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似的。
张承轩越发心急,连声问道:“怪老头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丘子清了清嗓子,道:“小子,你真想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老夫劝你还是不要听的好。”
张承轩摇摇头,“我想知道。”
元丘子叹了一口气,道:“我只能这么跟你说。老夫有七个生死之交的好兄弟,我们生前,不,我们之前都在忙一件关乎生死存亡的事情。不过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我其中一个好兄弟便想出了一个法子,让老夫到三百年后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中间出了点错误,老夫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三千年后,莫名其妙地遇到了你这小子,莫名其妙就沉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错了,是三年。”张承轩纠正他。
元丘子一怔,忙改口道:“哦,对对,是三年,你看我说话都嘴瓢了!”
“那结果怎样呢?”张承轩问道。
元丘子道:“结果?能有什么结果!三千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就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我们当时激烈执着、忘乎所以地追寻的那些东西,三千年后早就消散得一点蛛丝马迹也不剩了!我看到你们昊天门弟子各忙各的修行着、追寻着,你们有新的人生,新的感悟,新的追求,而我们当年为之焦头烂额的大业,忽然之间风流云散,一点痕迹也没留下。甚至就连苍岚山上厨子,都认为今晚是要做酒焖冬笋还是白灼芥兰更重要的时候,我忽然醒悟到,我们这些三千年前的大人物,当时再如何风起云涌、再如何八面威风,再时光的风化下不过是一抔黄土!事已至此,我还能希望有什么结果!”
第四十四章 吵架
元丘子怨气冲天地说了这番话,给张承轩带来很大的震撼。
这就是一个跨越了三千年的人物,发自内心对命运的感悟。
他或许没看透,所以语气还是这般愤懑不平,但他所叙述的内容,字字句句,都是这几年来不断思索的沉淀。原来一切追名逐利、一切风云变化,在时光的威力下都只剩下虚无。
如果元丘子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万事万物忽然就失去了意义,全都是过眼云烟,全都是虚无。张承轩摇摇头,半晌道:“不。归于虚无,只是因为实力还不够。一只蚂蚁在沙地山爬过,很可能一盏茶时间,它爬过的痕迹就没有了;一辆马车在沙地上跑过,也许只有等到大风刮乱了沙堆,车轮的痕迹才会消失;但,如果是一场深刻的地震,那么地震留下的痕迹,上百年上千年也不会消失。这就是力量与事件的抗衡。时间能掩盖的力量,那不算什么真正的力量。”
说完,张承轩自己也被自己震撼到了,原来与永恒抗衡的,还是强悍的力量!
元丘子默不作声地听了半晌,忽然冷笑道:“狂妄小子,你尚未窥得修仙门径,就质疑老夫和老夫好友们的实力?你胆子可真大。”
张承轩一惊,没想到这番话隐shè对元丘子的轻视。张承轩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这怪老头的实力深不可测,惹毛了他,自己可没好果子吃。张承轩只是看不惯他那一贯飞扬跋扈的脸上,忽然流露出这等消沉虚无的表情。张承轩摇摇头,“元丘爷爷,我并无半点对你不敬的意思。只是依你以前教导我的口吻,根本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元丘子冷哼一声,“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你这毛头小子还没资格评论!”
张承轩被他呛了一下,牛脾气也上来了,“你既然都告诉了我,我便当你是兄弟!我是出于对兄弟的关心才评论,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说!”
元丘子忽然“哈哈”一笑,“兄弟?老夫当你师父、太师父、曾师祖都绰绰有余!”
张承轩眉头一扬,“我只有一个曾师祖,便是太忘爷爷!”
元丘子怪笑两声,“这时候你就想起那破落老头了?那你滚回去找你的太忘爷爷去,把储物袋、怨灵戒指、七曜星轮都还给老夫!”
张承轩一怔,随即大声道:“这是我的东西,为何要给你?”
元丘子道:“这里哪样不是托我的福你才得到的,全部还给老夫!”
张承轩气得肺都要炸了,从来没见过哪位仙风道骨的前辈高人,竟然跟小辈撕破脸后还混不要脸地讨回东西!
张承轩气道:“这储物袋不是你说了送给我吗?送给别人的东西,还有拿回去的道理?怨灵戒指那是我九死一生捡到的,于你有什么关系?这七曜星轮……七曜星轮……”他仔细一想,这七曜星轮还真是在元丘子的极力诱导下才拔出来的,于是他小脸一板,道:“好,这七曜星轮反正一文不值,还给你就是!”
