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我怎么不怕。”陈晓芸的脚步一顿,继而冷笑,“你以为我做事没有头脑吗?就算是他知道,也不会认为是我做的,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让你好好地到地狱去陪你的宝贝孩子,让你和方佑嘉永远也见不到面!”
“他已经知道了。”安蕾也是一阵冷笑,挺直了腰身,右手缓缓的抽出,她没有去看一眼电话的显示屏,只是缓缓的把它举到两人之间,“我想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不管你本事再大,恐怕也会被查出来,到时候你就准备终生监禁吧,我只怕到时候你还是没办法得到方佑嘉的爱,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你想想,他知道你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还会可能爱你吗?”
“你吓唬我?”
陈晓芸脸上的惊惧几乎掩饰不住,声音也略显颤抖,“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告诉你,这件事,佑嘉绝对不会知道,你就在地狱里等着看我和佑嘉的婚礼吧,哈哈……”
她这么一笑,仿似有癫狂之势,安蕾瞧出了她的不对劲,不由得更加紧绷起身子,生怕她一发疯,手上的刀真的划了过来。
隔了会,陈晓芸又镇定了下来,猛的上前,劈手夺下安蕾手中的电话,显示屏是黑色的节电模式,“臭女人,差点被你骗了,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你和佑嘉一点关系都没有吗?那你怎么会存着他的电话号码?我看看,你到底打了谁的电话来吓唬我,喂……”
“她没骗你。”一直沉默的话机里,忽然就传出了这样的声音,不见得多大声,只是这周围太安静了,即便是拿在陈晓芸的手里,那声音,安蕾也听得真切。
“佑嘉?”陈晓芸的手一抖。
“晓芸,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变成这样,你居然会做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你太让我失望了。”
电话里,响起一个痛心之极的声音,安蕾听得出来,是方佑嘉的。
“佑嘉,佑嘉哥哥,我是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能爱我,为什么?……你爱的是这个叫做沈安蕾的臭女人对不对?只要她死了你就会爱我的对不对……”她一边傻笑着一边疯狂地道。
那边的方佑嘉闻言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示意司机把车再开快点,嘴里继续拖延时间:
“晓芸,不是这样的,你杀了她我只会更恨你,难道你希望我恨你吗?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安蕾看到陈晓芸已经完全沉浸在跟方佑嘉通话的喜悦里,便开始不动声色地挣脱手上的绳索,正要解开的时候,房子外面猝然传来了一阵纷杂的脚步声。
安蕾想着,这同方才电话里听到的声音倒是相似。然后没有留下任何思考的时间,房间的门轰然一声被人自外面踹开,她惊跳了一下,再看到方佑嘉俊朗的脸出现在面前时,在空中一直悬浮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定下来。
他来了!他真的来救她了!
陈晓芸反应过来,刚想再扑奔安蕾,却被一个箭步走上来的方佑嘉抓住双臂不能动弹。
她开始仓皇地尖叫:
“佑嘉哥哥,原来你只是在敷衍我,你在欺骗我,你只是为了救这个女人对不对?怪不得你刚刚那么温柔地跟我提起小时候……怪不得……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她消失……让她消失……佑嘉哥哥只能是我的……”
陈晓芸一边疯狂地尖叫着一边开始挥舞着四肢捶打方佑嘉禁锢她的双手,咬牙切齿地想要朝安蕾扑过来。
方佑嘉看了一眼安蕾,此刻脸色苍白,浑身是汗,他知道安蕾肯定撑不住了,不再犹豫,将陈晓芸交给后面的两个手下,然后奔过去抱起了已经痛得匍匐在地上的安蕾。
心中的感激和感动让安蕾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方佑嘉说,只是冲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谢谢你。”
“谢我什么?”方佑嘉的神色略略一黯,身子不动,仍旧俯视安蕾。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来得这么快。”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安蕾只觉得累,那种累是近乎瞬间从心底涌上的,迅速侵占了她的四肢和神经,让她只想再不起来,就这样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大哥,好多血……”遥遥的,似乎是谁喊了这样一嗓子,只是安蕾已经很累了,腰酸肚子也痛,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她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合上,想放任自己渐渐沉入黑暗当中。
“安蕾!”方佑嘉大吼一声。
“我很累,好冷。”她喃喃的说着,抬起手,虚虚的摸一下,很快的,手就落到了一个温热的所在。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现在不能睡,你还没有和我说说话,你和我说句话再睡。”耳边,方佑嘉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她,像是她习惯多年的那个声音,只是今日他居然如此温柔,安蕾忍不住想要笑笑,冷天磊还从来没有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过话,那些声音气流喷在她的耳朵上,热热痒痒的。
