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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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忘忧-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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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说法专制,且很盲目,但事实就应如此。父母尽可以做得不对,孩子如果再去记恨,该是一个多么可悲的循环啊。江齐楚现在想不通,肯抱怨已经很好了,起码她知道从何开解,他若能听得进去最好,听不进去,她就听他继续抱怨。
  总之,她不想江齐楚的人生成为一出伦理悲剧。
  从烧烤店出来,江齐楚已有醉意,磨磨蹭蹭,到巷口二三十米的路程,走了好几分钟。葛萱担心他再过会儿酒劲上骑不了车子,催他快回家。他坚持先把她送到饭店,看着她进去,没有马上离开,支着车子,在门外又坐了很久。
  葛萱站在玄关处,隔着门玻璃看他,灯箱照映下的背影,垮着两肩,无所事事的样子。
  袁虹对进来半天却不往里走的葛萱感到奇怪,“你在扒眼儿看什么呢?”
  明知道外面的人听不见,葛萱还是下意识地以指压唇,走到吧台,指着门外模糊的人影说:“江楚。”
  袁虹看了一眼,没看清,视线重新落回葛萱身上,“你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闻到她衣服的烟熏味,“去吃羊肉串了?”
  “嗯,还喝了几瓶儿,那不门口醒酒呢吗。”
  袁虹啧啧两声,“这家伙……赶紧上楼去脱了洗洗睡觉。”
  “待一会儿。一肚子食儿怎么睡啊?”葛萱想跟她说江齐楚的事,才一张嘴,服务员过来结账。
  袁虹挥手赶她,“不睡上门口跟那孩子唠嗑儿去,别在这儿忙叨我。”
  葛萱撇撇嘴,“我起早贪黑对着他,有啥唠的?”拎着书包上楼去了。
  房间正好是挨着店门的这侧,来到窗边往下看,店门口早已没了江齐楚的影子。葛萱不放心,又往他传呼留了条信息:到家给我回电话说一声。
  挂了电话躺在床上,没睡意,指甲在颧骨上划来划去,百无聊赖地听着皮肤被刮拨的细微声响。脸颊忽生刺痛感,葛萱低呼一声,爬起来照镜子,果然是弄破了一颗不知何时冒出的青春痘。她从没长过这东西,不知道怎么对付,挤了半天,用纸巾擦擦,一点一点的液体微微发黄,也不是血。皮肤被挤得灼伤一样辣疼,洗了条凉毛巾,敷在痘疤处。老实躺了一会儿,酒精找上来了,脑子缺氧人犯困,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迷糊着挠挠脸颊,被指下异样的触感惊醒,镜子里一看,昨天那颗不起眼的小痘,一夜间繁殖了十几颗出来,尖尖小小,手一碰就破,指尖沾到的还是那种脓水类的液体。再没常识也知道这不是青春痘了。葛萱心里害怕,蹬蹬蹬跑下楼,“妈,你看我脸上什么呀!”

  可着他一人欺负

  葛棠看着葛萱的脸,一半白皙红润细腻有光泽,一半扑满了结着脓痂的小疱疹。那疹子不能细端详,越看越想拿把锉子来给磨平。
  葛萱也不躲闪,光明正大地恶心她,“销魂吗?”
  葛棠干笑,“你现在很适合梳个古装片里大侠的发型,就一半流海耷拉下来,把脸遮上的那种。”遗憾地拨拨她的短发,“得瑟给头发剪了干什么吧?”
  葛萱吓唬她:“过给你哦。”爸常教育她们,嘲笑别人的病,就会把病过到自己身上。
  她家的教育总是这种不科学,但对葛萱来说非常有效的方法。葛棠明显没她那么容易受蒙蔽,她爸还说骂人会长尾巴呢,也没见满大街褪毛猴子直立行走。拿了药膏往她脸上涂,葛萱痛得想躲,又不敢躲。葛棠捏着棉签更加小心,涂完一遍,手心全是汗,坐在旁边擦手,看她那揽镜自照的姐姐,“你明天还上课去吗?”
  葛萱犹不识愁,“干嘛不上?又没长脚底下。”
  原本一颗无甚大碍的小皮疹被挤破了,轻微化脓感染,结果引发急性湿疹。大夫说一两周之内,水疱可自然干消,只是要提防再感染。蒋璐问:“那会不会留疤啊?”
  葛萱倒没想过这问题,回想在医院里,大夫好像也没提到这点。
  斜后桌那个女生声音尖锐地插了一句:“葛萱就皮肤最好了,可别再弄出什么痘啊疤啊的。”言外之意,皮肤再差点,就没得看了。
  蒋璐看她一眼,笑着对葛萱说:“你主要是长得太白,落点疤就能看出来,要像她那脸色儿,不就不用担心了?”
  “她”指的就是那个话里有话的女生。被蒋璐这么一噎,顿时尴尬地只能回应,“是啊,你这疹子消了之后,红印肯定挺明显的。”
  葛萱呵呵笑,“大夫说不能沾水,我好几天不洗,灰头土脸的,也明显不到哪儿去。”
  有几个女同学替她惋惜,“还笑呢!这都快毁容了。”
  “你可加点小心,真弄坑坑洼洼的怎么办啊?”
  “就是啊,留印子还好,时间长了能下去,就怕你手欠再抠破了。”
  “这点儿罪遭的!你说就长一痘痘,挤它干什么啊?”
