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赵丹毫不掩饰地答道，“我的大好年华都贡献给办公室了，现在总算有机会，咱也想换个轻松点的处室，也像你们一样，没事出出差，晚上吃吃饭。”
赵丹也是个主任科员，而且还是个老主任科员。这些年她经常早退去陪孩子上各类课外辅导班，工作基本上是推着干。说穿了，她就是用不晋升来换取工作上的轻松，属于一种“两不找”状态。厅里所有具备条件的主任科员都知道她的情况，也都乐得她成为将来竞争时的“分母”。不过自从她的孩子去年考上大学后，她就渐渐放出话来，说想换换工作环境。
办公室一共两名文书，尹飞燕是另一位。她今年也就三十岁出头，可身子却过早发福，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一些。与赵丹不同，她是以工勤编进的机关，虽然承担了文书岗位的主要工作，做出的成绩比赵丹出色多了，但受编制限制，只能在办公室这种地方工作。顾伟民有时一想这事都觉得滑稽：按说在激励机制的作用下，赵丹有很大的晋升空间，她应该更积极，尹飞燕则怎么干都是工人编制，理应该稍懈怠，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看来还是职业道德发挥了重要作用。
尹飞燕是个热心肠，也是个话匣子。她见顾伟民对房间里堆放的文件纸有些关注，便主动介绍说：这些都是新的介绍信、文头纸、发文纸、信封和便签，下午就给各处分发一部分，以前带人事厅字样的都将作废。顾伟民好奇地过去拿几本翻了翻，只见上面清晰地印着“北江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看起来格外气派。顾伟民赞道：“你们动作可真够迅速的，昨天刚宣布的班子，今天就进入角色了。”
尹飞燕摇摇头：“这些都是劳动厅那边事先准备的，不是咱们这边弄的。”赵丹也跟着说：“劳动厅那边的人考虑得可细致了，他们还给每位领导都印制了名片，说下午就能送过来。”
顾伟民问：“我刚才看考录处正在搬家，不知道劳动厅办公室的人是否也要跟刘雁群一起过来？”
尹飞燕又摇摇头：“这事我问过他们，他们说因为没有‘三定’，所以就不过来人了。人保厅的文书工作由我俩来干，人不增加，可活儿要增加一倍呀！”
顾伟民说这能增加多点活呀！赵丹立刻抱怨起来：“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成立人保厅，我们文书对变化的感受是最快的，今天下午咱们就正式下发启用新公章的通知，从明天起交换站将咱们和劳动厅的交换合并，以后无论给人事厅的文件，还是给劳动厅的文件，都要统一交换。劳动厅那帮家伙可会躲清闲了，说领导已经定了，以后交换收到的文件都集中到我俩这里统一处理，他们那边不再直接受理文件了。”
顾伟民没想到机构合并后文件流转竟然会这样，他好奇地问：“这文件统一后怎么提拟办意见呀？”
尹飞燕递给来一份文件：“现在李龙可轻松了，他以后再提拟办意见都是清一色的‘请两位主要领导阅示’，剩下的什么也不用写了。我上午跟他开玩笑，说干脆刻个图章算了，来份文件就‘啪’的盖一下，脑子都不用动。”
顾伟民更奇怪了，他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丹悻悻地说：“但凡听说这事的人都像你这样纳闷。李龙说了，两位主要领导想熟悉一下全面工作，所有文件先是刘雁群批，然后顾厅再批，麻烦死了。”
正常情况下，办公室不会将所有文件都呈送到一把手那里，一些业务性强又不太重要的文件往往都直接呈送到分管厅长，由他们直接签批。不过听尹飞燕这么一说，顾伟民也就明白了这样改动的良苦用心，不由得赞道：“两位主要领导还真够敬业的呀！”
赵丹冷冷地说：“领导敬业，我们就也得陪着敬业。一分钱没多赚，活可增加不少。原先一份文件也就一两个领导看，班子传阅时，最多也就六个领导，现在可倒好，一下子冒出十三个领导，传阅一次不得把我俩的腿给跑断了呀！唉，这活没法干了。”
也许尹飞燕不愿听赵丹抱怨，她一边整理着个人物品一边说：“伟民，我刚才交电话费时看到你和王雪在一起，我看了你俩好几眼，你俩也没看到我。呵呵，你俩怎么聊得那么投入呢？”
这话好似晴天霹雳，在顾伟民心中炸响。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紧张，故作随意地答道：“是吗？我还真没在意。当时王雪正和我谈论机构改革的事情，她消息灵通，我正想从她那里了解些新情况呢！”
“她有什么内部消息？好像她有个亲属在省委那边。”赵丹很感兴趣地问，“有没有什么特殊政策？要是有退养政策，我马上就递申请。”
虽然自己和王雪私会一事被尹飞燕撞见了，但从尹飞燕和赵丹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引起她俩的猜疑。顾伟民心中暗自庆幸，嘴巴上还得继续胡诌道：“她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什么消息，和她聊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先回来了。”