他说的很认真,当真从背上拔出七曜星轮,看也不看一眼便往桌子上一放。那七曜星轮几千斤的重量,可怜那桌子“吱呀”一声也来不及,顿时被压塌了。
门外的丫鬟听到桌椅垮掉的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推开门。
不过,刚撞开门,就见“嗖”的一道白光,张承轩早就拿着剑,飞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破碎木头,吓得那小姑娘差点哭了出来。
再说那张承轩和元丘子堵气,早就不愿在吴府里头呆着,免得被人看笑话。他朝着人少的巷弄一阵乱飞,终于找到一个没人的死胡同。
张承轩落下地来,将七曜星轮往地上一扔,道:“怪老头,这把剑我就还给你!你有本事,就自从袋子里出来,拿着剑走人。”
元丘子气得胡子也翘了起来。张承轩明知道他还没炼出真身,根本无法不能从袋子里出来,就算出来也找不到合适的寄体,还是得乖乖地回去。元丘子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调教出的臭小子,竟然敢对自己使牛脾气,而且毫无半分相让!元丘子冷哼道:“臭小子你这不欺负人吗?我怎么出来!”
张承轩牛脾气正在兴头上,两眼一横,道:“我管你怎么出来,反正我把七曜星轮给你了!你自己拿走吧!”
元丘子气得哇哇大叫,“那你把储物袋也留下!”
张承轩摇摇头,“你都送给我了,这就是我的东西!你若是强抢,便是强盗所为!”
元丘子哼道:“我说过我不是强盗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张承轩聪明诡辩,吵起架来更是把黑的变成白的,一番强盗逻辑把元丘子损的面无人sè。张承轩吵到兴头上,浑然忘了元丘子比自己高了无限个层次,要是真的惹毛了,一招就秒了自己。
不过这样的事并未发生。
元丘子一开始怒气冲天,后来却被张承轩的妙语如珠给逗笑了。他本来就比张承轩大了几千岁,气量也大了不少,吵到后来意识到二人简直幼稚得跟小孩子过家家,更是又气又好笑。这本来也没多大点事,不过是元丘子见张承轩领悟出了那么多道理,竟然比自己还要积极奋勇几分,忽然有些接受不了。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是值得高兴的,张承轩作为他带出来的半个徒弟,在思想上和能力上取得了如许进步,也体现出师父的伟大功劳。
眼看这少年清秀的小脸气得通红,丝毫不会认输退让,也不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怕的存在的样子,他忽然意识到,这需要极其深厚的信任,才能建立起这种平等的、肆无顾忌的关系。
一时间,元丘子顾不上吵架了,他忽然觉得身边的少年十分有趣。
张承轩见他半晌没了声音,还以为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便总结道:“好了,您是前辈高人,也救了我几次,我想我还是适可而止吧。这把剑就放在这里,你尽快取走吧,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口里说着“井水不犯河水”,张承轩还是厚颜无耻地把储物袋装入怀里。不过这怪老头十分难缠,得想个办法把他赶出去才行。
元丘子真是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来。这小子把剑往这儿一放,结果便宜的是其他人。不出片刻,肯定有修士来抢这把剑。
张承轩走了几步,元丘子忽然听到什么异声,像是有人慢慢接近这里。元丘子苦笑一声,暗道:“不用片刻,现在就有人抢了。”
“臭小子,看你后面!”元丘子提醒道。
张承轩修为比元丘子低了太多,元丘子听到有人来,张承轩却听不到。不过元丘子这般提醒,显然是后面有人来抢剑了。但张承轩碍不过面子,他偏偏不回头,“剑又不是我的,关我什么事!”
元丘子气急,一掌击出,活生生地把张承轩给拍了个一百八十度!
张承轩身不由己地转过去,正好看到后面一条人影落下来!
他与那条人影一照面,双方均是一惊,原来来人正是独臂男子王一远。
王一远看到对面站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俊秀少年,那双眼睛好像在哪里看过。但张承轩此刻没有蒙面,王一远反而认不出来了。他低头看到孤零零的七曜星轮,又望着眼前神情慌张的张承轩,还道是七曜星轮被此人抢了去!他大手一抬,就要拾起七曜星轮。
眼看神剑被人捡走,张承轩终于急了,他右掌猛地拍出,一股刚烈的灵息力袭向王一远!
王一远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此时此刻,他可以确定这少年绝不是宣成,因为宣成根本不会拍出这么弱的掌风!
他哪知道先前那强悍得无以复加的掌力是元丘子拍出来的,而现在张承轩跟元丘子闹翻了,无高手助他,那自然是他真实的实力水平。
只可惜,他的真实水平难以入王一远法眼。王一远为了复仇,一身功夫剑走偏锋,全往不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