  江齐楚座位被蒋璐占去,只能站在过道里,审视这一圈叽叽喳喳的女生,“你们不嫌恶心吗,都围这儿看?”
  隔壁桌的男同学责怪那群不懂事的,“人家心疼不让说了,你们还不赶紧该干啥干点啥去?”
  “哈哈,放心吧江子,葛萱就是落满脸疤,也比别人脸上的疤白净儿。”
  葛萱忍不住捂脸,扮出一副哭相,“你可别吓唬我……”
  大家说说笑笑,各自回到座位准备上课。
  蒋璐看着江齐楚,笑容玩味。
  江齐楚随意一转眼,和她瞅了个正着,收回视线,见葛萱仍然捂着那半边脸,提醒一句:“碰破了。”
  葛萱扁着嘴,歪头看他,“很恶心吗?”
  他目光游离。
  葛萱继续逗他,“很恶心你,太不好意思了。”
  江齐楚低着头,“别没完……”笑意不在脸上显露,眼中光色却柔和。
  别人说什么,她都好脾气地不在乎,只可着他一人欺负。或许她自己还没有觉察。
  他为这不经意的发现,莫名喜悦。
  葛萱还真没把脸蛋儿当回事,就是因为不在意,有时候会完全忘了那些水疱,针刺的瘙痒劲儿一上来,想也不想就去抓,疼得唉哟哟直叫,把黑板前讲课的老师都吓一跳。江齐楚在旁边盯着也没用,谁也说不准几时发作,应了那个词儿:猝不及防。眼见她手抬起来,想拦也晚了。
  他又不能把她两只手,都抓进自己手里握着。
  大夫预言一周内有所改善的症状,不见丝毫起色,并且从脸颊扩散到了额头。葛萱终于也有点急了,这些个祖宗太难伺候,碰不得摸不得的,又不让沾水,每天只能用湿毛巾擦脸,还得躲着它们。更重要的是疼,夜里翻身,不小心蹭到脸侧,愣能给激醒过来。气得躺在炕头直流眼泪,差葛棠再去买点口服药。葛棠跟她恼了,“咱妈说这药里边有激素,不能多吃,你二啊?”
  葛萱特别委屈,“那病没好,药就停了,我脸就这样了啊?”
  葛棠扬着手里还没扔掉的棉签,“这不刚抹完药吗?”
  “外用的根本不管用!这边抹下去,那边又冒出来了,你看这脑门儿。再这么下去,下礼拜回来你看着,肯定得扑满脸都是……”
  葛棠擦药膏时就看出来,有些根本是硬给碰破的,也懒得跟她多说,“行行行你别嚎了,我去给你买还不行吗?”打了个电话给袁虹,报备一番。得到允许后,对炕头那个哭精说:“这药能吃出依赖性,你不怕就吃,吃得胖头肿脸的。”
  葛萱说:“那也比这么烂了强。”
  葛棠听得不舒服,虽然这时讨论病发的原因很没意义了,还是忍不住狠狠骂她,“葛萱儿你手真欠!”
  葛萱也没话辩驳,尽责嘱咐道:“还买三片就行。”
  葛棠没好气,“我想多买,人家还不一定卖呢。你待着吧,老实点儿,给那点儿药膏都蹭掉,更好不了了。”找出那空药盒,揣着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接起来应一声,回头问葛萱,“电话接不接?”
  “谁啊?”
  “大个儿。”
  那是她们这茬学生对许欢的称呼。葛萱爬起来,擦眼泪。
  葛棠急忙警告:“别碰着脸!”
  许欢听见葛萱浓浓的鼻音,觉得这丫头最近哭得真频,逗弄的心情,全转成了担忧,“好点儿没?”
  葛萱吸着鼻子,“你怎么知道的?”
  许欢说:“我听葛棠说的。”
  葛萱心里一惊,想起葛棠曾问过自己:和微机老师怎么回事。顾不上再哭,惶惶问道:“她为什么跟你说?”
  许欢轻叹,几不可闻,“因为我问的。”白天在学校,他恰巧在走廊与葛棠走了个顶头,随口问她一句:你姐最近功课挺紧的吧。她说是,出一脸水痘都不敢请假。
  葛萱松了口气,“不是水痘,是湿疹。完全破相了。”
  许欢笑笑,“真的吗?我看看。”
  葛萱反应极快,又不敢确信,直到听见摩托响,也分不清是听筒里,还是后院传来的。
  他嘀咕:“哟,葛棠给大门锁上了。”电话挂断。
  拿钥匙出去,一推门,看见许欢从围墙上跳下来,葛萱发愁地说:“这连你挡不住,还能挡贼吗?”
  他拍拍手,笑脸顽皮,“贼有我这么矫健吗?”视及她的脸,怔住了。电话里听她说破相,还没当真,这么看来并不夸张。
  葛萱在他的视线下,第一次为容貌感到自卑,“很恶心吗?”
  他眉毛深皱,手指拂开她流海,弯下腰仔细查看额头上的症势,“怎么这么严重?”
  “不知道呀。”大量泪水晃动在眼眶里,眨一眨眼就溢出来。
  “别哭。”他小心抹着她的眼泪,“沾上水再感染了。”
  溃疡面沾水会减缓愈合,是常识,葛萱却钻了牛角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不能沾水?”
  许欢就势说:“我以前也起过,几天就好。不哭了,噢?”
  她点头,“不落疤吗?”
  “不能。你别碰出血就行,这都是表皮的伤。”
  “也不留红印吗?”
  “不留。”接收到她质疑的目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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