天,再取汤汁服下,便能羽化登仙,算来我也正是掉下来的第七日上见到这温泉中的红光的,不过这温泉的水温并不甚高,怎地也有如此功效?是了,我每日饮水都在表面,焉知水底不是沸腾汹涌?怪不得我那必死之伤都能痊愈,想来定是冥冥中有神灵庇佑,虽然成仙成佛都是虚妄之说,不过白白捡回了一条性命,却终归是好的,而且这数日来我内力大进,不也都是得益于此物么?”杨珞伸手触摸那人参,但觉着手处光滑温良,端的是人间极品,杨珞心想:“此乃是通灵之物,当真可生死人而肉白骨,如今虽然功效大失,但用来解些微毒,疗些小伤兴许还用得上,我不妨将它好生收藏,日后行走江湖也有些保障。”杨珞将人参从匕首上解下,放到阳光底下晒干了,用那半截匕首将它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撕下一块衣襟包好,挂在树上。杨珞做完这些,又在山谷中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一圈,知道确已没有出去的希望,暗自想道:“无路可走,便须在此处定居了,这山谷中连个山洞也没有,叫我何处藏身?总不能每日叫日晒雨淋吧,只好还跟从前一样,搭上一间树屋,聊作安身。”搭间树屋对他来说原本是驾轻就熟,但此刻除了一柄断匕之外,他没有任何工具,所幸匕首虽然只剩半截,仍旧是锋锐无比,他狠忙了几日,总算是将树屋盖成了。

    说也奇怪,这山谷中虽然是郁郁葱葱,草木茂盛,但却甚少动物,杨珞经常一整日下来,连只小鸟也见不着,日子孤独寂寞,可想而知。这日杨珞躺在树屋中,叼着根小草,百无聊赖,伸手将怀中的物事一件件地取出来观看把玩,忽然一阵风吹来,将其中一本黄色绢册吹得呼呼啦啦地胡乱翻飞,露出密密麻麻的文字来。杨珞随手将绢册掩上,刚要摆弄其他的玩意,忽然心中一动,忖道:“这黄色绢册是从李荻的胳膊底下取来的,若是我没有记错,除了李荻的一些废话之外,余下全是空白,怎地刚才却见上面写满了文字?难道是我眼花?”杨珞将那绢册又再翻开,见前面几页仍旧是写着李荻的那些废话没错,但第四页上却已赫然多了“玄天神功”四个字,此后每页密密麻麻写满了修炼内功的心法。杨珞惊愕万分,忖道:“这可奇了,怎地这几日我尽遇着怪事,连本书册也会变戏法不成?”他略一思量,猛然想起李荻桌上那支没用过的笔来,心道:“是了,小时候爹爹说过,有一种特别的药汁,写在纸上无色无味,但一见水,立马就会显出字迹,李荻所用的多半便是这种玩意,我将绢册藏在怀中,躺在地上淋了几场雨,这绢册也湿得透了,所以才会多出这些字来。”杨珞想通了此节,又接着往下看去,只见上面写道:“兵书有云,奇正相兼,胜之道也,行功运气,亦复如是。夫正者,世所多见,不足为道,玄天神功独授汝以奇,正道沛然,如江河之行,不可遏制,但若以奇者为其道,导之制之,不但可收事半功倍之效,更具克敌制胜之威。八脉之气,齐聚膻中,不先行任督,而专用阴维阳维,阴跷阳跷……”杨珞读到此处,心中迷惑,忖道:“爹爹所授之内功乃是玄门正宗,讲究的是八脉之气,聚于丹田,丹田中内息越是绵密,则自身内力就越是强劲,而且练武之人,毕生所追寻的目标便是打通任督二脉,生死玄关,哪有弃任,督而用维、跷的道理?看来这与那般若魔剑一般,又是一本害人的邪功。”杨珞想到这里,对这玄天神功已无半分兴趣,将绢册抛到一边,倒头大睡起来。

    这般无聊的日子又过了数日,杨珞对山谷中的一草一木都已了如指掌,实在找不到什么事做,只得又将这玄天神功翻出来观瞧,这次他从头到尾将这内功心法看了个遍,书中处处与常理反其道而行,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杨珞心下大奇,枯坐苦思,渐渐入神。他心无旁骛,脑中来来回回只盘旋着玄天神功,所谓意方动,气先行,杨珞不知不觉间竟已将这玄天神功演练起来。他脉中真气隐隐流动,初时倒不怎地,但声势渐大,激荡逆行,如天边雷霆,翻滚而来。

    杨珞猛地一惊,长身站起,心中一片冰凉惶恐,冷汗涔涔而下,忖道:“糟糕,我险些受了这魔功蛊惑,坠入万劫不复之境,真是岂有此理。”当下恨恨地将绢册抛了开去。他不瞧那玄天神功,便又只剩百无聊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腹中叽叽咕咕叫个不停,喃喃道:“又饿了,饿了好,怎么也算件事吧,待我想想,今日弄些什么好吃的……唉……那还有什么好想,这谷中小兽也难得见着一只,天天吃素喝清水,只差剃光了头,再念几声‘阿弥陀佛’,我便成了如假包换的大和尚一个。唉……”他口中虽然嘀咕抱怨,仍是起身出门,到谷中找寻新鲜野果去了。

    杨珞一面走一面摘,这谷中尽多稀奇古怪的树种,所结的果实更是五颜六色、千姿百态。他也不管到底能不能吃,见到什么摘什么,用前襟满满抱了一抱,刚要往回走,忽然看见一株大树的树枝上挂着个黄色的物事,随风轻轻飘荡,看起来竟是一件人们常配的饰品。

    杨珞一惊,本能地四下观望,却是半个人影也没瞧见,不禁低头想道:“此处乃是绝谷,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不成?如果真有,那可好了,说不定他们便知道通往谷外的秘道,至不济也有个人跟我说说话,不至于象现在这般无聊寂寞。”想到此处,大为兴奋,放下了手中的果实,爬上树去,将那饰物取了下来,只见它乃黄玉所制,精工细刻,雕成人形,模样竟然似曾相识。

    杨珞越看越是狐疑,心中想道:“这玩意怎恁地眼熟,难道我在哪里见过?”苦思冥想之下,猛然记起那日骆青峰曾向谷中抛过一物,心中登时雪亮,暗道:“这劳什子正是骆青峰颈中所配,那日不知什么缘故将它抛下了,却害得我空欢喜一场,还以为谷中尚有人烟,这厮心肠狠毒得很,他的物事,我可是碰也不想碰。”杨珞刚要将那黄玉扔掉,忽然念头一转,又想道:“此物相当贵重,骆青峰流落江湖,却是宁愿当乞儿也不肯将此物当卖,其中必有因由,当日骆青峰决意求死才会将它抛下,他身世复杂,或许与此物有些干系,我不妨将它留下,说不定将来向他复仇的时候用得着。”当下将那黄玉放入怀中,抱着果子回到小屋,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坐在地上,无聊透顶,又犯起困来。他就势躺倒,忖道:“似我这般吃了睡,睡了吃,岂不是将时日都荒废了,成了十足十的酒囊饭袋?不对,这个……酒囊是说不上了,饭袋却是多半逃不了。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现下我虽想不到出去的法子,但兴许我多想想便想到了,更何况也许根本就不用我想,老天爷自己就会派人来救我,我可千万不能心灰意冷,自暴自弃。”杨珞想到这里,一骨碌爬了起来,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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