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说话了,好多热热的液体似乎在拼命的从她的身体里涌出,与之相伴而来的,是绵绵密密的疼痛,一阵一阵,好像要撑破她的身体,将她分成几半一样。
“我痛,天磊,我痛……”
安蕾忍不住呻吟出声,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那个她爱如骨髓的男人。
“马上就不痛了,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方佑嘉的心闷痛了一下,但是马上恢复过来,一只手牢牢的握住安蕾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轻轻来回抚摸着,柔声安抚之后,抬头催促司机,“还要多久到医院,快点,她支持不住了。”
“少爷,马上就到,已经联系了医院方面,医院做好准备了。”
司机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车子只能开这么快这也不是他的错,身后的男人却还是一副恨不能杀了他的样子。
生孩子对女人来说是道坎,过去安蕾一直以为这绝对是医疗不发达年代的错误认知,现在生孩子流行剖腹,一刀下去,孩子就出来了,遭罪也就是那么几天,即便痛也可以吊点药水缓解。可是,为什么她还这么痛,痛得连一个平躺的姿势也不能忍受,只恨不能把身子扭曲成各种奇怪的样子,然后放声大叫。
“别咬自己,咬这个。”在嘴唇被咬破N处后,安蕾觉得有一个软软的东西凑到了她的唇边,温热的,有皮肤的触感,她不想去想那是什么,只是近乎本能的,在下一波疼痛到来时,奋力咬住。之前周围有好多人在跑前跑后,声音冲到耳中只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平静。
方佑嘉从来不知道,等候在产房外的感受,是这么让人抓狂。
安蕾已经进去半个多钟头了,他抬手看表的时候,手腕上的伤痕还在星星点点的渗出血珠,安蕾的牙齿很好,方佑嘉聊以自慰的想,至少还有咬人的力气,虽然来的路上,她流了那么多的血,但他还有咬人的力气,他可以不必去想医生刚才让他签的协议书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遭遇意外情况的条款了。该死,他根本就不该想到这些不吉利的事情,方佑嘉转了个身,一拳砸在医院雪白的墙壁上,他的安蕾没有那么娇弱,她一定不会有事。
如果她有事,他真的会恨死自己,是他,是他将她害成这样的!他好后悔,好后悔!
就在方佑嘉胡思乱想得恨不能干脆拿头撞墙的时候,手术室里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片刻后,一个小护士走出来,向他们报告,“是龙凤胎,男孩7斤1两,女孩7斤,都很健康,母亲大出血,但是已经控制住了,没问题了。”
新生婴儿是什么样子的,方佑嘉还是第一次看到,小护士出来汇报情况后,很快的,手术室的门被打开,有护士抱了孩子出来,细声细气的问谁是孩子的父亲。
紧随其后,安蕾也被推了出来,方佑嘉脚步不停的跟了过去。
因为是剖腹产,麻药的作用下,安蕾一直睡到半夜才醒过来,当时麻醉药的药效正在消散,吊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小腹上,麻麻的痛感也在复苏,安蕾忍不住就哼出了声音,抬手想起摸摸伤口。
“你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黑暗中,她没有挂水的手也没能如愿移动,手上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座大山,伴随着她用力的一挣,一个人影从她的身边直起。
昏迷前的种种化为影像,从眼前一闪而过,一旁的方佑嘉已经扭亮了一盏小灯,灯光柔和,光线迅速填满了屋子的大部分空间。
安蕾的目光从方佑嘉身上移过,心情有一瞬间的惶惑和感动,她多么想此刻守在她身边的冷天磊啊,可是,这个注定只能是她的梦了吧,冷天磊怎么会如此温柔地守在她身边呢?一切,只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鸡汤,喝点吗?”方佑嘉一直看着安蕾,生怕她的脸上再出现任何不适的表情。
“佑嘉,这次真的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母子三人。”她感激地说道。
“是我把你们母子害成这样的,你还这样谢我,我真的是无地自容了。”方佑嘉苦笑一下。
“不能这样说,你也没想到陈小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现在没事了,你不必自责。”安蕾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宝宝,安慰地说道。
今天如果没有他,她和宝宝们可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所以她很感恩。
安蕾的目光很快就被自己身边小床上的婴儿吸引了过去,小家伙们吃过奶粉之后,虽然不满意,但是还是睡得香香的,不过男孩子毕竟多动写,此刻他的小眉头微微皱起,两只小胳膊都伸出被子之外,举什么东西的样子。
迟疑了片刻,安蕾的手还是轻柔的落在婴儿身上,他的四肢那样柔软得不可思议,把他的小手轻轻拉回被子中的过程,安蕾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伤到他。
这是方佑嘉倒出鸡汤后,回身就看到的情形,安蕾坐了起来,撑着身子倚在小床边,神情专注的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