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蓓有了自己的卧室。是曾经罗泽母亲住过的房间。干净,温馨。见纪小蓓对屋子感到满意,罗泽也不再说什么,趁着好不容易请假的机会,带着无名前去“逆星”幼儿园报道。
她愣愣地看着早已走出门进入电梯的罗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由衷的感谢,只好回屋,走到阳台打开玻璃窗,静静地等候他们的身影。俯视的不经意间,目光瞥到正在修建的工地。那一砖一瓦仿佛带着盎然的生命,刺得她的心以及灵魂,生生的作痛。
如梦三生,如影相随(2)
“无名就要上学了,以后的日子就由叔叔来接送你。”罗泽办理好入学手续,冲边上正玩着的无名说。
“那妈妈要来上学吗?”无名这一问,弄得他哭笑不得。
“妈妈啊,她不用上学的,她就在家里等你。”他说。
“哇哇……”无名突然大声地哭着,大叫:“是不是无名不乖,你们都不要我了!”
罗泽一时被吓得急忙蹲身摸他的头,“不哭不哭,无名没有不乖,只是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我和你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真的?”无名张开捂着眼睛的双手,露出一丝缝隙。
“真的。叔叔保证。”他突然跟他幼稚地互动。“拉勾勾。”无名伸出右手小指。罗泽急忙也伸出小指,轻轻扣上,拉一拉,代表仪式完成。
无名破涕为笑,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进教室。罗泽站在窗边静默地看着,仿佛这段小时光在他的世界,是多般珍贵。
漫步走出幼儿园,被迎面而来的女子硬生生地撞了一下。他注视着因他停下脚步的女子,上前好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你走路不长眼啊,不知道前面有人啊!”女子扬着脸,随口便是谩骂。他紧蹙着眉头,平生最讨厌如此不讲道理的人,甩下“你没事就好”一句话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喂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没看到人不说就这样走了啊!”她冲他的身影骂着,“现在的人素质怎这么差啊?!”
罗泽不想搭理,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待一行路人围着女子和他时,他才顿住脚步,耳边是嘈嘈嚷嚷的指点和数落声。
“妈妈,叔叔没有撞我们,是我们不小心撞在了叔叔的身上。”突然而来的声音,像是事情的转折点,使得女子瞬间羞愧地无地自容。“糖豆!”她惊叫一声,用力扯着糖豆的小手,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幼儿园走去,边走边冲着路人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当道的世界啊!”
“真是晦气。”罗泽忍不住地垂头暗骂。
“你这孩子刚才怎么说话的。”唐玲想着就来气,“自己进去,我走了。”她把糖豆送到校门,就无情地离开。
糖豆咬紧牙关,对妈妈的行为已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往教室走去。“你坐了我的位置。”她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孩说。
无名好奇地上下打量她,不敢肯定地询问:“这是你的座位?”
“是的。”她说。
“好吧,我让你。”他急忙站起来。“无名,来坐我这,不要跟她玩。”一个小伙伴笑嘻嘻地招呼他。“无名,我旁边还有一个位置,快来坐在这里。”另一个小伙伴也招呼着他。
“她的妈妈可凶了,像一只大灰狼,无名,你要离她远点啊!”
“无名,这里都没人愿意跟她玩,我们一起玩吧!”
“她是个坏孩子,无名你千万不要靠近她啊!
