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这个惯例了。
“不。我们结束了,就这些。我感到冷,我要上床睡觉了——托德,是不是你杀了维克托.迪安? ”
“我没杀。”
梅利根上校在那天夜里做了个梦,梦到死神.布莱登穿着他那件小丑服,以杀害彼得·温姆西勋爵的罪名正要绞死他。
十五、一位穿晚礼服男人的猝死
帕克总监察长仍不得安宁。埃塞克斯的行动又一次遭到惨败。一艘被怀疑参与贩毒的汽艇被扣押了,但没查出任何结果——除了给他们所追踪的贩毒团伙发出信号外,什么效果都没有,当然了,如果船上的人和那个团伙有关。此外,一辆大马力的小汽车,由于频繁地在午夜往返于海岸和首都之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警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跟踪到它的目的地,发现这是一个外交公司的高级成员的车,这个人极其隐秘地定期拜访居住在海边度假胜地的一位女士。帕克先生由于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午夜行动,失望却又略显得意地说他本人不在的时候总是出问题。他还毫无理由地埋怨温姆西,因为是他最初造成他受伤而不能参加那次行动。
到目前为止,在白天鹅酒吧进行的调查没有任何结果。在一周之内,接二连三地有些机警而又老练的警察换装后来到酒吧,聊天时说的都是关于灰狗、山羊、鹦鹉以及其他所有那些不会说话的人类的朋友,却没有得到任何神秘的包裹。
讲鹦鹉故事的那个老人的底细轻而易举地就被查出来了。他是那里的常客,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在那里坐着,而且能讲一大堆此类的故事。一位耐心的警员收集了很多那样的故事。那里的老板——是个性格上找不出任何缺点的人——非常了解这位客人。他是考文特花园里一位退休的搬运工.靠养老金过活,他一生中每一个有趣的故事都可以讲给众人。当被问及的时候,这位慈祥的老绅士回忆起了他和海科特‘庞臣先生的谈话,但是他确定,除了那两个马车夫以外,以前从没见过那群人中的任何一个,而他对那两个车夫还是非常了解的。这些人都说他们不认识那个穿礼服的男人以及那个谈论灰狗的小个子。而且,那些穿晚礼服的绅士.在结束一个愉快的夜晚之后,在回家的路上顺便到白天鹅坐一坐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那些不穿晚礼服的绅士们也一样会来。但没有任何事情能给那包神秘的可卡因提供线索。
温姆西向他报告了他跟梅利根的谈话内容,这让帕克产生了一些兴趣。
“你的运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彼得。一般说来,他们会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你,可在这关键时刻,他们却不请自来闯进你的晚会,伸出鼻子让你去牵。”
“不是运气,老兄,”温姆西说,“是引导的好,仅此而已。我给那个漂亮的戴安写了封匿名信,郑重其事地警告她防着我点,还告诉她要是她想知道关于我的最坏的品行,只要写信给我堂弟向他询问即可。这种事很奇怪,但是人们通常无法抗拒匿名信的魔力。这就像免费的馈赠品一样,它们唤醒了一个人所有的低级的本能。”
“你是个魔鬼,”帕克说,“如果梅利根认清你是什么人的话,你不久就会惹上麻烦的。”
“我让他有所准备去接受一种惊人的相似。”
“我怀疑他有没有看穿你。家族成员外表的相似不至于连牙齿等细节都一样。”
“我从没让他靠我太近去研究我的面部细节。”
“那应该会让他起疑的吧。”
“不会,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总对他极其粗鲁。他一直相信我,简单地说就是因为我的粗鲁。每个人都会对那些热心于拍马屁的人有所怀疑,但对于粗野,出于某种原因,人们总是把它当做真诚的一种保证。惟一一个能够看穿粗野的真正面目的人就是古代哲学家圣·奥古斯丁,而我不认为梅利根读过他写得《忏悔录》。另外,他愿意相信我。他很贪婪。”
“好吧,可以肯定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但是关于维克托·迪安的事情你能肯定吗? 你真的相信这个贩毒团伙的头目是皮姆公司的职员吗? 这听起来令人难以置信。”
“那恰恰是相信这件事的绝好理由。我不是因为它令人难以置信才去相信他,只是因为作为一名一家有名望的广告公司的员工对一个恶棍来说会是一个绝好的藏身之地。毕竟广告所特有的欺骗性与贩毒的欺诈性相去甚远。”
“有什么不同? 在我看来,所有的广告商都是毒品贩子。”
“他们的确是。是的,现在我想到了,对于这两个行业都有一种微妙的艺术性的对称性。尽管如此,查尔斯,我还是必须承认对付梅利根是件很难的事情。我曾经仔细地观察过皮姆的员工,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哪个人有一丁点儿像犯罪界的拿破仑。”
