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霜神色一冷,咄咄逼人:“反倒让我们受了惊吓!张夫人,我表姐这是要被毁容了啊!谁下的毒手,贵府今天不给个交代我可不依!”
“夫人莫急,这事……唉。清官难断家务事,一言难尽……”
以她对张大媳妇的了解,这事儿,十有*未必是她做的,若真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人逼到这份儿上,连俩儿子都守不住。
也难说。狗急了跳墙,俩孩子没了,这性情大变也是有可能的……
锦言暗笑:
姜是老的辣,张夫人看上去大咧咧的,这番话说得是绵里藏针,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你们俩个外人跟着起劲什么?
别人的家务事,你凭什么来管?
“一言难尽?那就请夫人慢慢道来,不急。我有时间。是不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可由不得你一家之言!”
百里霜今日就是来踢场子的,哪管你含沙射影?就是拒绝当面她也不会善罢甘休,何况还讲得隐晦?
“……这事,是老大房头的私事,我这做母亲的还真不太好过问……”
张夫人被下了面子。心里也有些不痛快:“我也只是略有几句耳闻,是这么回事……”
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她的面。都敢这么讲!这背地里还不知被欺负成什么样!
百里霜柳眉倒竖:“听夫人这意思,是我表姐害人在先,自残再后,为的是侥幸洗脱罪名?”
“夫人别误会,大媳妇的禀性我是了解的,只是,这是老大查实的,是真是假尚未定论,不过,自俩孩子没了。她郁结于心,或许一时想不开也说不定……”
“放屁!”
大家闺秀的大小姐也爆了粗口,手指一点:“张大查实过的?人证物证在哪儿?黄口白牙就敢定这样的罪?今天你们要不还个清白。我就递帖子上衙门找官差,请刑部大理寺的高手来断断案,让整个京城都看看你们张家多能耐……”
百里霜毫不客气。
反正这把闹开了,事了就和离,不用留什么情面。
“别急,别急……”
锦言拍拍她的手:“怀着身子呢,若被气出个好歹,你让张夫人拿什么赔啊。”
转头对张夫人笑得客气:“世子夫人也是情急心切,夫人莫怪。不过,别怪世子夫人气恼,这嫡妻投毒害平妻的罪名非同小可,仅凭着三言两语就落实了,太轻率了……”
“没,没有落实……”
张夫人急忙辩解:“只是私下里几个主子知道,老大也是怀疑,这不,没怎么着……”
若真是坐实了罪名,哪还会让她舒舒服服呆在自个院子里?
早关柴房或休了!
若依着张大的想法,还真要这样做的。到底是张夫人老成,顾忌着百里夫人,没敢直接走到那一步。
“那也不好吧?”
锦言轻飘飘地笑:“单是嫌疑,这气性小的,也够闹出人命了……今早出府,公主婆婆还说得空请表姐到府中做客,谁知这见了面却成了投毒疑犯……我观表姐性情和顺,这里面想是有些内情吧?”
这怎么还惊动长公主殿下了?
张夫人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却也惊出一身冷汗:“不敢惊扰殿下……”
“这样吧,既然我们碰巧赶上了,又是自家表姐的事,就厚着脸皮越俎代庖,世子夫子怎么看?”
锦言走过场,问百里霜意见,明面上是要为她的表姐正名,她是代表娘家人的。
“好。就烦劳妹妹了。”
百里霜冷着脸:“张夫人想必不知道,侯夫人除文才出众,还懂医术识药理,不是说中毒了嘛,去把那位平妻叫来,就劳烦侯夫人给她把把脉,看看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来人!张夫人派个得用的带路,去把那位请来,怎么,满府就她架子大,越在夫人头上?居然不来见礼请安?”
“她,病着,脸还没好,怕冲撞了贵客。”
张夫人解释着。
“没脸见人?但也应该派个得脸的嬷嬷过来禀告请罪吧?”
百里霜不想轻轻放过,明知道表姐跟百里家沾亲,两府同处一城,就敢如此侮之,未尝没有轻视百里府的意思。
“等等!”
咱们来可不是为给她看病的,主要是为查证来的。
锦言喊人:“你们几个跟过去,将那位身边服侍的一并带来,我有话要问。你们几个,守在那边,没有通允,暂不许任何人进出主屋。”
她们今天着实带了不少人手。
张夫人见此有些急,这什么意思,怎么还要封屋子?
这也忒过份了吧?
你以为你是衙门办差啊?
