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惜罪己天下,都如此做了,看着如今青莲执着的眼神,童景瑜心中满是酸楚,却也为了青莲不再犹豫。 童景瑜将九爪锁链系在城楼的上宫阁的围栏上,命人牢牢抓住,然后将长索抛下城墙,解了飞景佩剑,脱了一身铠甲,向嘉瑞报以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一跃便到了城楼之上。童景瑜将抛下城楼的锁链提了上来,还好长度尚可,童景瑜估摸着所需要的长度,接着将多余的绳索牢牢的勒在手腕之上,然后纵身跃下了数仗高的城楼。 童景瑜背抵着粗粝的城墙滑下,此实在是搏命之举,嘉瑞手指紧紧的抓住冰冷的城砖,目不转睛的盯着飞身城下的童景瑜。童景瑜拽着的绳子没有绷紧,整个人不受外力的向下落去,此时被围的青莲也瞧见了飞速从城楼上坠落的童景瑜,于是一声惊呼,“瑜哥哥——” 童景瑜充耳不闻,一心专注,而青莲周身围堵暴怒的百姓们却被青莲那清越的喊声所镇住,一时间忘记了继续欺侮。而就在此刻,童景瑜心中估量差不多到了合适的高度,于是紧贴着墙面的腿瞬时发力蹬向墙面,人整个身子挂在锁链上向前荡去,绳子摆开一个长长的弧度,离了墙面的依托童景瑜加速坠落,然后在突然松开勒在手掌上的绳索,飞身跳下。 电光火石之间童景瑜单漆砸地,一个缓冲已经落到了青莲的面前,变故徒生,在青莲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童景瑜一把从后面将那略见凌乱的长发按在怀中,单臂环住青莲的的身子,就要往外面突围。真是多亏了青莲为了能够看清城楼上的嘉瑞不自觉的在靠近城墙,那不远不近的距离才让童景瑜铤而走险能够豁出命来奔赴到青莲的身边。 所有的变故只在一瞬间起落,当百姓们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来,童景瑜终究只能护住青莲在人群中艰难的行上一小段距离。如此维护“妖孽”的举动,最后换来的是暴怒百姓们如雨点般的拳脚。童景瑜将青莲死死的搂在怀中,用他那背脊独自担当起那些欺凌,脱掉铠甲的童景瑜身上只穿着中衫,坚硬的拳脚落在肉上发出闷闷的钝响,双手环抱着青莲的童景瑜低头用下颚抵住挣扎要抬起的头,颔首埋在青莲发中,沉着声音说道:“青莲,别抬头,闭上眼睛,一会儿就会好了,相信我,瑜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呃……” 安慰的话被一声痛呼打断,青莲分明听到了有什么敲打在骨头上的声音,不然童景瑜也不会痛呼。青莲很担心,很想看看他舍生救命的瑜哥哥到底有没有伤着,然而童景瑜死死的搂主青莲,青莲的头埋在童景瑜怀中不得动弹。周身是那令人信服却也不容人质疑的力量,因而青莲除了紧贴在童景瑜胸膛中听着如擂鼓般响在耳边的心跳以外,此刻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是短短的数十步距离,但是对于青莲和童景瑜来说却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跋涉,不知道何处是尽头,周身除了相向的拳脚和怒骂的唾液。只有童景瑜一人又怎么护住青莲周全,青莲腿上和臂上,也时不时地被踢到打到,一头秀发被几经扯断。拳脚的痛不似藤鞭着身那样有着锐利的撕裂感,但是一下下撞在身上的痛仿佛是要将血肉撵着泥,将骨头敲碎一般。 此刻相拥的二人像是颠簸在汹涌浪潮里的一叶扁舟,不知何时倾覆,百姓们的怒火被点燃,被周围一圈围堵的侍卫逼得更向那陷落在中心的施以报复。也不知走了多久,耳边和周身窒闷的压力才减了下来,而被童景瑜双臂勒的有些生疼麻木的身体,突然感到那份令人安心的力量抽身离去。 青莲大惊,赶紧转身探视,只见身后是被一排侍卫拦起来暴怒的百姓,而童景瑜此刻则是一手攥着自己长衫的下摆,一手摁住胸口单膝跪在地上。就在青莲还没问上一句的时候,童景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悉数溅在了青莲月白色的织锦长衫上,染红了的莲纹,如同曾经绚烂的盛世繁华。 190、爱恨 。。。 感觉到拽住自己衣袍的手不断的扯着向下垂落;那一份颓然倒地的力度让青莲不知所措,青莲不知道童景瑜方才一路护住自己突出重围到底受了多重的伤。青莲心一阵阵的发疼,赶忙伸手欲要扶住童景瑜;却在触碰到的前一刻;童景瑜被嘉瑞扶住腰侧一把拽起,头无力的磕在嘉瑞的肩上;嘴角未干的血迹染污了嘉瑞一身素袍。 有这样的一切还不是因为嘉瑞,虽然之前嘉瑞在城楼上自贬的罪己诏在青莲心中惹起了不小的震动;但是如今童景瑜伤逝未明,此时此刻,青莲看着嘉瑞的眼神如同遇见仇人一般分外的眼红。“放开他,你要干什么;瑜哥哥这样都是你害的!”青莲发了疯似的扑过去。 童景瑜为救青莲舍命一搏;嘉瑞虽然安然地站在城楼上,但是心却是如同一起坠下城楼一般,跌宕起伏,同历生死。