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潆瞪着容楼,道:“你说真的?”
“真的。”
。。。。。。
容楼推门进入武库,见慕容冲原来一直站在门后等他,“她走了?”
容楼点点头:“走了。”
慕容冲淡淡笑了笑,不再提慕容潆的事,伸手拉起容楼的手,领他往武库深处去了。
一排排的武器架上寒光四射,金戈雪亮,可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俱全。
容楼站在这些武器架面前,两眼发光。他是尚武之人,见到如此多的兵器不禁心向往之。
“你自丢了‘定国枪’后,便没能寻到马上用的趁手的兵器。过几日要领军出城扎营,我不放心,想着还是带你来这,也好让你仔细挑选一样。”慕容冲站在他身后笑道。
容楼道:“还是你有心。”
武库中,容楼接连试了几只大刀长矛都觉得不是很满意,不是太轻就是太重。最重要的是,它们和定国枪比起来总是少了那么一股灵气。他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所以总不大看得上。
慕容冲不服气,道:“这武库之中无一不是世间的神兵宝器,我就不信找不出一件称你心的。”他正一边说一边在武库中来回走动着,容楼忽然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即刻转过身来,向背面的一处角落走去。
慕容冲觉得很是奇怪,笑道:“怎么,发现了什么宝贝?难不成你屁股上长了眼睛,还能看见背后的东西?”同时也走了过去。
角落里,摆放着几件兵器,有长有短,似乎并不是很起眼。虽然因为有专人打扫,这里也是一尘不染,但从它们的光泽、体积来看,摆在这角落里的兵器和之前的相比实在是暗淡了许多,当然更不如近两丈的“定国枪”那样霸道威猛。
容楼探手去拿一只长约四尺的短钩。
作为马上的兵器来讲,四尺是非常短了。但钩一入手,容楼就惊呼了一声:“好重!”
他五指加力,把那短钩拿了起来,在手中挥舞了两下,啧啧称奇道:“不得了,这家伙至少有四十斤重,和定国枪差不多。”
这件兵器,说是钩不像钩,说是戈不像戈,说是戟不像戟,头上不似钩那样弯曲,而是象戟一样带着开刃的戟尖,可以穿刺破甲。侧面的小枝却又不像戟的形状,而是呈弯钩形向后弯曲,钩内开刃。这东西有点像钩连短枪,不过和钩连短枪比起来,那弯钩形的侧面小枝也太粗大了些。
容楼上下端详了一番这件怪兵器,眼睛眯了起来,吸了一口气,道:”好重的杀气!”
他余光又扫过刚才那角落,手上的短钩还没舍得放下,口中便又道:“这又是什么?”,探手又拿向一枝横放在地上的短枪。待拿枪入手,容楼又是惊呼出声,原来他知道刚才拿钩时出手轻了,这次见这支枪长约八尺,枪杆有鸭蛋粗细,心里估计不轻,手上便多用上了几分力气,却没想到这枪入手却是轻如无物,反而他用力过大,差点把自己掀翻了。
这支枪更加奇怪,不知是用什么打造的,虽然看起来颇为粗大,但是入手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感觉枪身的弹性也不是很好,硬度相当高。它长约八尺,两头都是矛头,竟然是一枝非常罕见的双头矛!
容楼好像很是中意这支怪枪,便想把右手的短钩放下。但转头再看看短钩,似乎又有些舍不得了,喃喃道:“算了,正好我没用过双手兵器,干脆就用这一钩一矛好了。”
他仿佛孩童得了一心想得到的玩具一般欣喜不已,回头问慕容冲道:“凤凰,你知道这两个怪家伙叫什么名字吗?”
慕容冲一时脸色煞白,目光中神色极为奇怪,沉默片刻,才道:“这两个,一个叫钩戟,一个叫双刃矛。。。。。。不过,你还是另选别的兵器吧。”
容楼听言,立刻反应了过来,全身剧震,脱口道:“啊,这是冉闵的兵器!”
再度审视手中的两件怪模怪样的兵刃,容楼心中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刚才他一进武库,就觉得怪怪的,心跳砰砰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好像要靠近自己追寻已久的什么东西一样。先试了几样兵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又突然感受到背后象有什么在召唤他一般,转头在角落中就拿到了这两件怪兵刃。一拿到手,心里面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就好像突然浮现出来一样,心潮澎湃,难以自抑。
仿佛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这两样居然就是他儿时的偶像--悼武天王冉闵的兵刃!
他缓缓地把左手的双刃矛和右手的钩戟举到半空中,双目微闭。这一刻他的心是不是就能霎时间和那传说中的武神冉闵连为一体?