“夫人莫见怪,我是觉得表姐这毒中得蹊跷,或许不是毒,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那平妻或也有这种可能,让她们先去守着,一会把过脉后再作定夺。”
锦言笑吟吟地轻声细语解释,按说没有搜查令,这么做也是违法啊……
“张夫人必定听说,侯夫人在道祖前侍奉多年,若府上有些个不干不净,瞒不过她。”
百里霜力挺锦言,把上门打脸说成了施恩。
张夫人气得心肝疼,却只能眼看着二人立威。
正文、第一百三十一章 表姐无辜
不大会儿,平妻来了。
袅袅婷婷,身姿妖娆,走起路来风情万种,可惜戴着纱帽,看不清长相如何。
就瞧人家这姿态,再瞅瞅百里霜身后不声不响木呆呆的原配。
锦言暗叹:
好吧,瞧这又娇又媚香香软软的小身子,男人偏心也能理解……
人家在床上肯定是个尤物,令人飘飘欲仙爽到死,表姐全身上下都写着规矩两字,铁定放不开。
平妻上前给她二人见礼,暗里将银牙咬碎。
知道百里霜与那位的关系,今日事怕不好善了。
“张夫人,贵府的这位妻还是妾的,太不懂礼数了吧?”
百里霜脸色不好看:“不摘了那碍事的东西就来见礼?”
莫说她一介白身,就是有品阶的夫人,彼此见礼,不露出真面目也是失礼。
张夫人自知有愧,忙打圆场:“……她脸上有伤,怕惊吓了夫人,非是不敬,两位夫人莫怪。”
“那又如何?在场的脸上有伤的可不止她一个!一个做平妻的,能越过谁去?”
百里霜根本不买账:“把纱帽摘了,让侯夫人看看你的脸。”
平妻娇柔身如遭风击雨打,抖得很有美感:“夫人见谅,非是妾不敬,妾……面目伤处甚难入目,恐惊扰了贵人。”
“无妨,就知你有伤,才请了侯夫人出手,听说,你是中了毒?”
平妻还待犹豫,锦言笑道:“……病者不能讳疾忌医,你且上前,我先看看脉象。”
美人多爱惜颜面,若脸部受伤。多半是不愿意示于众前。
张夫人也出言相劝,平妻无奈,只好揭了纱帽。
待她将脸露出。锦言与百里霜互换了下眼色。
这张脸,的确丑陋。
红肿得五官变形。有多处红色小斑点,抓挠指痕清晰可现,有几处还渗着黄脓水……
这张脸,比表姐的要严重啊……
锦言仔细察看她脸部的症状,询问过后让她把纱帽戴上——
都有自尊心。
只这位平妻素来爱美,不能忍受爆丑于人前,只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羞愤难当了……
心都在滴血啊!恨不得将眼前这群可恶的女人都灭了!
她素来以美自居,自脸伤后就没让府中人见过真容,在张大面前从未揭过面纱,非医者不见。
眼下却不得已去了面纱。让那个死女人和居心叵测的弟妹们见了个正着!
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咬唇强压着不让自己发作。
锦言让她戴上纱帽,她顺从地戴上。心底却将锦言与百里霜恨了个透!
若非这所谓的侯夫人野道姑懂什么医术,她哪里会出这份丑?
她又会什么医术?
京里名医能请的都请过,也没见有个准说法。她能懂什么?
无非是与百里家的女人互搭台子,为的就是看自己丢丑……
那厢平妻怒火中烧,忍出暗伤,这厢锦言已经给她把完脉了。
真是奇怪,她这脉象?……
百里霜以目探询。锦言摇摇头,眼下不方便,回头再说。
张夫人见她摇头,开口询问:“侯夫人,她这脸……可是有什么不妥?”
刚一揭开纱帽,真吓她一跳!
只听她中毒,伤着脸了,可怎么个伤法伤到什么程度,没见着,这将将一露脸……真是!不忍睹……
难怪之前躲屋里不愿见人,谁也不让看。
这脸,还叫人脸吗?
“夫人,少安毋躁,待我问问再做打算。”
这人的脸,不是中毒,倒象是过敏。
很严重的过敏。
与表姐的有相似,但症状不同,显然不是同一种过敏源……
表姐除了脸,别的地方没有,不知这位……
“你除了脸,身上其他地方可还有类似红肿瘙痒处?”
“没有。”
平妻摇头否认。
锦言看她否认得迅速,不由怀疑:“你再想想,不把病状说清楚,会影响诊治。来,把身边服侍的叫一个进来,我有话要问。”
有人出去,不一会儿带了个丫头进来,锦言当着众人面,问了她事关饮食起居、日常生活、病状分布等的问题。
杂七杂八,全是日常琐事,各种类别的都有。
丫头很是茫然,数度去瞧主子的脸,可惜她主子脸上蒙层纱,看不出神情如何,得不到半分暗示,只得自己掂量着拣能说的说。
锦言挥手将人遣下去。
又叫了一个贴身服侍的进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这位同样茫然,也是选择按照自己理解的,拣分量轻重的来说。
这位又下去了。
平妻不乐意了:“侯夫人有事问妾身就是,丫头们不知深浅,哪里说得清楚。”
锦言微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饮食起居身边服侍的比本人更清楚,我知你有病心急不痛快,本夫人是在为你找病因……”
明摆着是心虚了,而且绝对有蹊跷,不然,问些生活琐事,怎么还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几个人就有几种说词?
又叫了一位进来。
反反复复将一二等的丫鬟、贴身的嬷嬷问了个遍。
这时旁听的也听出门道了——
侯夫人没问什么,无非是吃什么喝什么素日里喜欢做什么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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