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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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二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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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处,仍是意兴横飞。此人姓施名传,表字文豪。自幼也曾读些诗书,屡试秀才不第之后,心灰意懒,贩茶为生,只因本性不容奸诈,不善逐利,到后来消折了本钱,流落在孟州,辗转在酒肆茶楼说书为生,勉强糊口。只有一个女儿,小字“怜怜”,年方九岁,跟着父亲颠沛流离。甚是可怜。施先生正说的是水浒故事,时宋江早破方腊多年,梁山好汉损伤殆尽。但坊间市井争相传奇,举凡说书,必要说段水浒。施传正说到武松景阳岗打虎,至阳谷县做了都头。

    正在这时,下边一张柳木桌上首的一条中年汉子眉头微皱,身旁的一个杏黄衣衫的美艳妇人一直留心查看,见那汉子神色有变,轻笑道“想是叔叔记起往事,才致皱眉,来,路上乏了,喝了酒去店里打个尖,我自叫你,不怕误了路程。”说着浅笑低眉,筛了碗酒给那汉子。施先生说完了一段,略作休息。女儿怜怜跑过来给父亲倒茶润喉。

    施传喝了几口,把眼来看那大汉。只见那汉子装束平常,身材长大,宽肩瘦腰。骨肉刚强。可惜右边袍袖空空,只剩有一条臂膀。但见面容清秀,长眉入鬓,鼻直口方。三分温良蕴藉,七分湖海豪气。身边两把镔铁雪花腰刀,隐隐啸响,不知杀伤多少豪杰。他心中喜爱,便有结识之意。正待起身过去说话,只听马蹄声响,人声嘈杂,却是五个男子停下吃酒。各个携弓带箭,马上挂几只山鸡野兔,当是打猎归来。大模大样,形态嚣张。一边吵吵嚷嚷,要酒要菜,一边拣靠前桌子坐了。一见他们下马,便有不少人匆匆付了酒钱溜走。为首的白白胖胖,显是养尊处优的恶少,随从为首的虬髯环眼,把一把钢刀拍在桌上,吩咐说书人说点儿热闹的。

    施先生听他言语无礼,便要拂袖而去,转眼看见女儿形貌瘦弱,长叹一声,接着说书。另一个尖头鼠须的汉子斥骂小二怠慢,小二殷勤小心,写了菜牌而去。那五个汉子一边大呼小叫,说笑取乐,一边打量其他坐客。见那黄衫妇人长得妩媚漂亮,就频频回首上下看觑。那独臂大汉哼了一声,便要发作。那黄衫妇人却笑嘻嘻地混不在乎。按住那汉子的手。

    却听说书先生一拍惊木“那武松为亡兄告官不成,杀心已定。心道,我身为阳谷都头,自当维护纲常法纪,如今循理依法,只道国法无情,恩相着我拿办了奸夫淫妇,依例问斩,还我哥哥公道。哪知天下乌鸦一般黑,西门庆那厮已必做了人情。我只自行报仇便了。虽然如此,也要有个人证文书,才好动手。思虑半响,便奔大街而来……”

    下边那独臂大汉不再听书,自顾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状态甚豪。黄衣女子笑吟吟地不断给他夹菜筛酒。自己也是酒到杯干。眼看日头过了正午,只剩这七个客人。那五个汉子喝酒撕肉,粗话越来越多,不堪入耳。

    施传呷了口茶,“各位,不佞适才说到,武松邀人,置酒,取供,杀人,心机深沉,有条有理。端的智勇双全。那梁山泊多是英伟奇男子和行侠仗义的好汉,有勇有谋的却不多。武松一人而兼林冲之狠决,鲁智深之刚勇,又深沉有谋,远非一勇之夫可比。李逵无端滥杀无辜,更是差的远了。”言下对武松甚是佩服。

    那黄衫妇人听了很是高兴。旁边大汉却是不露声色。胖脸大少和虬髯汉子耳语了几句,把眼瞅了几瞅妇人,神色十分不良。那虬髯环眼的大汉打量妇人,见她肩膀较寻常妇人宽出甚多,手指修长有力。头上只一只金钗,薄施脂粉。虽然是浅笑盈盈,掩不住眉间一股煞气。知道这是块爆炭,又见旁边大汉不像个好惹的,低声告诫小心造次。

    那妇人却浑然未觉,正留神听书,已是“孟州道母夜叉卖人肉,武都头十字坡遇张清”一回。只听那先生说道孙二娘模样“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锤似粗莽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金钏牢笼魔女臂,红衫照映夜叉精”,那妇人脸色不快。那大汉轻笑“他说书人挣口饭吃,自是要这样说才好,何必挂怀!若他见了真人,就不会这样说了”。那妇人回嗔做喜。转头向施先生道“那先生有礼了,你先生把孙二娘说的好不丑陋!你怎知她不是好相貌?敢是见过不成?”施传见她和独臂汉子同行,心有好感,抱拳施礼“娘子有礼,小可确未见过孙二娘模样。但孙二娘既是人送外号“母夜叉”,想来多是容貌凶恶,但世上有狼心处子,也有玉面金刚,因此小可也不敢断言孙二娘是何模样。”

    那妇人微微一笑,正待答话。那胖脸大少调笑道“少爷却见过,那孙二娘和你一样,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嘻嘻。”

    那妇人笑道“这位大哥夸奖,但不知你何时何地见过的?当真好缘法”

    胖脸大少见她回话,满心欢喜,道“这个么,她正是我旧时相好,在下蔡虎,乃是本县衙内,你不如跟了我去。虽是年纪大了些,正是徐娘半老,有味道的很,日后少不了你穿金戴银,荣华富贵!”