如今童景瑜是嘉瑞最倚重的臣子,情谊结识于微时,因此满心担忧的嘉瑞见到童景瑜带着青莲脱困,第一时间就飞奔至城楼下探视。虽说心中想着念着的都是青莲,但是嘉瑞此举却是为了童景瑜。 见到青莲扑上来欲要扯动童景瑜,嘉瑞不顾是心爱的青莲,伸手用臂膀将青莲挡住。方才在城楼上居高临下,童景瑜在混乱人群中所受的青莲不知,而嘉瑞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童景瑜受伤的部位不是胸腹等柔软部位,却是身后背脊空门,是练武之人的大忌。 那些无情狠厉的拳脚,一下又一下如潮水般砸在童景瑜的背上,而童景瑜却为了护住青莲丝毫不能招架。嘉瑞很清楚,背脊受伤其实是最可怕的,因为这会到来不可扭转的伤害,如今童景瑜居然支持不住,跪地吐血,嘉瑞心中焦急,不知此时童景瑜到底伤势如何。 如此情境下,青莲还是随着内心憎恶行事拉扯童景瑜,嘉瑞再也容不下去了。一边是侍卫阻挡着的民怨汹涌的百姓们,怒骂唾弃之声直冲云霄,一边又是青莲不知好歹的骂语:“嘉瑞,你们害了的人还不多吗,之前是颜澜,如今是童家,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现在又抓住瑜哥哥又想干什么?放开他,把瑜哥哥还给我!” 此时的青莲已然红了眼睛,内心苦苦压抑的悲苦愤怒在遇见嘉瑞后全然爆发出来:“妖孽,嘉瑞,即使你向天下人罪己,也无法除去当年纯月神子身上含冤背负的污名,也无法还回我阿公的性命,也无法还天下清晏太平。阿公死了,爹爹病了,瑜哥哥伤了,这些都是你害的,难道我一个人还不够么,你还要去作践其他人?祁瀚辰,你放开我,你有胆量谢罪于天下,既然有如此气魄,那么你敢承担所有的罪孽,当着你臣民的面说出当年倾城之乱的真相,还颜澜和我一个清白么!” 此时的青莲已经失去了理智,嘉瑞一臂挟持着童景瑜,一手将青莲阻挡在外,虽然嘉瑞面色憔悴身体虚乏,但是精湛的小擒拿手施展起来还是把青莲挡得无法近身。青莲看着童景瑜无力的倚在嘉瑞身上,头垂落也看不清楚面色,但是嘉瑞肩头却是漫开一大片血迹。那黏稠的深红色看得青莲心中发疼,仿佛那不是童景瑜的血,而是从自己身上剜下来的血肉。事到如今,直面了太多的生死离别,青莲是再也受不了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累了,更何况是一心守护的瑜哥哥。 青莲恨意大发,再难掩住,那如天籁般的声音对嘉瑞的怒骂,仿佛就像是上苍对此间罪恶的严厉控诉。霎时间,原本阴沉无阳的天瞬时暗了下来,嘉瑞抬头仰视,只见天空上浓云翻滚,电光闪烁,冬雷隐约。 如今已时值冬日,冬雷意欲不详,嘉瑞心头一凛,漫天怒云像极了此刻青莲不顾一切的咆哮。而如此情景,嘉瑞脑海里浮现出那夜血月寒光,而灾难也是由此而起,当时极盛的胤国在灾难中扶摇至今,胤都已是极致萧条。那么,现在千疮百孔的胤都和不堪重负的百姓还能再接受一遍灾难的洗礼吗?嘉瑞不敢再想。 “够了!青莲,不要闹了,难道百姓们受难于此,你就一点责任没有吗?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我父王更对不起颜澜,对不起月国。但是青莲,你抬头看看,难道你要天下百姓因为你的怒气再次被灾难凌虐?天下倾覆,分崩离析只为你一人心中的悲苦与不甘?既然你继承了纯月神子最高贵的血脉,那么你就没有当年颜澜丝毫的悲悯之心么?” 嘉瑞用手重重的按压在青莲肩上,哑着的嗓音难掩其心中悲恸,“青莲,有什么恩怨,由我,和你之间来解决,我祁瀚辰所欠的,一定会还清。既然你是如此的恨我,那么就随我一同上来,不要再纠缠景瑜,他伤得不轻,需要赶快让太医救治!” 说完,嘉瑞也不顾青莲反应,侧过身子挡住半边,小心的扶助已然晕厥了的童景瑜,交给了一旁的侍卫,吩咐小心护送下去。而这时,青莲不再挣扎,却是有些呆滞的望着天上翻滚着彤云,心思飘远。近在咫尺的人声嘈杂青莲充耳不闻,到最后只剩下了远处飘来的轰鸣的雷声,虽然还隔着很远,但是却像是炸在青莲耳边一样,震动神魂,渐渐的青莲似乎明白了什么。 自己的恨意,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嘉瑞责怪自己,天下纷乱受难,难道自己就真的可以撇的干净超脱于外?望着苍天青莲定了神,颜澜当年的悲惨的遭遇亲如眼前,连带着那份无悔的爱意。青莲这时不禁想,为什么梓烨帝那般折磨,颜澜都没有丝毫恨意?是没有,还是不敢有?头戴神玉额冕,身载神子之命,如是,身为至高无上的祭司,早已神魂通灵。那么如今自己的心意也是直达上听的么?此时之难,皆是因为自己恨了? 青莲徘徊在真相的十字路口有些想不明,灾难因恨意而生,而困厄也正因为爱意而抹平。颜澜一早在月国就预知到自己悲惨的命运和那纠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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