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正是容楼。
“你?。。。。。。”慕容垂当即收了招式,微显疑惑道:“容楼,你这是什么意思?”
容楼叹了口气,道:“本来只是想给将军传个消息,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个清楚了。”
慕容垂道:“你深夜独闯吴王府,是的确要给我个交待。”
这时,两人周围已经围上了一圈护院家将。慕容垂先吩咐其中一人去叫慕容令前来见他,而后便遣散了其他人。
“先随我进书房去,而后再给我解释个明白。”也不管容楼是不是有跟上来,慕容垂只低头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慕容垂并未发问,而是先从立柱上拔下匕首和信笺,然后展开信笺低头仔细瞧了起来。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眉间的‘川’字也印得越深。待他抬起头来时,手中轻如鸿毛的信笺却似变得重如泰山般让他把持不住,飘然滑落:“终究还是。。。。。。”
容楼黯然道:“我能做的也只是把这个消息提前告之将军你,希望你能有办法化解。”
“父亲。”慕容令已经站在了书房的门口,脸上满是不解和疑惑:“怎么容楼也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先看看那封信。”慕容垂指了指掉在地上的信笺,“容楼来正是为了通知我们这件事。”
慕容令捡起来,仔细看完后异常悲愤道:“上庸王怎么能这么诬蔑您?!皇上和大司马又怎么可以轻信于他?!”他“嘿”了一声,将手中信笺撕扯成碎片,丢至空中,怒气冲天道:“父亲,大功卓著却未有封赏,您忍下了;多次拒绝秦王的示好,把使者和礼物赶出府去,您也做到了。可是,这一切难道皇上他们一点也看不见吗?我相信,若不是顾及两国关系,您早就杀了那几个满口胡言的使者了!这样还不能证明您对大燕的忠心吗?!”
慕容垂却变得很平静,道:“他们不是看不见,是不想看见而已。”
容楼道:“将军,你可有什么办法?”
慕容令把心一横,道:“父亲,事已至此,干脆我们先发制人,杀了慕容评那个狗贼再说!杀了他,皇上必然惊怕,短时间也不敢对我们怎样。”
慕容垂沉思片刻道:“令儿,你先回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天亮后,我想去皇陵一趟,很久没能去拜祭你四叔了。一切行动等我回来再做应变。”
他又转向容楼,道:“容楼,我很感谢你。只是,你能尽于此,以后的事就能避则避,尽量不要和我们家再有所来往。”他摇了摇头道:“否则恐有惹火烧身之灾。唉。。。。。。你也回去吧。”
慕容令虽然气愤难平,但是他向来对父亲十分崇拜,言听计从,当下还是强压怒火回去了。
容楼迟疑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点了点头,也告辞离开了。
只剩下慕容垂一个人。
他站在书房中央,烛火之光在他那张刚毅的面庞上跳动。他抬起头,面朝皇陵方向,微微一笑道:“四哥,你说过‘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你放心,五弟我纵然一死,也不会忍心让你的在天之灵瞧见那一幕发生。”
。。。。。。
一大早,容楼便被慕容冲亲自从卧榻上叫了起来。
“快起来!”
“怎么?”
“收拾一下,即刻随我上朝。皇上紧急升朝议事!”
容楼翻身而起,一边迅速更衣束发等,一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慕容垂已经逃走了!”慕容冲沉声道:“还好刚才他的小儿子慕容麟赶来通报,我们才知道!”
“慕容麟?”容楼暗想,‘吴王怎么会养出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难怪慕容令平时对他这个弟弟颇多微词。’
“还好他一直不被慕容垂看中,积怨已深,已算是我们安插在吴王府的人。”慕容冲道,“否则慕容垂偷偷逃远了我们都不知道。”
“原来你们早防着吴王。”容楼心中暗暗愤闷不已,“他既已逃了又能如何?”
“他携家带口,车马速度必然迟缓。即刻派人领兵前去追击,料想还来得及。”慕容冲道:“看来皇上升朝就是为了这事。”
容楼淡淡“哦”了一声。
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慕容冲一把拽过他的手,拉着他奔出了军营。
两人踩蹬上马之时,慕容冲稍稍停顿,忽然道:“我有一事不解。”
“什么?”
“显然是慕容垂已经知道了皇上准备要抓捕他们,才突然有所行动。可见那个消息已经走漏。”慕容冲望向马上容楼的那双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我想知道,是不是你。。。。。。”
容楼道:“你觉得呢?”
慕容冲有些为难道:“我不知道。”
容楼道:“我本来就为吴王叫屈,就算真的是我,也属合情合理。”
慕容冲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除掉吴王后,能代替他在军中地位的人就只有你!那时纵然上庸王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重用你。而如果你忤逆皇上的意思暗通吴王,却无疑是自毁前程。我想,你一定不会的。”说完跃上马背:“我们走!”