    那妇人冷笑,和独臂汉子过了个眼色。然后笑起来,“很好,你既有意,奴亦有情。你若肯亲亲奴家的脚,奴家就跟你回去”

    蔡虎大喜,走上前来,贼忒嘻嘻“娘子这般美人儿,便是天天给你洗脚,也是美事”低下腰去,却见妇人唰地抽出一把弯刀,挥手一斩,蔡虎的头便咔地掉地,骨碌到一边。那独臂汉子同抽出另一把刀来,跳过去连搠两刀,结果了两个汉子。那虬髯汉子却身手了得,也不畏惧,拔刀出鞘,挺身相斗。那边妇人也过来,四个人缠斗在一处。不几个回合,那独臂汉子卖个破绽,回身而走,虬髯汉子心切,吃了独臂大汉转头一刀,砍翻在地。那边尖头汉子与黄衣妇人不分胜负,余光瞥见虬髯汉子已死,心中怯了,虚晃一刀,翻身便跑。独臂大汉投刀出手,正中那汉背心。

    这时店家和伙计一共七人都已躲起来。施传积年行走江湖,并不如何惊慌。走上前唱个大诺“小可施传,敢问壮士大名”怜怜初时躲在父亲身后,此时也转出身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独臂汉子和夫人看。那独臂汉子躬身还礼,笑道“不敢,施先生好。在下正是武松,这位是孙二娘。蒙您金口,我梁山兄弟得以名传海内”施传笑道“我早疑心是二位。在下书剑飘零已久,何幸竟遇英雄!”。

    那独臂大汉正是武松。江南征讨方腊,武松断臂,从此在杭州**塔栖身。孙二娘丈夫张清死于乱军,孤身一人,也寄身在杭州城。后来林冲风瘫,武松平日和孙二娘日夕照顾,武松想起当日在阳谷县做都头时,曾听说有名医复姓皇甫,人送绰号“妙郎中”,善针灸推拿,能治此疾。此次和孙二娘特来山东寻访。当下和施传简短说明,便招呼店家一起动手掩埋尸体。武松低声嘱咐施传不要泄露他二人身份。那店主是兄弟俩,自称张虎张豹。领手下五个伙计在此开店已有两年。七人并不如何慌张。武松和施传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吩咐店家重置酒菜,和施传互诉平生胸臆。

    施传问武松如何不是头陀装束,武松道“兄弟这出家人太也马虎,酒也喝得,肉也吃得,人也杀得。倒不如还俗。免污了出家人声誉。因脸上刺配金印已被安道全哥哥洗去,况且我受招安后已然赦罪,不必戴那戒箍了”。

    见四处无人,孙二娘笑道“先生今次见了奴家真面,可不能再说的恁般丑陋!”施传笑道“夫人莫怪,老夫为混口饭吃,只怕还得照旧时说。如此书才精彩,若说你人美如花,武松兄弟俊秀如玉,只怕没人听了。哈哈”。

    此时店小二过来慢慢的添了酒。唱了个诺,回身进店。此时红日西沉,快到掌灯时分。

    武松给三人都斟了酒,查看酒色并不浑浊,一饮而尽。低声道“此处正是十字坡,一别多年,不知是不是还是做旧时哥嫂的买卖”

    孙二娘也喝干了酒,笑道“江湖上早传开了,这买卖岂能再做。你便是心细,刚才还拍了馒头找破绽。想是吃我骗怕了”,一边给怜怜夹菜。

    施传笑道“不必担心,我常在附近行走,此间确非黑店。我虽说书,却是依坊间话本。知梁山泊故事有的是真,有的却是讹传。但不知都头和夫人可确是在此处相识?”

    武松笑道“这却不假,故事大致不错”。孙二娘却红晕上脸,亦复想起丈夫故去,十字坡已换主人,物是人非,不觉伤感落泪。怜怜乖巧,掏出帕子默默递给二娘。

    武松长叹一声,连尽两碗。突见孙二娘接翻倒在桌上。暗道不好。跟着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等到孙二娘被冷水激醒,却见自己全身**,头发和身体都湿漉漉地。她挣扎几下,却动不得身。原来手脚都被熟牛皮绳索绑的紧紧的。蓦地电光一闪,想起几年前自己和丈夫就是在这里杀人卖肉。如今十九是也要被人开膛破肚,想到自己原该此报。真是天理循环,分毫不差。却听一声淫笑。眼前正是店主张虎兄弟。二人神情猥亵,光赤上身。不禁叫苦。只听张虎道“就是弄醒了才好,不然死沉沉地如同木头,有何乐趣?”张豹嘿嘿淫笑“我敢说方圆百里都找不到这好娘们儿,身材叫人爱杀了。”一边摩挲着孙二娘“哥哥就只爱你这偌大胸脯,白白的腿儿”

    孙二娘又羞又怒,心念一转,甜笑到“我还道是天大的事情,不过是大家取乐,直说好了,何必绑了我来?你怎知我会不从?”兄弟俩对视一眼,张豹笑嘻嘻道“这娘子好大方哪,就只怕吃你骗了,想要逃走。我兄弟可不想领教你赚蔡衙内的手段”。孙二娘被他戳破,心道只好拖的一时是一时了。脸上仍然媚笑“他个腌臜货,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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