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糕点咬了半口,很快就吞了下去,眉眼间漾着笑意:“不错,好吃。”
“好吃便坐下来慢慢吃吧。”文景年自幼喜爱的点心吃食,太后记得清楚,如今瞧皇帝还如儿时般吃的欢喜,一扫先前的淡淡阴霾,心里自是高兴不已,忙招呼她坐下,又怕她一下吃太多噎着了,正欲亲自斟茶过去,却见皇后已经小心地斟了茶水,还特意吹凉了些,端去给皇帝喝,眼底不觉暖意更升。
“韵曦,你也吃点吧,这块。”文景年指着盘子里几个透明的软糕,“朕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唐韵曦只眉眼弯弯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凌雪华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此刻瞧着皇帝双颊塞得鼓鼓囊囊地,不好说话,只在原地眨眼睛,饶是她性子冷沉惯了,此刻都憋不住扯了嘴角,凌雪华略低下头,着实没想到平素沉稳的皇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太后倒是很自然,瞧着皇帝吃的差不多了,才起来问道:“皇上,宴请唐大人进宫的日子可定下了?”
“嗯,就在后日晚上吧,朕让国丈带着些皇后的表侄亲戚,都一起过来参加。”文景年说着转头去看唐韵曦,目光温柔,又想起什么般,抬头望向凌雪华,笑容很是真诚:“若是皇嫂有空,也可以一道参加,人多才热闹些嘛。”
“皇上美意,雪华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凌雪华礼貌地点头应答,面色温和。
皇宫不如普通百姓人家,妃嫔入宫之后,基本是没有回门的机会的,但是皇后或是极为受宠的妃子,若是皇帝愿意,是可以在婚后宴请娘家人入宫,见个面慰问下,让家里人安心。大婚之后宴请皇后的娘家人进宫一趟,是文景年早就和太后说好的,也通知过唐宗贤,因而彼此心里都有数。
太后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她入宫多年,除了刚嫁给先皇的时候,邀请父亲进得一趟宫,之后便极少有机会再见面,其他的亲戚更是在她久居深宫的岁月中慢慢淡忘了,如今皇帝亲自安排了这般正式的回门礼宴,还邀请了诸多唐家的亲戚家属,以解皇后初入宫廷,对家人的惦记之情,可见皇帝对皇后确实是疼爱地紧了。
满座气氛温馨,太后又问了一些礼宴上的事情,文景年微笑着依依回答,一时未觉旁边的唐韵曦敛下了笑意,眉头微蹙的神色。
37猜猜
“哐”地一声闷响;太后手中的杯盏重重磕到了桌沿上,满脸的不容置信:“你给哀家再说一遍?”
“回,回太后;奴婢们仔细查过了;确实;确实没有落红……”
周边气压明显低了下来;答话的宫女本就胆小,此刻更是诚惶诚恐。倒是旁边的另一个宫女懂得多些;眼见太后的脸黑了下来,虽没有把握;却还是犹豫地开口道:“启禀太后;奴婢觉得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
“怎么说?”太后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今早奴婢们进去伺候皇后娘娘洗漱的时候,娘娘还穿着喜服,后来奴婢们整理床铺,发现床榻上的被褥都被推到了一边,好似没有翻开过的痕迹……”接下来的话,宫女很懂颜色地没有继续说。
这般一说,太后倒是愣住了,她沉默了半刻,脑海中回想起午膳时皇帝与皇后之间的互动,表面上看来和和气气,相敬如宾,但是举止间确是有些生分的,共桌而食,几乎没有什么眼神交流,也没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这哪像新婚夫妻该有的表现?
太后这样的年纪,自是阅人无数,仔细想了想,心里便有了分寸,之前凝重的面色松开了些,神情却也没有太轻松。皇帝对皇后的喜爱,是显而易见的,倒是皇后,对皇帝似是不远不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太后眉心微蹙,抬头对宫女道:“ ;这件事哀家会处理,记住,管好你们的嘴巴,对外切不可泄露半句,否则……”太后面色一冷,两个宫女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向太后扣头,说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御花园里,文景年牵着唐韵曦的手,一路跟她说着宫里哪处景致最好,每条路通往哪个宫殿等等,小德子和几个太监宫女恭敬地跟在后头。
“皇上,这是何花?”唐韵曦停了下,微笑着问牵着自己的人。
文景年转过头,眼底划过一瞬的喜悦,唐韵曦正直对着文景年的眼睛,自是捕捉到了,心里不觉涌起些愧疚的情绪。
文景年望向花圃的时候,短暂地顿了下,“韵曦,喜欢这花?”