两件兵器,一直,一曲,一轻,一重,一长,一短。完全不同性质的两件武器当年在冉闵的手中施展开来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马蹄声,弓弦声,战鼓声,怒吼声,惨呼声,容楼好像已经身处战场之中,全身忍不住热血沸腾。
此刻,在慕容冲看来,容楼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锐气,像杀气,但又不是杀气。容楼身上并没有发光,却令他难以直视。一时间只呆立一旁。
容楼长舒了一口气,松开双臂,正待放下钩戟和双刃矛,另寻趁手的兵器。慕容冲却忽然阻止他道:“不必了,你就用它们吧,只盼它们能为你,为我,也为大燕带来最后的希望。”
。。。。。。
离容楼领军出城的日子越近,慕容冲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好象对这一役的把握也随着日子的逼近而变得越来越小了一样。他很想和容楼再聊上一聊,也许那样他的心就不会慌乱了。但这几日,他和容楼各自都有很多战前的准备工作要做,是以分别呆在自己的地界,忙碌不已,根本没有机会相见。
终于,明天就是容楼领军出城安营扎寨的日子。
‘他明日就要走了。’慕容冲心道,‘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他瞧了眼窗外已经探出头来的月亮和零零散散亮起来的星星,却还是一边吩咐家仆备马,一边匆匆向中山王府的大门而去。
慕容冲推开大门,刚迈过门槛,却见门外早站着一人,一袭黑袍几乎要隐入渐沉的暮色中,月色裹着他高大但不失修长的身影。
“容楼?!”慕容冲讶然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阵了。想见你一面。”容楼道。
“我正要去找你。既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说着,慕容冲就拉了他进府。
容楼只笑了笑,并未作答。
两人携手进了慕容冲的房间。
“刚才还没答我,为什么站在门口?”慕容冲关上房门道。
“想见却也犹豫要不要进来见你。必竟大战前昔,无论我还是你都怕乱了心神。”容楼喏喏道。
慕容冲道:“我不见你才是心神越来越乱。此役对秦你有几层胜算?能守多久?”
容楼摇了摇头,“以现在的状况,我心里也没底。”转念又坚定道:“只不过无论有没有底都要全力以赴!”
慕容冲缓步上前,双手捧住他的脸,道:“我心底真正担心的是你的安危。。。。。。”
他的脸距他的脸很近,他的眼睛可以看见他的眼睛里的自己。
“石头,你笑给我看。看见你笑我就能安心不少。”慕容冲轻声道。
容楼听言笑了,露出平时少见的一对酒涡,“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安心的样子,因为你若安心了,我便安心了。可是,到了府门前又怕万一见到你心慌意乱,因为你若是心慌意乱了,我便也会心慌意乱,那样对战局不利,所以一时踌躇,不知该不该进来找你。”
慕容冲也笑了,道:“我现在已经安心了,你呢?”
容楼轻轻搂住他的腰,脸上的酒涡越陷越深,道:“你说呢?”
。。。。。。
这一夜,两人缠绵沉重的喘息在空气中如火花飞溅般荡漾开去。
清晨,慕容冲将容楼送至府门口。
容楼笑着回头正准备和他话别离去,他却伸手将“凤凰石”塞到了容楼的手中。
“这。。。。。。?”
“这是你的幸运石,我希望它在最重要的时候能够守护你。此役无论胜败,我要你活着回来见我!”
。。。。。。
城寂寂,山河远,背水一役终难决。风潇潇,易水寒,只盼凯歌朝天阙。
第二十七章
容楼留了两万人马给慕容冲守城,自己则挑选了一万精兵在距邺城约四、五里处安营扎寨,与邺城呈犄角之势,相互呼应。
本来皇上慕容暐、大司马慕容冲都是想集中全部兵力,死守邺城,确保不失。但容楼指出鲜卑将士素来以骑兵为主,擅长冲锋、野战,固守城池并非他们的强项。眼下秦国强兵当前,想要保住邺城不失,一味死守是绝对不行的,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由他独自率部分人马在城外立寨,这么一来,城内、城外便可以互相照应。秦国派出的兵再多,将再广,也不可能铺开五里之远。敌人攻城,则寨中出兵抄敌人后路;敌人拔寨,则城中举兵抄敌后路,让敌人疲于两面防守,这样才是上策。慕容冲虽然担心,但也知道容楼说得一针见血、极有道理,所以也只得如此了。
秦军的前锋在邺城五十里外扎营,领军的正是素以骁勇著称的邓羌、邓楚两兄弟。
邓羌率兵追击而至,本来以为已经溃不成军的燕军定要龟缩在城中死守,却没想到燕国居然还敢分兵于城外扎寨,不免吃了一惊。亲自出营观察了形势之后,也觉得并不好对付,于是一面派出飞骑报大将军王猛,一面按兵不动,不愿轻易开战。
一连僵持了数日,看到秦军雷声大,雨点小,邺城中的官兵民众本来的畏惧之心渐去,胆气比初时倒也长了几分。容楼却是不敢怠慢,整顿队伍,每日都往邺城里派去传送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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