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许您会同意我给他留个便条。”
老人啪的一掌拍在了柜台上。
“这个问题我都说过五百遍了。”他气愤地呵斥起来,“这里没有史密斯先生,而且据我所知,从来就没有这么个人。如果你就是那位给他往这里寄信的先生,那么我会非常高兴,那样你就可以把我的话作为回信。我已经彻底厌倦了把他的信一次又一次地还给邮递员了。”
“你让我感到很惊讶。其实我也不认识史密斯先生,但一个朋友托我给他捎个口信。”
“那把我说的话告诉你的朋友好啦。把信寄到这里来一点儿用也没有,而且从来就不起作用。人们似乎已经认为我除了把信送还给邮递员,就没有什么更好的事情可做了。要不是我有良心,我早就把信都烧掉了。下一次我就这么做,烧掉它们。我一定会的,如果再往这儿寄的话。你可以告诉你的朋友那是我说的。”
“我真的很抱歉,”温姆西说,“可能有一些误会。”
“误会? ”卡明斯先生愤怒地说,“我根本不认为这是个误会。事实上这是个愚蠢无聊的恶作剧,肯定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受够了。”
“如是这真的是恶作剧,”温姆西说,“那我就是它的受害者。我一直在不辞辛苦地给一个不存在的人捎口信。关于这件事我一定要责备我的朋友。”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的,”卡明斯先生说,“一个荒谬愚蠢的恶作剧。告诉你的朋友亲自来这儿一趟,就这样。
我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是个好主意。”温姆西说,“你来责备他好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先生。”已经发泄掉心中怨气,卡明斯似乎有点平静下来了,“如果你的朋友真的会来的话,他会报上什么名字来呢,先生? ”
温姆西正要离开店铺,突然停了下来。卡明斯先生,温姆西注意到,在他眼镜的后面隐藏着一双敏锐的眼睛。他突然有了主意。
“你看,”他神秘兮兮地斜倚着柜台说,“我的朋友叫梅利根。这个名字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他告诉我到你这里来搞点小东西。明白我指的是什么吗? ”
这句话还真管用,卡明斯眼睛里闪过的一丝红光已经向温姆西说明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就是卡明斯所回答的,“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叫梅利根的,也不想知道。而且,我更不想再听你任何无礼的废话。”
“对不起,老兄,对不起。”温姆西说。
“还有别的事吗? ”卡明斯先生问,“我不想再见到你,明白吗? ”
“我明白,”温姆西说,“完全明白。再见。”
“口子已经撕开了,”他想,“现在我必须得加快工作,我想接下来该去圣马丁大道。”
对总部施加了一点压力就获得了所需要的一些情报。他找到了给老布罗德街送信的邮递员并且对他进行了盘问,可以相当肯定的是他们确实频繁地把一封封寄给一个叫做史密斯先生的信送到卡明斯的店铺里,但是这些信都被退了回来,上面一律写着“查无此人”。那么这些信都到哪里去了呢? 被送到了退信处。温姆西往皮姆公司打了电话解释说他可能要耽搁一段时间,然后他找到了退信处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他找到了了解这件事情的官员。
写给史密斯先生的信每周都会定期寄到,但这些信却没能通过正常的渠道退回到寄信人那里。这为什么呢? 原因是信上面根本没有寄信人的名字。事实上,那些信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白纸而已。
“他们还留有上周二的信吗? ”没有,已经被拆开毁掉了。能把下一封寄来的信送到温姆西那里去吗? 考虑到彼得·温姆西有苏格兰场在他背后撑腰,他们同意了。温姆西谢过了这位官员,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在五点半钟离开办公室后,他即沿着南安普敦大街向西奥尔伯德大街走去。在拐角处有一个卖报纸的摊贩。温姆西买了一张彗星晚报粗略地扫了一眼当天的新闻,最新消息栏里的一小段摘要引起了他的注意:
俱乐部老板在皮卡迪利大街遇难
今天下午三时,一重型卡车在皮卡迪利大街发生侧
滑冲上了人行道,托德·梅利根上校,一位有名的俱乐部老板,不幸遇难,他当时正站在道牙上。
“他们动作真快。”他想到这里不禁战栗起来。“为什么,天哪,我还是自由的呢? ”他诅咒了自己的鲁莽。他已经完全把自己暴露给了卡明斯,他毫无掩饰地进了那家店铺,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更糟糕的是他们肯定一路跟着他到了邮政局然后又到了皮姆的公司。也许他们现在正盯着他呢。他越过报纸向后快速地扫了一眼拥挤的大街。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是那个正在跟踪他的人。一些荒诞、不切实际的想法掠过他的大脑。他要把那些刺客引到隐蔽的角落,像布莱克弗拉斯地下通道或是克娄巴特拉方尖碑(古埃及文物)下面的楼道,在那里和他们面对面交锋,亲手杀了他们。或是他给苏格兰场打电话让他们派来一队警探,或是打出租车直接回到家里去( “不能坐主动送上门的第一辆和第二辆出租,”他脑中疾驰地掠过莫里亚蒂教授说过的话) ,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等什么呢? 等着枪? ……正当他茫然不知所措时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总监察长帕克本人,看起来好像是提前下班回家,一只手拎着一只鱼贩子用的袋子而另一只手则提着公文包。
