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倒忽的记起一桩事情来。
却说那日,柳如烟正坐在前庭里赏花。 忽听大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朗声道:“这便是那听松小筑了,敢问门里一声,那周掌门可在吗?”
这“听松小筑”建在高山半腰处,平日里人迹罕至,极少有人来访,隔个四五年也不见个生人上来,如今来了不素之客,令柳如烟不由得吃惊不小。忙叫刘老伯出门一看。
功夫不大,却见刘老伯亲亲热热引进一人来。柳如烟抬眼一看,见来者约摸四十岁上下,面皮白净,黑黑的胡须,举止儒雅。
正待问个究竟,猛一回头,却见师傅已经立在身后。柳如烟暗想:“自上得山来,还从未见过师傅亲自到前院来会客,只这一层,足见来人的身份果然非比寻常。”
“周妹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却见,来者边踱着方步说道。
“我道是谁,果真是章兄到了。”如烟觉得,师傅讲这话的声音有些怪。
偷偷看时,见师傅竟然面色泛红,表情更是难以捉摸,既嗔且怒,既哀且怨。心中不禁更加诧异。
二人寒暄过后,步入后堂叙话。
柳如烟把那堂门关了,却又不想马上离开,好奇地想听听二人究竟谈些什么。
正待凝神细听,耳边却响起周师傅低低的声音,“如烟还不快去,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于是只得悻悻地作罢。
柳如烟又来到前院儿,敲了敲老刘的房门。
门开了,老刘探出头来吃惊地问:“柳姑娘有什么事么?”
柳如烟道:“刚才来的章先生,您可认识?”
老刘一愣,随即面色一沉道:“不认识,我也是头一回见。”
“那你可知道他和我们师傅到底是何关系?”柳如烟隔着门缝说。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既是头一回见,又怎会知什么他与你师傅的事。”老刘说着,把房门关上了。
柳如烟愣在当院里,暗道:“这老刘平日脾气最好,今儿个这是怎么了?看他刚才与那章先生亲亲热热进门来的样子,又怎会是不认识。他跟随师傅多年,师傅的事情怎么也会知道一二,只是不肯说罢了。这却又是为何?”
想到此处,柳如烟转了转眸子,面露微笑的进到自己屋内。
不一会,便手中托了个茶盘出来,蹑手蹑脚地朝后堂走。不料刚走到一半,还未及听得屋内的谈话,耳边却又想起师傅低低的声音:“如烟,你又来做甚?”
“我怕是章先生口渴了,特此来送茶的。”如烟停了脚步,听着师傅的反应。
“你这鬼丫头,既是如此,那就进来吧。”
第二章 玲珑双花 七
柳如烟进得门去,见师傅与那章先生分坐在八仙桌子两旁。此时,二人的神态倒是自如多了。便兴致勃勃道:“新摘的碧螺春……”话说到一半,却见桌上早已有两只盖碗放着,一时竞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嗫嚅道:“怎么师傅今日亲自沏上茶了?”话到此处,却忽听师傅咳嗽了一下。再看那章先生听了此言,低垂双目若有所思。
柳如烟怕是自己又说错了话,正待要退出去,却听周师傅道:“既然来了,就撂下吧。”顿了顿,又道:“我们的茶已凉了多时,正想换些热的。”说着,又抬眼望章先生,似是这话里有话。
二人目光相遇,那章先生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不料周师傅竞霍的站起身来,端起茶盅随手便把那碧螺春泼了,口中冷冷道:“既是这热的不好,那咱们就还只喝冷的。”
柳如烟见师傅竟会是如此动作,端的吃惊不小,忙带上房门退了出来。
回头又坐在廊上,把那章先生进门来的前前后后想了一想,暗笑道:“原来这章先生与周师傅竟是一对昔日的情侣。”又得意道:“就算你老刘不肯说,我也是看出来了。”
不觉间天已近午,柳如烟觉得是该吃饭的时候了。忽听得师傅在后堂里叫她,命她前去置备一桌上好的饭菜来。这厨房里的事,平日里原本是老刘来干,想是周师傅知道她这个徒弟菜烧得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能派上用场。
却说这柳如烟正在厨房内准备午饭。平日里,师傅为了方便习武,要求众弟子伙食简朴,如今能细细做上几道精致菜式,如烟自是乐不可支。
正忙着,门帘一挑进来一人。定睛看时却见是周师傅来了。
柳如烟道:“这厨房里烟熏火燎的,师傅来此作甚?”
周师傅听了,道:“今日众弟子们下山采买,厨房里只你一人,就是怕是忙不过来。”
如烟暗道:“想来是师傅对这贵客的饮食放心不下,非要亲历亲为不可。嗳,师傅她老人家又几时为别人做过饭呢?” 想到此,不由得心中百感交集。口中却道:“不是还有刘老伯?”
