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景年仰头,只见天际雷鸣震响,乌云不断飘窜而过,湍急异常;不远处有一股呼啸的朔风正席卷起满地的积雪,气势磅礴,滚滚而来。
文景年面色一变,才刚站起来就被狂风打了一个踉跄,四下一望,暗叫糟糕,脚边的弓箭“砰啷”几声竟被烈风卷到半空之中,文景年忙纵身紧追其后,几番努力她终于抓到了长弓却惊觉自己被急速旋转的气流吸纳了进去。
“啊!”
狂风之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文景年的后背狠狠撞到某物上又继续飞转开去,震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陡然一黑,差点就昏厥过去,好在彻骨的寒意迫得她的神志很快清醒过来。
烈风在呜呜地咆哮,四面飞雪乍起,文景年努力睁着眼睛,却看不清周围的物事,甚至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此时的文景年只觉自己就仿若那枯叶一般随风飘零,不禁心生惧意,可是她生性又极是倔强,一旦认定了目标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如今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飓风,不但不肯罢手认输,反倒激出她一腔豪情来,决计与这狂风斗到底。
文景年拔出匕首,趁着狂风卷着她接近地面的时候一把将刀锋直插入冰层深处,在被狂风逼着滑行了数里之后终于挺住了身形。
“啪”的一声,文景年以掌击地,腾翻而起,她双足沉力牢牢踏在冰层之上,直踩地足边雪层凹陷至半尺有余,咬牙迎面直对狂怒咆哮的烈风,将手中长弓作长剑在狂风中挥舞。
狂啸怒号的寒风方向变化莫测,文景年握着长弓的双臂被冲击地摇晃不定,曾经所学的那些奇妙变幻的剑法在这飓风之中竟如小儿弄斧一般,发挥不出往日的半分威力,反而还被掀起的无数冰雹子打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但是慢慢地,文景年心中暗自摸出些门道来,她不再执着于剑法,而开始试着将全身的内力都输送到两只手臂之上,用最简单的招式挺弓直刺横扫,每一次的挥出都带出蓬勃的内劲,看似呆呆板板的招式,威力却大增,飞来的冰雹子偶有撞击到长弓之上即被劈飞震碎,化为腾腾白雾。
文景年这般连续不断地在飓风中练击了三夜,竟觉对自身内力的掌控越来越得心起来,过去气息不易走到的各处关脉如今因着她强催入掌心的劲力居然变得通畅无阻了许多,更让她欣喜的是她在狂风中击落冰雹子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将大冰雹击碎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文景年皱眉瞧着握在手中,已经被挥地卷曲变形的长弓,今夜怕是无法再用了。
抬头望望正西斜的日头,文景年拍掌,打定主意立刻下崖去,然后趁着天黑前背着新的弓箭回来。当初上崖的时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下崖却变得轻捷无比,下崖过程中文景年有意地在沿途凿出些空洞,以利之后踩踏上崖。
文景年自崖壁上跃下,发现马儿还被拴在原地,那马感觉到文景年过来,竟突地仰脖嘶鸣,显得欢腾无比,文景年不知其故,直到一解开它脖子上的缰绳,那马儿就撒腿直奔向草地上急不可耐地吞草,四蹄刨地四周一片泥尘飞扬,文景年这才反应过来,这马儿被自己拴在巨石上三天三夜,早就饿坏了。她后知后觉地一摸自己干瘪的肚子,感到亦是饥饿无比,她也是三天没有进过食了啊!
文景年骑着快马飞驰到蒙营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全黑,她一跳下马就扑进自己的帐篷里翻出干粮匆忙地塞进嘴里,饶是她历来教养良好,也几乎是狼吞虎咽了一番,又足足灌了三杯水,才满足地叹了口气。时间不多,文景年快速将剩下的干粮和牛皮水壶打包系好,背负在身上就快步地往吉达的帐篷走去。
吉达乍见到文景年很是惊喜,正想要问她这几日去了何处,谁知文景年张口就问他要一把最重最强硬的长弓,吉达自幼醉心箭术,私藏的宝弓强箭自是不少,听文景年说要,二话不说就把自己一堆珍品抱了出来任她挑选。最后文景年挑中了一把镂刻着古纹的黑色巨弓,足足有普通弓箭的三倍大小,然后在吉达目瞪口呆中甩在背上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悬崖底下,这次文景年很有先见之明地将马儿拴在了草地旁边的大树下,这才绑着长弓箭囊等物往崖顶攀去,因有之前凿好的孔洞,又加之内力有所增强,这次文景年只花了半夜光景便顺利登上了崖顶。
杏花杨柳凋谢遍地,枯草落叶满天飞扬,转眼春去秋又来。
雪山峰之上,四季不分,依稀是寒风淅沥;遥天万里,混沌一片。
