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烟花阁中一个偏远的厢房里,死亡的气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任叶谰再是步履匆匆,仍是回天乏术。
“抱歉了,我无能为力。”叶谰放下手中病骨支离的手腕,摇了摇头。
房间里一下子呜咽声四起,姑娘们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为了死去的同伴,更为了自己无望的明天。
不过,她们还都是拥抱在一起,至少还是在一起。
而叶谰独自一人默默地背起了药箱走出了烟花阁。
他慢慢地走在街上,两边的花楼上依旧是嫣声笑语不断,来找乐子的人和姑娘小倌们调笑声混作一团。
“哎唷,公子,过来坐坐吧。”
“本公子今晚没空……”
“张兄,不如一同进去小坐片刻?”
“呀,你竟然不知道,今晚冰玉公子开苞啊!”
“真的,那我们不如一同去瞧瞧这个难得的大美人……”
叶谰突然僵住了,就这麽直直的站在大街中央。
什麽美人……冰玉公子?不就是楚冉吗?他今夜便要……便要被……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明媚的纯真的样子,心有些被揪住的痛。
叶谰回转身,一把拉住了路人,“这位兄台,你说的可是凝香阁里的……那个……”
他的指尖在颤抖,有些语无伦次,汗急得一滴滴的湿透了衣服。
那人愣了一下,生气的推开叶谰,“找个乐子那麽急做什麽,难道就你这个寒酸样也想去争冰玉公子的头夜?”
两人肆无忌惮的狂笑起来。
叶谰没空去理会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直冲向凝香阁。
里头闹哄哄的,挤满了好多人,老鸨站在二楼的楼梯上,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家先别急啊,冰玉马上就出来了。”
叶谰握紧了拳头拼命的往前挤去。
“哎哟,郎中也来啦,”老鸨看到他扭了腰身走过来,“上次的事情还得要谢谢你呀,冰玉回来果然老实多了……”
叶谰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疼的他面色微变。
老鸨有些奇怪,刚待开口去问,忽然身後传来一些动静,回头一看顿时高声笑道:“啊,是冰玉出来了!”
人们争先恐後凑上前去,叶谰差点被激动的人群压倒在地,他挣扎著从缝隙中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少年被人扶著从层层的纱帷中慢步走来。
他穿著一件深紫色的纱袍,宽大的袖口和领边都用银色的丝线绣上了繁复的花纹,半映出雪白光洁的肌肤。
头发只是挽起了一半,用力一根白玉的龙簪纶住,漆黑生亮的发丝如同冷泉般披泻在身後,一双墨黑的眼眸就这麽静静的瞅著众人,带著些许的茫然。
楚冉,果真是楚冉!
叶谰身体抖了一下,就这麽定定的望著他。
一直都是知道他是俊美的,可是初见面时害怕他的权势不敢多看,後来他落魄了也没怎麽仔细的去看过他,现在被人精心打扮後缓缓的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如旭日般耀眼俊美的少年。
不是楚楚若风的姿态,而是年轻秀挺的充满力量与美丽的结合。
这个带著天生的高贵之气,又纯真茫然的如同神祗般清俊的少年,瞬间就席卷了所有人的眼睛,人群因他开始沸腾了。
“我出一百两!”
“两百两!”
“……两百五十两!”
楚冉安静的看著下面的喧闹,眼光慢慢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庞,当他在看到叶谰时,身子明显的一震面色大变,定定的看著他。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知道他的心智还只是一个孩子那样,但当被那澄澈又期盼的目光扫过时,叶谰觉得心里正慢慢的在被揪紧。
这是在做什麽……昔日清贵的小侯爷竟然变成商品,被一干庸俗的男人待价而沽……
叶谰皱起眉头,忽然站了起来。
“你做什麽?”老鸨小声的嘀咕一下,用力把他拉回到座位上。
是啊,自己在做什麽!叶谰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刚才被那人的眼光一照,竟然不分黑白的就想冲上去,抱住他,掩住他,不让人再看。
怎麽……可以这样做。
叶谰握紧双拳,指尖扎进了柔软的手心。
花厅里竞价的喊声已经超过了五百两,除了还有两个人在尽力的争抢外,其他人都偃旗息鼓了。
这里毕竟只是白水县,五百两银子够普通人过上几辈子了。
喊出五百两後,果然花厅里渐渐的安静下来,大家都看著场中白水县云记绸庄的大老板。
云德朴挪了下肥胖的身体,看著屏栏处安静耀眼的少年,得意的笑了。
他清楚如果没人再叫出高价的话,这个少年的初夜就将属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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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天啊,一切都在发霉中,包括俺的文==+
小倌的郎中 (美攻老实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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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楚冉打了个哈欠,用手托著尖尖的下巴,无聊的看著下面,他搞不清楚为什麽那些人一会儿大叫一会儿又没有声音了。
谰也坐在那里,可是好像不大看他,为什麽呢,谰生了自己的气了吗……澄澈的眼波又不由自主的飘了过去。
叶谰心里一跳,再也忍不住了,用力的拽住老鸨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嬷嬷,我要包他!”