尹飞燕笑嘻嘻地说：“王大美女人见人爱，你肯定也愿意和她聊天，要不我当时就和你俩打招呼了。”
顾伟民担心这事越抹越黑，不敢再辩解。他正想找别的话题，正巧这时送名片的人来了，赵丹和尹飞燕忙着验收，他赶紧趁机溜走。
在走廊里，顾伟民立刻将刚才那几条信息全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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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记PK书记（1）
第二天，刘雁群就正式搬进大楼，并与顾玉德一起在一区挨个处室走了一遍。来到机关党委时，顾玉德笑呵呵地重点介绍了宋倩萍，夸她工作敬业，组织活动善于创新。刘雁群当即表示，两个办公区的机关党委要携手共进，认真落实顾书记在全厅干部职工大会上关于增进团结的要求，通过组织多姿多彩的活动，让两个办公区的职工多接触，多交流，彼此增强团结，促进友谊。
宋倩萍就像被充足了电似的，脸上放着光，一个劲儿地笑。
领导们走后，宋倩萍立刻招呼顾伟民坐下来，说要好好研究如何落实两位主要领导重要指示。顾伟民有些不解：“刚才刘厅是随口说说吧？现在‘三定’还没有实施，各处都人心惶惶的，谁还会有心思参加什么活动呀？”
宋倩萍神秘一笑：“你这就没有政治敏锐性了，领导讲话有时是带有随意性，但今天刘厅讲的这番话绝非这样，不信你就等着，很快董厅就会找咱们商量的。”
果然，半个小时后，董书林来电话，让宋倩萍和顾伟民去他办公室商量工作。
“刚才两位主要领导交给我一项任务，在‘五一’的时候组织一次文艺活动。”董书林表情严肃地说，“现在就剩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次活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可是一点底也没有，所以请你们两位商量一下。”
宋倩萍很得意地看了一眼顾伟民，然后翻开手中的笔记本，说道：“董厅，两位主要领导从我们处走后，我就思考了一下这方面的工作。由于时间紧迫，目前仅是框架性的想法。”
“好，你讲。”董书林很高兴。
“按两位领导的指示精神，结合近年来厅里组织的几次联欢活动，我建议举办一次‘2009年北江省人保厅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歌咏大赛’，两个办公区的所有干部职工都集中在一起，通过歌唱、诗朗诵等形式，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同时也能够增加交流，促进融合。”宋倩萍说道，“现在社会上不是实行PK比赛嘛，咱们也可以效仿，由全厅所有人员来打分，评出最佳独唱、最佳诗朗诵、最佳小合唱等奖项，力求大部分参赛选手都能获奖，实现党组提出的团结和谐的要求。”
董书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可以考虑。”然后他问顾伟民：“你有什么想法。”
顾伟民后悔刚才没有听宋倩萍的劝告，只好一边想一边说：“我同意宋书记的建议，但我觉得这种歌咏大赛能不能变通一下，不组织比赛，而是单纯的文艺汇演。”
“文艺汇演这词用得好。”董书林赞道，“我也感觉在内部搞比赛不太好，党组提倡融合沟通，更提倡团结和谐。如果要组织比赛，就容易引发争执，咱不能自己给自己配药吃。”
“董厅说得对，我也赞成伟民的想法。”宋倩萍满脸堆笑地说。
“伟民，你还有什么想法，讲出来听听。”董书林鼓励道，“中午我和两位主要领导再敲定一下，下午就招呼你们两个机关党委开会，筹备工作就正式开始。”
“董厅，我担心时间是不是有些太紧张了？”顾伟民也没有什么可以建议的内容，只好提个问题来敷衍。
“这一情况我也想过，可细细一琢磨，也只能定在‘五一’。你想，再往后拖的话，‘七一’是党的生日，届时举办有关活动很难突出咱们的特色。‘五一’是劳动者的节日，咱们一区的服务对象也是劳动者，举办比赛也好，文艺汇演也好，都与节日的主题有联系，举办起来也很自然。”董书林解释道。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书记PK书记（2）
“还是董厅考虑得周全。”顾伟民忙奉承道。
“不是我，是两位主要领导考虑得周全。”董书林忙纠正道，“越早举办，咱们向社会亮相的效果就越好。等到‘七一’的时候，没准儿‘三定’方案也下来了，咱们再组织活动也不太恰当了。”
“有董厅领着我们干，肯定能按时完成工作。”宋倩萍也奉承道。
“按照省委的任职文件精神，我不再任纪检组长，按道理来说，我就不能再分管你们机关党委和监察室了。可两位主要领导非要让我再坚持一段时间，说监察室可以由国庆书记主管，但咱们一区的机关党委暂时仍由我主管。所以，咱们还得并肩战斗，完成好领导交办的这项任务。”
“董厅，这么说，张书记就不再分管二区的机关党委？”宋倩萍很关心地问。
“是这样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