“嗯。”虽然起初是为了不拂文景年的好意,但是现下仔细瞧去,唐韵曦却真的被吸引了,在姹紫嫣红,茂盛繁华的花丛中,这束茎秆细弱的淡白色花株显得那样渺小,但是它迎着风傲然独立的姿态,却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美,令人不自禁地被吸引。
突然,一阵疾风呼过,淡白色的茎秆一下被吹弯了下去,摇摇欲坠几乎快折断了般,唐韵曦心里蓦地一紧,不由自主地上前轻轻护住那花茎的中央,纤细的手却在同时触到另一个人的指尖。唐韵曦微怔,转头望去,正对上文景年温柔清澈的眸子。
“它叫雪梨花,茎秆脆弱,容易折损,但是只要底根扎稳了,就不会倒了。” ;文景年说着已经小心地捏了花茎的底端,接着伸手过去,轻轻拉了唐韵曦的手,一起将旁边的泥土填在周围细细裹好,确定雪梨花能稳定住了,才慢慢松开了手。
文景年从不知道御花园里居然还遗落了一株小小的雪梨花,她轻轻地抚着雪梨花的花瓣,向来清澈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惆怅,唇角的浅笑却如春风般温柔,如今再看到这株花,她似乎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难过,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
“韵曦,有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日后有时间,朕带你一起去看看。”文景年突然抬起头来,笑着说道。望着面前的少年烂漫的笑颜,唐韵曦不自觉地回以同样粲然的笑容:“好。”
文景年牵着唐韵曦继续慢慢走着,如之前一般跟她介绍宫中的其他景致,不过两人之间的交流却开始多了起来,唐韵曦看到些新奇的物事,偶尔会问上一句,文景年便会停下来细细跟她讲说。周围不时有宫女太监经过,见到她们纷纷恭敬地垂首行礼,其他远些的宫人都驻足看着一前一后走在花丛中的帝后,仿佛看到了一对形神俊秀的花仙般,美好地令百花都失了颜色。
两人一路沿着御花园逛下去,接近黄昏的时候,文景年带着唐韵曦来到了一处宁静悠沉的宫殿,她让左右退下,然后在唐韵曦略带疑惑的注视下,微笑着挥手推开了沉重的宫门。唐韵曦只觉扑面而来一阵浓郁的书卷味,看着满殿高高耸立的玉质书架,一排排保存精致的厚重书籍,鳞次栉比,气势宏大,不禁叹为观止。
文景年看到唐韵曦的神情,不由笑道:“这藏书阁自高祖皇帝时建立,先后由上千名史官和翰林院的学士负责编篡整理,收集了自东周至今上千年的藏书,朕还记得,当初习文学字之时,朕问教朕功课的太傅,这藏书阁里头到底有多少本书,你猜他怎么答的?”
见唐韵曦摇头,文景年边回忆边饶有兴味地接学着当初老太傅的样子,故意放慢了语速,咳了咳道:“他是这么说的。嗯,依老夫之见,这座藏书阁里头的书数以万计,怕是比殿下吃过的米还多。”文景年故意皱起好看的眉毛一说一叹,弓着腰把那老太傅摇头晃脑的说教摸样学了个惟妙惟肖,尤其是她捋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那副滑稽的摸样,看得唐韵曦忍不住&;#o39;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说,朕小时候还真偷跑来这儿点过数呢,只是每次数到半夜都会数睡着,到底没数清楚,不过来的次数多了,朕对这儿倒是越来越喜欢了……”文景年笑着拉过唐韵曦的手,慢慢走在这座海纳天下藏书的的宫殿里,一点一点跟她讲述着每一座书架收集的类别,文景年的叙述详尽细致,娓娓道来,熟悉地仿佛这些书是她的朋友一般。
唐韵曦边听边点头,浅浅的笑意一直溢在唇角,唐家是书香门第,家里的藏书不少,唐韵曦也是从小就喜爱读书,与文景年交谈之下,竟发现好多书彼此都读过,而且两人喜欢的书籍十分相近,这令文景年与唐韵曦的话题一下多了好多,从经史典籍聊到民间轶事,发现她们对不少书的读后感都很相似,不觉越聊越投机。
两人从黄昏聊到夜幕,最后聊累了,便一起靠坐在书架上,并肩翻看喜欢的书籍。
“韵曦,你看这段,朕每次读来都会有一番新的领悟。”文景年翻到喜爱的句子,读之寻味,不由想要跟身边的人分享。
唐韵曦正颔首阅书,听到声音便侧过头来,耳后一掬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沿着清雅的削肩倾洒下来,唐韵曦将目光投到书的扉页上,看的片刻也觉得很喜欢,微弯了唇角,不自觉地轻轻念道:“大方无隅,大器晚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她垂下的睫毛一起一伏,靠近的气息静谧安详,透着淡淡的馨香,令人不自觉地沉迷。文景年本是要将书递过去给唐韵曦看,却在她靠近的时候,迟疑了手中的动作,兀自贪看着眼前的人了。
皇后入宫后的短短几天里,皇帝先后调了宫里品级最高的侍女专门谴去皇后寝宫伺候,又因着开春还未回暖,担心皇后寝宫的暖阁不够热度,特意派小德子着宫人从瞻宇阁抬了半丈高专用红罗炭制暖的紫铜鎏金熏笼安置到皇后宫里。这紫铜鎏金熏笼乃宫廷贡物,也是皇室象征,金雕玉砌栩栩如生,放在大殿内盛显尊荣华贵。历来都只有皇帝的乾清宫置有一鼎,就连太后的长安宫里也没有,如今皇帝下令赐了另一鼎到皇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