老鸨大惊,“郎中……你,你说什麽?”
“我说今晚我要包他!”
“可是……白爷出了五百两银子啊……”
叶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咬了咬牙,“……我也出这些!”
老鸨认真的打量了他几下,“哟,看不出来,郎中平日那个样子……你真的拿得出来麽?”
又转头看了看花厅中志在必得白德朴,脸上禁不住露出笑容,“没准白爷还会再加银子呢。”
叶谰气闷,五百两已经是他所有的家当了,辛苦的积攒了这麽多年,本来准备留著娶媳妇的,可是现在看来也用不著了,不如先救了人再说。
心思一转,沈声道:“你要是把人给了姓白的,今後凝香阁有事别找我了,令请高明吧。”
“你……你怎麽……”老鸨的脸抽搐起来。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叶谰难堪的肠子都打结了,这麽不著手段的办事还是头一次,嘴上依旧硬著,“嬷嬷你想清楚些,若是明日早上人又不行了,别再找我了。”
老鸨愣住了,转动眼珠子看他,这次是仔细的从头看到脚,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然後嘴角了然的带了一丝笑容,“嬷嬷明白了……呵呵,没想到郎中也是性情中人……”
“好吧,看在你们两个情投意合的份上,嬷嬷今天就成全你们,不过五百两银子说好了,你可一文不能少给。”
情投意合?叶谰差点跌倒,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半张著嘴说不出话来,这老鸨哪只眼睛看到他和楚冉有情了?
那个人曾经做过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忘记呢。
曾经的自己只要遥遥地看著那尊贵挺秀的身姿就已经满足,不需要接近,只要默默的注视。
从来就不敢奢望会得到同样的目光……
可是不想却被那人发现了,随後被拿捏在手中,任他随意玩弄羞辱。
逃出京城那麽久了,没有想到竟会有这样的重逢,仿佛是命运开的玩笑,安排了一切。
那人变了,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专注纯真的模样,依恋的眼神还有……雪白光泽的肌肤。
一切都变得让他无法抗拒。
叶谰茫然的站著,直到被身边的老鸨推醒。
“快点去吧,就在二楼尽头的那个厢房你知道的,这里我还要解释一下。”
“噢。”
叶谰魂不守舍的走了上去,自己这是在做什麽,用力一生的积蓄来和那人共渡一夜春宵。
厢房都刻意的布置过了,柔软雪白的床缛,墙角的地龙烧得暖暖的,红烛映在纱帷上,有著半胧半明的暧昧。
一切都显得那麽的朦胧和温暖。
厢房里并没有人,叶谰随意的挑了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了。
窗台上一鼎玲珑香炉,轻烟嫋绕。
一切如真似幻……
夜间的微风轻轻吹过,叶谰揉著眼睛抱了一大摞子的书籍从太医院里出来。
他在太医院里已呆了整整一年,还只是被放在在尚药局里配弄药物,有时还捎带著搬弄药书典籍。
快上台阶了,叶谰从高高的书籍边上探出头去,小心的看著石阶。不知怎麽的,突然右侧的身子一震,然後反弹出去,被个人被撞到了地上。
“啊……”叶谰以及为不雅的姿势趴在了太医院门口的石阶上,他抬起头,看到面前是一双深紫色的锦缎的靴子和一片墨黑色镶著金色线的丝缎袍子。
糟糕!
叶谰顿时焦虑起来,在他还来不及哀悼自己撞到了那个达官显贵之前,下巴就被粗糙的马鞭用力抬起,一双眼睛就这麽突然的进入视线。
过於锐利的视线,只会让懦弱的焦燥更为加剧。
承受著几乎能把人看的穿透的目光,滋味并不好受,冷汗已经一滴滴的从叶谰的贴身小衣里往外渗。
“……原来是你,”那人缓慢轻吟出口,“那个站在天街上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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