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苟同,”布莱登先生说,“假如这个人能胜任,我一点也不在乎是否他像所罗门一样有很多妻子,更不在乎是否造假,或是在交易中诈骗。这些和打球有什么关系呢? ”
“但是对我来说就有关系。”罗塞特小姐说。
“她太女人气了,”布莱登先生哀怨地说,很明显说的是屋里所有女人,“她将会把个人的恩怨牵扯进来的。”
“我敢说,”罗塞特小姐说,“我打赌,如果汉金或皮姆知道了这件事的话,高男先生很快就会完蛋的。”
“董事们是最不可能听到这种事情的人,否则,”米特亚迪小姐说,“他们就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在员工会餐时发一通什么团结合作呀,所有的员工都要像生活在一个快乐的大家庭里之类的高谈阔论了。”
“家庭争吵,家庭争吵。”英格拉比先生挥了挥手说,“都是小孩子,你们要彼此关爱,别做爱管闲事的人。赫卡柏(希腊神话中特洛伊王的妻子)的存款余额对于你来说,或者是你的存款余额对于赫卡柏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
“存款余额? 噢,你指的是高男先生的吧。那个,除了迪安过去说过的之外,我可什么也都不知道。”
“他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呢? ”
“他曾经在高男先生的办公室里干过几周。他们把那叫做:熟悉其他部门的业务。布莱登先生,我认为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被派到那里去的。到了印刷部你可就得小心点了。斯莱勒先生是个严格的人。他甚至不会允许你溜出去喝杯咖啡。”
“到那时我就只能向你求救了。”
“他们不会让布莱登先生离开创作部一步的,”米特亚迪小姐说,“他们现在还对他的威福莱茨计划不知从何下手呢。每个人都一直希望迪安会在别的地方干得更出色,他就像一本好书——你是那么喜欢它以至于你总是渴望把它借给其他人。”
“你真是个残忍的女人,”英格拉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就是你说的这种话让全世界的女人都背上了坏名声。”他瞥了一眼威利斯,而他接过话说:“不是残忍。事实是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不是出于敌意(奇*书*网。整*理*提*供),你们女人都是那个样子。”
“那么你赞成萧伯纳的观点——无论何时你打你孩子,一定要保证你当时很气愤。”
“萧伯纳是爱尔兰人,”布莱登说,“威利斯已经正确指出了有教养的英国人真正无礼之处——那就是他们甚至都懒得去发脾气。”
“说得对,”威利斯说,“那是无比的可恶,阴沉的脸,毫无表情的——”他不由自主地挥了挥手——“虚伪的外表。”
“你指的是布莱登的脸吗? ”英格拉比恶作剧地说。
“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布莱登边说边眯起眼睛看着罗塞特小姐的镜子,“一想到整个威福莱茨活动都是在这张象牙般严肃的面容后发芽、沸腾,总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和谐的隐语,”米特亚迪小姐说,“锅才会沸腾,植物才会发芽。”
“那当然,这是从花园厨房中精选出的一朵修辞的鲜花。”
“那是徒劳,米特亚迪小姐,”英格拉比说,“跟他辩论还不如跟鳗鱼辩论。”
“说到鳗鱼,”米特亚迪小姐放弃了自己的观点,“哪,哈特雷小姐是怎么回事? ”
“没人喝彩的奇观? 她怎么了? ”
“几天前她来这儿跟我们说警察要来抓某个人。”
“什么? ”威利斯惊讶地问。
“你说真的,抓谁呀? ”
“那么,抓谁呀? ”
“布莱登。”
“布莱登? ”帕顿小姐惊讶地说,“后来呢,快告诉我。”
“你说真的,为什么抓他?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不把话说清楚呢? ”
罗塞特小姐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布莱登先生微微颤抖的嘴角。
“真是非常有趣。”她说,“你知道吗,布莱登先生,我从来没告诉过你,但是我和帕顿有一个晚上还以为亲眼看到你在皮卡迪利广场被逮捕了呢。”
“真的吗? ”
“当然啦,那不是你。”
“是啊,事实上,那真的不是我。但是,不用担心——虽然这样的事情可能还会发生。我想皮姆肯定没有把他的几百万锁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也没装在挂号信信封里。”米特亚迪小姐随便地说了一句。
“他们不会是在调查我们的科普雷吧! ”
“我希望不是,监狱里的面包和麦片粥可不适合他。”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抓捕布莱登呢? ”
“或许是因为游手好闲吧。”门口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汉金先生把头伸进门口面带讥讽的笑容。“很抱歉打扰大家了,不知可否劳驾布莱登先生片刻,我想和他谈一谈关于‘二十人茶’问题。”
“对不起,先生,您说什么? ”布莱登马上站起来,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罗塞特小姐摇了摇头。