……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无名却突然坐在她身旁的空位置,伸出手,朝她笑着:“你好,我叫无名。”
无名的热情让她一时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我,糖豆。”于是,大家哄堂一笑,拿她的名字开膛说:“无名,它是吃糖的糖,大豆的豆,俗称吃货。哈哈。”
他忍不住的想笑,但是她的一脸孤寂让他突然笑不出来。他看着她削瘦的身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吃货,倒是想到了妈妈的吃样,不禁凑上前小声地说:“告诉你咯,我妈妈才是一个大大的吃货。”
无名的出现,在糖豆的眼里,像是暖暖的阳光,融化她心中的凉意。也是在那么一刻,她无比的感激,庆幸还有一个伙伴愿意走近她给她欢乐和温暖。
因为忽然的痛苦,让纪小蓓止也止不住地延着墙壁缓缓蹲身下去。那块破烂不堪的建筑地,彷如梦境的画面,重重叠叠,如影相随。这是她第一次有过的感觉,像有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紧紧地扼住她的咽喉,她无法呼吸动弹不已。
手机铃声恰时响彻寂静的房间,她睖睁地盯着持续振动的手机,身子费劲地朝它靠近。每一次的移动,都像是跨越了漫长的世纪,久得令她的内心如火焚烧。来电断了几次,又持续响着。她终于触碰到机壳,用力一按。
“喂喂,纪小蓓,你怎么了?”听筒里传来罗泽焦急担忧的声音。
她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如鲠在喉,无法传出。“纪小蓓,出什么事了?”他在电话那边一股脑儿地问着。
“痛……”她硬逼出了一个字,眼眶中无声息地蓄满泪水,在一阵混沌的眩晕下,毫无意识地渐渐沉睡。
她醒来的那刻,入眼的是罗泽满脸焦急的瞳孔。“你终于醒了。”他松了口气。
“我睡了多久?”她的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三个小时。”他说。
“谢谢你。”她扯出弧度,微微一笑。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笑,继而认真地说:“纪小蓓,忘记那些沉淀的过去,重新过一个崭新的生活吧。”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说遗忘就能忘却得了吗?当她想要一个安宁的未来时,潜藏在记忆里的回忆却总是时不时地钻出来,给她措手不及的创伤。明明刻意不去回想,但城市里每一个熟悉的角落却天旋地转地绕着她的眉目,洒下汹涌洪波。
“我在努力。”她说。
的确,她需要用时间来蜕变心灵,一个新的环境,完全可以净化她不安的心。倘若不是罗泽一直孜孜不倦地照顾着她,她可能不会拥有眼下温暖的生活,有好几时,她明白自己在无知觉的接触下,对他产生了强烈的依赖。一旦见不着,就会很想很想。
多年后,纪小蓓才恍然透析,原来当时那些美好的感觉在曾经也那么有过。只是人物不同,性质的深度不一样罢了。她平静地凝视着他深邃的瞳孔,想从那里面寻得一丝与她相同的影子,但罗泽却突地转身走开,留下一个足以让她卷入云里雾里的背影。
如梦三生,如影相随(3)
那天暮城一如以往的买了康乃馨,前往熟悉至极的病房。谁知房内的人却是陌生的面孔。一问,才知道纪小蓓早已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带着未送出去的康乃馨,回到别墅。“她走了吗?”男子看着暮城手中的花说道。
“是的,先生。”他说。
“那花就交给保姆处理吧,辛苦你了。”男子转身,手心早已凝满了汗液。
“先生打算就这样了吗?”暮城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这还远远不够。”他握紧拳头,语气极为坚定。“对了,先生,徐总刚才打来电话,说今天要来看你。”暮城突然想到说。
“她来做什么,我有什么好看的。”男子的态度刹那变得冰冷。
正说着,落地窗外已出现劳斯莱斯的身影。车门打开,一个保养完好的女人走了出来,雍容华贵的姿态毫无掩饰地呈现在他的眼里。女人抬头看见了他,喜得朝他招手。
“妈,你来做什么?”他下楼面无表情的问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都不来看我。”女人正是徐丽丽,身旁站着的两个保镖,无一不在展示她的经济实力。“我说安言呐,听妈的话,回家吧。”她上前紧紧拥抱着他。
“妈,你知道的,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顾安言镇定自若,完全不受她的感染。
“回家依然能做啊!”徐丽丽此时此刻的态度完全与五年前的她判若两人,都说时间会改变一个人,看来,倒不是虚假。
顾安言皱着眉,唤来保姆备好午餐,暮城则知觉地站在他身后,形如那两个一言不发的保镖。
“安言,妈给你说件事好吗?”徐丽丽放下高傲的性子,平缓地说着。
“说吧。”他给她冲了杯卡布奇诺咖啡,递给她。
她接过手,思虑了下说:“妈前几天认识了一个导演的女儿,长相还蛮不错的,你看要不要妈给你……”
“不要。”他蹭起身,打断她的话。
“你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活在回忆里啊,妈跟你说过,那纪小蓓本来就不是一个值得你费尽心思的人,况且这么多年来妈已经放纵你很久了,该收心了。”徐丽丽抿着咖啡,神情显得激动。
“我说了不要就不要,妈,我求求你不要再说这些事了,好不好?”顾安言的反应由冷漠变为哀求,他只是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就这样,心满意足。
“砰——”咖啡杯重重地落在茶几。徐丽丽无动于衷,拉着顾安言的手颤抖不已:“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姐姐吗?你知不知道她的心也在为你所作所为感到不值呢?!”
姐姐?
顾沫沫?
他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炽热得灼痛,五年前那一幕幕回忆像是黑白的影片,令他不可抑止地抽搐与无助。
那年他以为自己会安详地闭眼死去。当他被送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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