白尘蒙蒙里,突然“嗖”地一声,一支羽箭凌空掣风般闪过,呜呜呼啸着,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轰”地一声,飞转的巨雹转瞬碎散漫天,在缤纷而落的雪花中,疾速穿入一头硕大的飞雁颈中,大雁打了几个筋斗,竖直坠落在雪地上,激荡起一片白雾。
西北数十丈外,隐约现出一个飘忽的人影,御风穿行,踏雪而来。
一把半月形的弯刀旋风般挥至,“啪”地一声,抽向雪地,急拐着打了个转,待得弹起回旋之时,已将大雁卷了上来,文景年伸手接住刀柄抖掉层层白雪,瞧着手中肥硕的大雁,扬起了笑意。
提着剥皮的大雁走到一块巨石旁坐下,将其扔到锥状的石娄中,随手铲起把雪,卷起一股内力以掌风震去,那积雪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冰水,倒着摇晃几下,取了火折子生火,把野味架在火堆上串烤起来,不一会儿,野味就熟了,滴着油,散发出诱人香味。
一顿饱餐之后,文景年将剩余的烤雁包起来封好,在雪地里滚将一下,放到另一个石娄里,这才转身回到巨石之上,盘膝静坐调息。
漫天雪花纷然飘落在文景年的帽檐,肩膀之上,渐渐将她包围在白雪茫茫的苍际之中,与身后的景物化为一体,徒留露在外头的白皙手心,和一张如玉般的容颜。
文景年闭着眼眸,感受着周身内息绵绵流转,随着她的意念畅通无阻地来来回回行遍各个关脉,突然嘴角扬起,驱起一股内力灌入左掌,呼地一掌斜下击在旁边,厚实雄浑的掌风“轰地”击碎一块巨大的冰石,顷刻间无数冰块四散飘落,飞扬起一片白雾渺渺。
那日再上得崖顶之后,文景年便夜夜在雪山峰御风涉猎,白日则打坐练气,说也奇怪,如此日夜不息,她不但没有感觉疲惫,反而精神大好,不但不知不觉间臂力激增,在狂风之中挥洒自如,可以一箭连破数道巨雹;同时,她体内的真气也越来越蓬勃充盈,勇猛精进,比她过往练功的速度快了不知几倍。如此,在她日间练武之时,也渐渐变得愈加身轻足健,同样的招式,每日使来都会精进不少,威力更是与日俱增。
文景年惊喜沉醉于这种突飞猛进的状态中,不舍离去,便在雪山峰以飞禽当食,寒冰做饮,静心养气,日夜与白雪为伴,星辰相望,竟浑然不觉时光飞逝……
当真是: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烟云,
雪中我独行,挥尽多少英雄豪情。
17射雕
蒙古地处塞北,刚刚入了初冬,便已是寒冷无比,漫山遍野全是一片白雪。
这日,白茫茫的山坡上出现了四匹疾驰的骏马,踏着皑皑白雪一路往西面奔去。突然天空盖下一片阴影来,几人奇怪地仰头望去,不由面露惊色,赶忙将马策停。
只见天空中有一丈余长的大雕,双翅展开竟将头顶的日光也遮住了一半,那羽毛坚硬如铁,倘若扑击而下,纵是连虎豹也要被攫到空中去。坐下的马儿感觉到危险,纷纷焦躁不安地喷气扬蹄,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啸声响起,只见那大雕在空中突地打了几个筋斗,竟一头栽了下去。
四人中有两人的眼力极好,瞧清了那大雕是被人用箭射落的,即刻拍掌喝彩起来,另两人不明其意忙问之,明了之后四人心中皆是敬仰之极,想要去瞧瞧那发箭的究竟是何样的人物。
就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马蹄声,几人回过头,只见一齐十余人已然纵马驰近,为首的一个男子高声叫道:“腾格尔,有胆的就不要跑,你爹爹怕我爹爹,现在你也怕我,你们全家都是缩头乌龟,哈哈哈哈!”
四人中为首的一男子猛地掉转马头,只见他眉目俊朗,体魄雄健,二十三四岁年纪,一身劲装,扬起手中弓箭向后怒吼一声:“朝鲁,你敢侮辱我爹爹,今日我定要你好看!”只听嗖嗖嗖几声,三箭兵分三路连续朝着后方射去,那朝鲁没料到他动作如此迅猛,差点就被射中眼睛,忙挥刀抵挡险险避过,心中却是怒极,大喝一声:“找死!哈尔巴拉,给我去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红衣喇嘛突地凌空跃出,光电间便已伸掌逼至眼前,腾格尔惊了一跳,忙往后闪躲,正危机之时,一蟒鞭突然自他侧方甩击而出,打破了那道掌击。
“吉雅,小心!”腾格尔刚刚脱了险境,回头一望,不由急喊。
只见一匹棕马在雪地上来回打转,一红衣女郎手中甩着蟒鞭正与那喇嘛纠战,但见她红唇勾起,笑靥如花,眼底却泄出一道凛然寒光:“二哥,朝鲁敢侮辱爹爹,我定杀死他,给爹爹赔罪!”
在红衣女郎与那喇嘛纠战的同时,朝鲁带来的一众人马也已扑上来,一时马蹄四扬,刀剑砰啷,两路人马便在山披上打将开来。朝鲁这边十几人,又俱是武功不错的练家子,不多会儿便将腾格尔几人打得毫无还击之力。
“腾格尔,今日便是你死期!”
红衣女郎本就敌不过那喇嘛,一直靠着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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