却见周师傅先是一愣,接着鼻中哼出两道冷气来,“他么?还是让他歇着吧,爱坏事的东西不用也罢。”
柳如烟正想着,却被师傅一声断喝打断了思路。抬头看时,却见师傅正在对那四位下山寻访不遇的弟子大发脾气。
柳如烟暗道:“自从那日送走章先生,师傅的肝火就愈发盛了。想必是那旧事仍就割舍不下。”偷偷叹了口气,又想道“只可惜众姐妹那日都下山采买去了,师傅又不让提起此事。想来她们一定还不明其中原委。”
这时只听周师傅怒道:“你们几个忒也无用。四个人下山去还搭上半年的功夫,结果一无所获。我玲珑门的比武大会难道要就此作罢了吗?”
范青青道:“回师傅的话,这比武大会怎会作罢?虽说此番徒儿们下山并未找到郑师伯、方师伯,可是师傅想想,不是还有白是崖的郭师伯吗?”
周师傅叹口气道:“只怕仅我青州派与那白石崖选出的掌门,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将来在江湖上难以服众。”
范青青道:“师傅此言诧异,这掌门之事,乃我玲珑门内务,又与外人何干?依我之见,仅以我听松小筑的人下山便可威震江湖了。”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疗伤北上 一
说起这请桐一派,在武林中确是赫赫有名。此门武学最讲究功力之锤炼,招法虽是朴实无华,却深得江湖景仰。
再说这樊掌门,自从凌霄峰一战身负重伤已卧床多日。众弟子虽是悉心照料,但却始终不见师傅伤势好转。
这一日,莫君如正于病榻前照看师傅,忽听得前院里一阵人声,原来是大师兄戴临风回来了。
只听噔噔的脚步响,门帘一挑,戴临风急匆匆入内。
莫君如见了愁眉略展,点一点头,压低声音道:“临风哥哥可曾带那吴郎中回来?”
戴临风听了迟疑片刻,环视四周道:“我赶到那里方知吴郎中竟于前日游方行医去了。”
二人半晌无语。
忽听那戴临风顿足道:“只怪我那晚贪睡,若是快些也不至与那吴郎中失之交臂。”说着竞以掌击额,后悔不迭。
莫君如忙起身拦住,面上一副焦急之色,道:“师兄何必过于自责,人又不是铁打的。连日来你为了师傅日夜操劳,茶饭不进,已经多日不曾好好睡过。”
正说时,忽听一声响亮,原来是那樊阡陌一口淤血吐将出来。
二人忙抢步上前一看,但见樊掌门面如白纸,气息奄奄。
戴临风登时哭道:“若是师傅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为徒的定也不活了。”
莫君如眼中含泪,道:“师兄说的哪里话来,如今师傅危在旦夕,我等众徒理应竭力营救,你却在那厢死呀活的尽说些丧气话来,叫人好不伤心。”
戴临风擦干眼泪道:“君如妹妹说的极是,我怎么竞一时昏了头了。”
此时,三师弟谷云飞闻声进来,见师兄师姐眼泡红肿,象是刚刚哭过。正待说些什么,忽见师傅上身挺起,只一刹那复又跌落于榻上,便知不好,忙上前伸手一试,但觉气若游丝。当下大惊,连忙招呼戴莫二人过来,口中叫到:“师傅危了!”
那戴临风上前号住师傅脉搏,一时竟摸不到跳动,慌忙将樊掌门扶起叫谷云飞托着,自己盘腿打坐于前,调息片刻,伸出右掌抵住是肤前胸,将那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将进去。
却说那戴临风,眼见师傅情势危急,忙将自己苦修得来的内力注入樊阡陌体内,以助师傅渡过难关。
那手掌一伸上去,顿觉冰凉彻骨,仿佛有滔滔冰河之水滚滚而来。于是忙将一股纯阳之气运出,与之对抗。两股气息相搏甚烈,不久,手上竞结起一层霜来。直看得莫君如、谷云飞以及闻声进来的众弟子们目瞪口呆。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但见戴临风脸色越来越白,谷云飞知是力竭之兆,忙一手扶住樊掌门,另一只手按在师兄肩头,以助师兄一臂之力。众弟子也纷纷效法,顷刻间坐了一排,屋内掌掌相接,众人的内力通过戴临风左掌传入樊阡陌体内。
却听大师兄惊叫道:“君如师妹快些住手!”
原来,戴临风此时突然发现,师傅体内的寒意竞猛然间加强了。想来是那女子所练阴柔内功此刻只会助长那股冰冷之气的缘故。所以大喊了一声。
莫君如闻言慌忙抢步撤身,却又见师兄的左掌这会儿竞滴下水珠来,脸上也涨得通红。
戴临风此时但觉师傅体内骤变,一股火热扑面而来,顷刻间如同骄阳当头怀抱火炉。此刻若是众人再用那纯阳之气,定会是适得其反。慌忙撤回手来,急道:“快些住了,让师妹来。”
莫君如忙又抢到师傅面前,将自己的阴柔内力逼出来。不消半个时辰,莫君如已是大汗淋淋。方才抵抗那股冰冷之气,是仰仗众人合力才得以坚持了大半日。如仅凭一己之功,莫君如早已看看支持不住。众人见她脸色绯红,汗湿衣衫,却也无以施援,直急得团团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