他把报纸放下说道:“喂! ”
帕克站住了。“喂! ”他试探性地答道,很明显他还不敢肯定是彼得·温姆西勋爵在叫他,还是死神·布莱登先生在叫他。温姆西走上前去从他的手中接过那个鱼袋子。
“真是幸会。多亏能在这儿遇上你,不然我就被人谋杀了。袋子里是什么,龙虾吗? ”
“不,是比目鱼。”帕克平静地说。
“我要去和你一起吃鱼。他们是不会同时袭击我们两个人的。我已经愚蠢地暴露了目标,所以我们干脆公开露面,心情愉快地去面对好啦。”
“好啊,我也想要过得开心点。”
“怎么啦,为什么这么早就回家? ”
“太烦了,伊尔沃顿阿姆斯恐怕不是一个窝点。”
“你们已经搜查过了? ”
“还没有呢,早上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在午餐的时候,拉姆雷看见一个貌似马探的男子把一样东西偷偷地塞到了另一个家伙的手里。他们拦住了那家伙并搜了身。找到的仅仅是一些赌场的筹码。很可能在夜里之前他们没有计划什么事情。如果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话,我准备搜查那个地方。所以我想早点回家吃晚饭。”
“好的,我也正有事要告诉你呢。”
他们安静地向澳曼德街走去。
“卡明斯? ”温姆西向他讲完自己的故事之后,帕克说,“对于这个人我一无所知,但是你不是说他知道梅利根的名字吧? ”
“他当然知道。另外,这儿还有证据。”
他把最新消息栏上的那则新闻拿给帕克看。
“但是这家伙,高男——他就是你要追查的那个家伙吗? ”
“坦白地说,查尔斯,我也不明白。我怎么也看不出他像个大毒枭的样子。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就会非常富有,而且绝不会为一个廉价的情妇而伤透脑筋了,并且属于他的那份钱也不会以五十英镑分期付款的形式送到他这里来。但他们之间有联系。一定有。”
“或许他只是整个事件中的一个小角色而已。”
“也许吧。但是我怎么也忘不了梅利根的话。根据他的信息,整个贩毒网络都是由皮姆公司操纵的。”
“或许是。或许高男只不过是替那些人办事的一个爪牙而已。皮姆本人——他很富有,不是吗? ”
“我不认为他会是皮姆。阿姆斯特朗,有可能,甚至可能是那个不起眼的汉金。当然,皮姆叫我来可能纯粹是掩人耳目,但不知怎么的,我认为他没有那样的头脑,而且非常的没有必要。除非他想通过我查明维克托·迪安究竟知道多少底细。但无论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温姆西沮丧地补充道,“但是我无法相信会有那样的傻瓜,让自己员工抓到自己的把柄;看一下敲诈勒索发生的可能性吧! 十二年的牢狱生活应该对那些想要敲诈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威慑。但是敲诈依然发生了。有人一直被敲诈勒索,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实。但是皮姆是不可能亲手杀死迪安的,他当时正在开会。不可能,我认为我们可以排除掉皮姆。”
“我不太明白的是,”玛丽女勋爵说,“为什么皮姆公司会被牵涉进来。如果说是皮姆公司的某个人则是一回事,但是如果你说整个事情都是‘通过皮姆公司操纵的’,无论如何,对我来说,这都暗示着相当不同的事情。听起来让我感觉到好像有人正在利用皮姆公司做某件事情——你没有这样的感觉吗? ”
“嗯,我也有同感,”她的丈夫表示同意,“但是如何操纵的? 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和广告又有什么关系呢? 犯罪是不可能事先登广告的,根本不可能。”
“我不知道,”温姆西突然轻声地说,“我说不清。”
他的鼻子抽动了一下,就像兔子一样。“就在今天早上皮姆说,如果要想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影响到整个国家尽可能多的人,没有任何途径能和广告宣传活动相比。等一下,玛丽——我敢确定,你说过的话十分有用而且很重要。”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用的而且重要。仔细考虑我说过的话吧,我要去告诉戈娜怎么做比目鱼啦。”
“真是有趣,”帕克说,“她似乎很喜欢告诉戈娜怎样做比目鱼。其实,我完全能够雇得起更多的仆人——”
“我说老伙计,”温姆西说,“仆人都是魔鬼。但是我的侍从邦特除外,因为他很出色,但对玛丽来说,到晚上操劳一下家务也是难得的乐趣。不用你担心,她要是需要更多的仆人,她是会去雇的。”
“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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