容楼笑了笑:“也许吧。”
两人策马扬鞭,赶向皇城。
慕容垂的确走了,带走了吴王府里所有的老小家眷,带走了亲卫部曲中真心跟随他的全部几百名心腹死士。
他只留下了一个人,那就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可足浑檎。
慕容垂去了哪里?
他只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
往北,回到鲜卑的故乡大草原,那里还有很多零星的鲜卑族部落,他可以悠然地重新过上逐水草而居的生活。可是,要让他离开一生打拼、搏杀的中原土地,他不甘心!这里有他的雄心,有他的壮志,也有他的未来!
所以,他无路可走,只能选一个方向--往西!
只有通往大秦的路途还算比较平坦。
大殿上,当皇上慕容暐喝问“有哪位将军愿意领命前去追击叛国之人?”时,殿上所有的武将都沉默了。
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
慕容垂统领燕国大军多年,他的厉害在燕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其子慕容令的骁勇众将也早见识过。纵然可以带上几千兵马,却也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被人割掉了脑袋,射穿了脖子。若是两军对阵倒也罢了,必竟气势上旗鼓相当。而现在这二人是搏命而逃,保护一众家人,没有一点退路。遭遇上的话必然以死相拼,背水一战。而对慕容垂叛国一事,任谁都还是心存疑窦,领兵又只是追击,任何时候调转马头便是退路,气势上落了下风。这一战,凡是聪明的将领都不会去打,而不聪明的又摄于慕容垂的威名不敢请战。
慕容暐气恼不已,道:“难道我大燕无将不成?!”
不少武将都暗暗转身,将目光聚集在位列最后排的容楼身上。
在他们心目中,目前燕国可以与慕容垂相匹敌的武将也只有这位万军阵中伤了桓温的“冠军侯”了。
容楼神态自若,迈前一步,道:“末将愿往。”
他此言一出,惊喜的不光是皇上慕容暐,还有大司马慕容冲。
慕容冲原就担心容楼和慕容垂纠缠不清,现在见他请命追击,显是站在自己一边,当然欣喜不已,忙道:“如此甚好!我拔你铁骑三千,即刻起程向西追击。”
慕容暐道:“若是叛臣不愿束手就擒,卿只管将他们就地正法!此功领下,朕必有重赏!”
虎牢关外,燕草丛生。
慕容令白马银枪,挺身而立,身后跟着三百亲兵。
他虽然并未看见追兵的身影,但是远处那飞扬而起的尘烟告诉他,只要再一盏茶的功夫,那些追击而来的骑兵就会杀到跟前。
他目视尘烟起处,嘴角略带冷笑。
原来,初逃之时,慕容垂曾经对他说过燕国一定不会有武将胆敢追击前来,不过还是给了他三百亲兵用以断后。
‘父亲必竟是算错了一次。’他心想,‘不过就算来了又如何?’
他目光中带着冷酷,握枪的手紧了紧。
第二十五章
三千精骑,踏尘而至。
为首的将领在相距百米开外时便已传令身后人马按兵不动,只他一人催马上前。
只见他身穿玄色衣袍,却未着片块甲胄,正是容楼。
慕容令面色一变,显然大吃了一惊:“是你?!”
容楼凝神点头,道:“正是。”
稍倾,慕容令仰天长啸了一声,道:“想不到我们也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未等容楼有所回应,他将手中银枪一横,置于马背上,点了点头道:“也罢,你若肯立下重誓,只追击至此,放过我父亲,今日慕容令便将这颗项上人头拱手奉上,让你回去也好有个交待。”
容楼摇了摇头道:“不忙,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
“你们为何不往北边回归故土,而要往西边去?西面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秦国?”容楼正色道。
慕容令道:“那是父亲的决定。”
“吴王要投奔苻坚?”容楼双目中瞳孔猛然收缩。
西秦乃是燕国的大敌,若是慕容垂投靠秦国,倒戈犯燕,那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中原之地能容得下我父亲的也只有秦王苻坚了。”慕容令叹道。
容楼思量片刻,拨转马头,一边准备回后方军阵,一边叹了口气,道:“看来今日我是一定要留下你们了。”
“为什么?!若是这样,一开始你就不必冒险深夜前来通知我们。”
容楼停住马步,回首道:“你们此番投奔秦国,以后势必助秦犯燕。我不能放过大燕的敌人。”说完,眼中的杀气便弥漫了开来。
“你错了!”慕容令目光炯炯,朗声道:“我和父亲这一生都不会与燕国为敌。此次投奔秦国,实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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