“但你似乎深信维克托·迪安的谋杀是内部人干的。或者现在你认为是某个外人藏在屋顶上把他杀掉,因为迪安要和这个团伙断绝关系? 我猜想外面人应该有机会爬上皮姆公司的楼顶吧。”
“噢,那很容易。但那么说就无法解释放在约翰逊夫人办公桌里的弹弓了。”
“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要袭击我。”
“可是如果杀害迪安和攻击你的是同一个人就解释得通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是威利斯? 无论如何我也不认为威利斯是犯罪界的拿破仑。”
“威利斯在哪些方面都不能成为拿破仑,我也不认为他就是拿弹弓的那个家伙。如果他是的话,他会用自己的弹弓并在事后把它烧掉,他应该有这样的常识。在我看来,他是个非常心灵手巧的人,但是缺少远见;他会迅速而迫切地抓住摆在他面前的第一个机会,并尽力把事情做好,但是他缺少使事情真正获得成功的那种缜密。如你所说,他仅能瑚口度日。我相信不用费多少力气就能把他给诬陷了——但那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你更想抓住那个贩毒团伙的拿破仑,不是吗? 当然了,前题是那个头目的确存在。”
“我当然想了。”帕克断然地说。
“那就是我所想的。要是和困惑苏格兰场的那个贩毒案相比,像这种有点奇怪的谋杀案和突然袭击又算什么呢? 根本算不了什么。”
“确实不算什么,”帕克严肃地回答道,“毒贩就是谋杀,而且比谋杀要恶毒上五十倍。他们杀害了成百上千个人,包括灵魂和肉体,此外,他们还间接地造成吸毒者们从事的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和他们相比,去袭击一个不是十分重要的背叛者的头部几乎是值得称赞的了。”
“你真的这么想,查尔斯! 对一个像你这样接受过宗教教育的人来说,你的观点是相当开明的。”
“也不是不虔诚的。不是怕他杀人,而是怕他有能力鼓动别人杀人。那该怎么办? ”
“怎么办? 把鼓动者绞死,把另外几个投入狱中蹲几个星期——或者,要是他的社会地位比较高的话,只要能保证不再犯错,可以保释六个月。”
帕克撇了撇嘴。
“我知道,老兄,我知道。但是绞死那个可怜的牺牲品或者是小鱼小虾又有什么用呢? 杀了他们还会有后来者。我们要抓的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即使我们抓住这个人——梅利根,他是一个纯粹的坏蛋——这一点他无法辩解,因为他本人并不吸毒,但是,即使我们就在此时此地惩处他,他们还是会重新开始,找一个新人,一个新房子让他继续他的勾当,那么做有意义吗? ”
“完全正确,”温姆西说,“可就算你抓住了比梅利根还高级的头目,又能怎么样呢? 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帕克做了个非常无奈的表情。
“我不知道,彼得。担心这个是没有好处的。我的工作是尽力抓住那些犯罪团伙的头目,在那之后呢,尽可能多地抓些小马仔。我不能推翻整座城市然后把人都烧死了。”
“只有世界末日的大火才能拯救这个地方,”温姆西说,“把肉体烧成灰烬并释放他们的灵魂。有那么几次,查尔斯,我甚至羡慕我哥哥那刻板的庄重和他妻子那可怕的美德。我不想再说了。”
“你也有你的庄重之处,彼得,”帕克说,“我更喜欢你的这些特点,因为它们不是消极的。”突然间不由自主地让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他的脸变的通红,并急于掩饰自己。“但现在我必须承认你确实也帮不上多大忙。你一直在调查一宗案件——如果它是犯罪的话,而得到的最实实在在的结果就是我那块被打碎的锁骨。如果你办案能只局限于打碎你自己的锁骨——”
“它很早以前就被打碎了,”温姆西说,“而且受伤的理由也不是很好听。你不该把你自己倒楣的锁骨算到我头上来。”
这时,电话铃响了。
此时是早晨八点半,在他们要去各自的工作地点上班之前,温姆西和他的妹夫正在吃早点。刚才还在为他们准备早饭,现在为了让他们在那里继续争论的玛丽女勋爵拿起了电话。
“是苏格兰场的电话,亲爱的。是关于那个庞臣的事情。”
帕克接过话筒,随即投入到一场激烈的讨论中,最后他说:“马上让拉姆雷和伊格斯过来,告诉庞臣和你保持联系。我马上就来。”
“怎么了? ”温姆西问。
“我们的小朋友庞臣又看见那个穿礼服的家伙了。”帕克说完,一边诅咒着一边试图把大衣套在受伤的肩膀上。
“今天早上,庞臣看见他在晨星报办公楼外转悠,买一份早报或别的什么。显然,庞臣从看见他开始就在后面跟踪他。那家伙偏偏在芬斯利停下了。庞臣说他在这之前没机会打电话。我必须走了。再见。再见,亲爱的玛丽。再见,彼得。”
他匆忙地跑了出去。
“好吧,好吧。”温姆西自语道。他把椅子往后一推,坐在那里木然地望着对面挂着日历的墙。然后,他突然把碗里的方糖倒在了桌布上,吓人地皱着眉,并开始用那些方糖堆起一个高塔。玛丽意识到这是他灵感乍现的标志,于是悄悄地走到一边去忙她的家务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