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问:“阁下所指,是虬髯客张烈吗?”
咬金一听世民提虬髯,忙答:“对对对,就是虬髯客,噢!除了三爷外,还有我程咬金和李靖。”
“李靖?”想到红拂所言,世民心中有点不忿,“此番求见,你意欲何为?”
“臭公……”咬金差点又口无遮挡,慌忙改口,“不,平阳公主身处瓦岗寨,咱们想交换红拂姑娘。”
世民问:“如何交换?”
咬金挠头:“这……这一层我倒没有想……其实这个很好办嘛,总之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别搞什么花样。”
世民一笑:“那么,何时交换?何地交换?携员多少?”
程咬金张口结舌,不知该怎样回答。
看程咬金发窘,世民便道:“本王久仰虬髯客威名,亦想一会李靖,就请你回复他们,明日未时于紫云峰半山亭相聚,共商细节。好不好?”
咬金忙应:“好主意,我的意思也是如此。”
世民笑不可抑:“好,我们明日再会。”
“好好好,小人告退。”程咬金爬起身行一个礼便速速退去。
世民若有所思,喃喃念道:“虬髯客。”
6
山峰上,北风呼呼。虬髯客带同程咬金和几名随从,走到半山亭。
世民已在亭内,与刘文静一边饮酒一边欣赏山下风光,后面只有八个武士,亦没带重兵。世民看见虬髯客,起身拱手行礼:“小王李世民,这是家臣刘文静。”
咬金抢先道:“这是咱们瓦岗寨寨主,威震八方的虬髯客张三爷也是。”
世民很客气:“幸会幸会。”
红拂女拾陆(4)
虬髯很谨慎:“客气客气。”
世民又问:“据闻李靖兄文蹈武略,熟读兵法,不知何时可与他会面?”
虬髯答道:“李靖有事在身,留守寨里。”
世民又问:“要由李靖主理,想必是军机要事。”
“正是,所以未能赴会,抱歉。”
世民似很失望:“可惜可惜。张兄请上座。”
世民请虬髯客居上座,自己在下首相陪,刘文静则伫立一旁侍候。
“素闻张兄独好杯中物,所以敬备杜康一瓶,请张兄品尝品尝。”世民替虬髯客酌满一杯。
“我亦携有佳酿,准备与李兄开怀对饮。”虬髯也取出一瓶美酒,亦替世民酌满一杯。
世民举杯:“好!先饮为敬。”
世民正要饮酒,刘文静匆匆上前阻止:“大王,小心酒中有毒!”
世民笑言:“虬髯客豪气干云,绝非卑鄙鼠辈,岂会以毒伤人。”
“还是小心为妙,臣愿为大王试酒,以防万一。”
世民摇头:“我看不必了。”
刘文静坚持不让:“大王若有半分闪失,臣虽万死亦难辞其咎,请准臣代试。”世民不禁有点为难。
程咬金不甘示弱,也挺身而出,生气地说:“三爷,恐防有人下毒,这杯由我来替你喝。”
虬髯道:“秦王心高气傲,只愿在沙场亲手打败敌人,绝无下毒之理。”
咬金不干:“难道只是李家有试毒官,瓦岗寨便没有死士吗?就让我替你饮。”程咬金和刘文静各自抢去酒杯,仰头便饮。
李世民和虬髯客相视一笑,暗自赞欣对方气度。
“哼!为表清白,我不单试你们的,还试咱们的。”程咬金为试酒而试酒,抢着替刘文静试饮。又说:“一杯不够,让我多试几杯。”
虬髯好笑:“程咬金,别胡闹。”
咬金喝得性起:“三爷,小心驶得万年船,让我再三试清楚。好!整瓶吧。”最后程咬金把所有佳酿饮光,醉倒地上,口中犹说着:“好酒好酒。”
世民一笑:“瓦岗寨的死士勇气可嘉,令小王大开眼界。”
虬髯对侍从:“扶他退在一旁。”随即对世民,“失礼之极。”
侍从小心地扶醉醺醺的程咬金退在一旁。
世民笑:“小心为上嘛,安而泰则危,存而骄则亡。”
虬髯赞同:“不错,世事风云诡变,当选择安全之地,交易可在西南方赤木平原进行。”
“好啊,一军驻守,观其行止。”
“举兵注视,以防万一。”
“屯兵以待,步步为营。”
两人一说一应,似纵横十九行的棋盘,黑白分明的棋子交叠而下,寸土相争。又似一队队士卒在战场穿插,杀声震天。
“凡事守株待兔,必会失之交臂。”
世民一笑:“彼此诚意交易,何必冒进,以策万全。”
“棋局以内,难以万全,何况兵凶势危哩。”
虬髯客与世民一边笑谈世情,一边以下盲棋方式对弈,双方互有攻守,相视一笑,识英雄重英雄。
“东起六南十六,此子如天降奇兵,只怕秦王要损兵折将了。”
世民笑了笑:“张兄,该处已经有子。”
“哦,是吗?”虬髯一怔,默想半晌,“不,你我均没于该处下子。”
“嘿!一棋之局,并非只有你我二人?”