“记住我的话,布莱登先生一定有什么隐情。”
“他是个挺可爱的人。”帕顿小姐热心地反对道。
“是啊,布莱登人很不错的。”英格拉比说。
米特亚迪小姐一句话也没说,她径直走到楼下的行政办公区,借来了一本最新的名人录,她的手指在以“w ”开头的名字前移动,这时她的目光扫到了这样的条目:“温姆西,彼得·死神·布莱登( 勋爵) ,曾被英军授予‘优异服务勋章’,生于一八九0 年;丹佛十五世勋爵——摩蒂马·杰拉尔德·布莱登… 温姆西和他的妻子霍诺丽亚·卢卡斯特——巴克斯白灵汉姆庄园主弗朗西斯·达拉戈蒂的女儿——夫妻二人的第二个儿子,就读于伊顿和贝列尔学院。”她一口气从头至尾看完了。
“原来是这样的,”米特迪小姐自言自语地说,“我以前就觉得这个人有些蹊跷,现在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了吧? 我是否该做点什么呢? 还是不理会为好。随它去吧。
但是,试着做一下别的工作是没有害处的,一个人总要为自己着想吧。”
布莱登还没有觉察到他的伪装已经被识破了,对“二十人茶”的问题只是做了一些表面的应付。他温顺地接受了准备一个橱窗海报的指示,这个海报有两个标题是有关于只要少许茶叶就可得到味道浓烈的茶水这类主题的,又因在打字室里消磨时间而受到了委婉的责备,他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老布罗德大街。
“我听说周六你要代表公司去参加比赛。”在谈话要结束时汉金先生说。
“是的,先生。”
“希望天气不会变坏。我相信你一定参加过一流的板球比赛。”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一定能像他们展示一点风格。”汉金高兴地说,“风格——现在的人们几乎看不到了。恐怕你会发现我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由于某种原因,我们的几个最好的球手似乎是不能去参加比赛了。真是遗憾。不过你会发现高男先生相当出色。他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在运动场上更是身手不凡。”
布莱登先生说比赛时大家通常对防守关注的不够。汉金先生赞成他的观点。
“高男先生对所有的运动项目都很擅长,可惜的是他没在这上面投入太多的时间。就我个人来讲,我愿意更多地看到我们这个公司能组织更多的体育活动。但是皮姆先生认为也许那样将会太浪费时间了,我也认为他是对的。
但是,我还是有这样的想法,认为团队精神的培养将对我们公司是大有裨益的。我不知道你,作为公司的新人,不知道是否也会时不时地注意到一种莫名的紧张状态——”
布莱登承认他已经注意到了这样的情形。
“你知道,布莱登先生,”汉金先生愁眉苦脸地说,“对于董事们来说,要把握办公室里的环境氛围有时真的很困难。你们这些人什么事儿都瞒着我们,不是吗? 这样做对事情是没有好处的,有时候我认为在这平静的外表下一定隐藏着危险的暗流……”
很明显,布莱登心想,汉金已经意识到了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他突然为汉金感到惋惜。他的目光游离到一张条形海报上面,字体的颜色非常醒目,用图钉固定到了汉金先生的布告栏上:“无论何人,无论何处,人们对二十一人茶的口味和价值的意见是一致的。”
毋庸置疑,正是由于在这个吵闹不休的世界上要达成任何程度的一致都是枉费心机,所以,广告人的这种异想天开的断言才会如此强烈和荒谬。事实上,无论是像喝茶这样的日常琐事还是其他比较重大的问题,都没有一致意见可言。
在公司里,从早到晚,一百多名员工会为节俭、贞操、和睦、消化良好以及家庭幸福大唱赞歌,而同时他们的精神世界却被金融风暴、阴谋、纠纷、消化不良以及通奸等话题弄得整日喧嚣不已。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就是大量的和零星的谋杀行为,对精神和肉体的谋杀,用武器和毒药所进行的谋杀。这些东西本身是不做广告的,或者如果它们真的做了,它们也都会使用别的名义。
他对汉金先生的问题做了含混的回答。
一点钟他离开了办公室,打了辆的士直奔市里。他突然充满好奇想去拜访高男先生的股票经纪人。
一点二十分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老布罗德大街的人行道上,由于激动而热血沸腾,因为这样的激动常伴随着新的发现。
高男先生的经纪人就住在一个小的烟草商店里,店主的名字不是史密斯而是卡明斯。
“这是个居住地址,”彼得… 温姆西勋爵自语道,“这对一个股票经纪人来说是很不正常的,我要进一步彻底调查这件事。”
他走进了店铺,这是一个狭窄而又极其黑暗的房间。一个老人走上前来招呼他,温姆西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可以见一下史密斯先生吗? ”
“史密斯先生不住在这里。”
“那也许您会同意我给他留个便条。”
老人啪的一掌拍在了柜台上。
“这个问题我都说过五百遍了。”他气愤地呵斥起来,“这里没有史密斯先生,而且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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