虬髯客猛然心中雪亮,忙拱手:“果然高见,佩服佩服。三天后晨时,赤木平原再见。”
“好的。告辞。”世民率随从离去。
虬髯客望着世民离去,流露出佩服神色。程咬金酒醉渐醒,听不明二人所言:“下棋不是两个人么,难道可以三个人一同下场吗?”
虬髯客微笑不语,眺望远处的山岗上树林,仿如看见什么伏兵似的。
红拂女拾柒(1)
杨玄感
1
晋阳太子府大堂上,两个角抵手正在表演摔跤。
座上的建成与妻妾家奴正在欣赏作乐,而元吉则无心欣赏,闷闷不乐。二个角抵手互相扭打勾扫,其中一人终被重重摔倒。建成等人正在饮酒,见状不约而同齐声喝彩。被摔倒的不服,奋然爬起身再战,把对方一把抓住,并摔出丈余。
建成喝彩拍掌:“好!摔得好,再饮!”
元吉终于忍不住了,不悦:“太子,我亲耳听到秦王心怀不轨,早有争位之心,为什么太子仍是纵情声色,不做严正处理?”
建成略带醉意:“哈哈……父皇何尝不是这样,接收了晋阳宫,光是前朝的宫妃,要一一安顿也非易事呀!何况世民在前线拼命,败则战死沙场,胜了我也不会表扬他的功绩,让他以后投闲置散罢了。如果我今天出手拉他下马,岂非愚不可及吗?”
元吉恍然大悟:“太子高明。”
建成:“来!干了!”建成与元吉碰杯对饮。
两个相扑手互相扭打,在地上纠缠。建成与元吉只在猜测胜负,忽听到大堂外传来李密喊声:“太子,小人有事求见。”
建成大怒:“大胆!谁在放肆?”
灰影晃动,阶下一人直闯堂上,赫然竟然是李密!只见李密腰缠布包,直走向建成。
建成大惊:“来人!有刺客!”元吉没有携带兵器,一闪身已挡在建成面前。
李密不慌不忙,朗声道:“久闻太子高义,礼待投诚降将,原来只不过是惑众谣言罢。”
建成冷笑:“嘿,李寨主坐拥瓦岗寨,岂是投诚降将?”
李密道:“太子一看便知。”他把手上的布包一甩,地上滚出来一个人头,是翟让的!
建成和元吉大感愕异,建成惊诧问:“这不是翟让的人头吗?”
李密回道:“正是,小人一向不满这老匹夫假仁假义,所以把他杀了。今天特意献上他的人头,聊表诚意。”
元吉和建成对看了一眼,心里打着主意。建成给元吉使了个眼色。元吉心领神会,对李密说:“请李寨主到内室详谈。”
三人走进内室。
李密恭敬地说:“人头只是见面礼,小人另备有厚礼。”
建成眉一扬:“哦?什么厚礼?”
“瓦岗寨!”
建成诧异道:“瓦岗寨?”
“虬髯客现今窃据了瓦岗寨,这厮虽然武功不凡,但为人冲动,处事不顾一切,着实不难应付。我久居瓦岗寨,寨中将士性格武功,山川地形要塞秘道,无不了如指掌。固若金汤的瓦岗寨,在我眼中简直是千疮百孔,出入自如。小人原为太子效忠,把瓦岗寨献给太子。”
建成心动:“好!”
元吉提醒:“太子,恐防有诈。”
建成对元吉:“嗯,我自有主张。”随后对李密说,“李密,你暂留太子府中,他日取得瓦岗寨,封侯拜相,自有安排。”
李密大喜,拜倒地上:“谢太子。”
2
唐军主营地上,雄赳赳的军队排列井然有序,齐齐挥动长矛操练,叱喝叫喊,精神抖擞。世民带着红拂双双策马在营中巡视。
世民问:“红拂,你看我李家精兵,一向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红拂沉吟一会儿,答道:“军队犹如杀人利刃,愈是锋利,愈是尸横遍野。
“要治理好一个国家,必然会牺牲一些人的性命。”
红拂忧虑:“看来这仗是非打不可了?”
世民雄心勃勃地说:“眼下唯一的方法,就是用武力平乱。百姓们将会忍受战争带给他们的痛苦。但我保证,黑暗之后才是黎明。大唐将会带给百姓一个从未有过的太平盛世。”
红拂由衷地说:“但愿一切有如你想的那么美好。”
世民望着红拂:“可是明日你就要走了,不能相伴我身边。”
“我答应留下来交换回公主,是念在秦王的救命之恩。不管怎样,我终是要回到我夫君身边。”
世民充满感情:“这几日,有一句话总是萦绕在我耳畔。我总是在想,赢了天下,可是输了你,我会不会快乐!”
红拂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你会快乐的,因为你是秦王李世民。”说完策马跑到前面去了。
李世民想着红拂的话也策马追了上去。
一队瓦岗军在树林搜索。咫尺之间的参天大树上,只见平阳正屏气凝神地藏身在树叶丛中。听着搜索的将士们在闲聊:“找不到公主,李靖这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