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你会去争辩,但是没人会相信你的话!所有人,都会嘲笑你,鄙视你,讨厌你……”
紧抿的苍白的唇终于开启,“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那份所谓DNA证明的百分之九十九的血缘关系,也一定是你伪造的?”突然间,她就像从梦中清醒。这个不真实的美梦,醒来却只有冰冷的现实。没有所谓的家人,没有爷爷和妹妹,更加没有公主,更别提那个让她讨厌的可笑王位!
“不!”艾沙多舒展开明媚的笑,却一下子将若米冻住,“那份证明你与我父亲的DNA报告,是你伪造的,不是我。我怎么会伪造这种文件?我为什么要找一个陌生的人来充当我的姐姐?”
这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孤儿院找一个与父亲相似并符合所有条件的女孩,让那个女孩享受一切公主的待遇,让她受宠若惊。却在她最高兴的时候告诉她,她并不是公主,与她私下达成合作,让她成为她言听计从的奴隶。随后,让她主动让出王位,最后等王位到手后,再以她母亲当初与人有染,而她非父亲亲生女儿一说将她永远赶离眼前。退一步来说,假如她不肯就范,那么只要她直接用其他渠道公开非血亲的医学文件,对方同样会被驱逐。
这是个天衣无缝的计谋,是她母亲那一方的计划。她的母亲出生贵族,却不料丈夫临死前才透露居然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这对以长幼继位的费奥奥国来说,无疑是关系到王位的重大事件。想要原本应该落在自己女儿手里的东西即将被外人夺走,她自然不可能忍受!于是,决定在特拉恩寻找之前,先提出去寻找。
艾沙多的母亲知道这件事自己不能出面,否则目的太明显。但是,她知道特拉恩一直很宠爱唯一的孙女艾沙多,于是,她那个年仅十六岁明媚可爱的女儿就成为这次事件的最佳人选。
没人会知道——甚至连她的爷爷都不知道,一个拥有天使面容的十六岁女孩会有这样的内在。她的女儿,是个绝对适合宫廷暗斗的狠角色。
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林若米是个牺牲品。
她的外貌与她父亲太相似,加上她母亲又患有精神病,还有一个无血缘的弟弟。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天注定了。
“看来我只有一条路,就是和你合作?”若米深深吸口气,缓缓漾出一抹淡笑。这一天之间,真相一个一个揭露,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变成了她所不认识的陌生人。现在,除了笑,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你没有别的路,除非——你想从这里被赶回那个破落的小屋,再或者说,你可能会因为某些诈欺罪而被起诉——这样子,可能会比较糟糕吧,你的妈妈和弟弟……”
啪!浅笑着的若米突然伸手给了艾沙多一巴掌。
“你——”她气急败坏,欲要发作,但这时,若米却收起脸上的笑,静静看着面前美丽却丑陋的少女,开口,“那一巴掌是你应得的,如果你还手我就算拼着一切也要和你作对到底!”她紧盯着她,没有丝毫退却。
艾沙多揉了揉侧脸,死死回视她,随后强压下了怒火,“这么说,你答应合作了?”
看着她,若米再度开了口,“是,现在——我答应和你合作!”
偌大的豪华餐厅里,圣诞歌依然动听的飘扬着,落地窗外的天空却突然飘起细微而苍白的雪花。那般冰冷美丽,一点点,淹没若米的心。
餐厅里的两个人都不知道,在那扇雕刻着欧式精美花纹的餐厅门外,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微微颤抖着。他垂在两侧的手握得青筋爆裂,一张清秀单纯的脸,早已暗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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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不聪明,像个傻瓜,被一次次的耍。
但是,在这个最后关头,她却决定要聪明一次。
她离开了。
带着妈妈和弟弟,黎明时分从那栋豪华的欧式大宅离开。他们几乎没有行李,她只是和若澜两人分别背了个包,里面是课本、一两件旧衣服、她自己存的一些零钱以及那一万元奖金。来到大宅之后的其他东西,她一件都没有带走,带着她会觉得是种讽刺。她是爱钱,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了。
以前为了钱,她可以不要自尊忍气吞声。
但现在,她不能因此而赔上妈妈还有弟弟的自尊。
她在大桥的第一道警戒线前对保安如常的笑,说是去看一个旧亲戚,保安照例没有多问,只是把派车把他们送过了跨湖大桥。
当天空第一轮曙光乍现的时候,他们三人已经上了公车。他们去了旧屋,取了所有东西,理好行李袋,然后锁了门,登上了去往长途汽车站的那班公车。
一路上,妈妈都很是高兴,仿佛全家人要去春游一般。
若澜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什么都没开口问。她不想告诉他这个残酷而讽刺的现实,而他也不想让她知道,他其实什么都听见了。
他只是看着她,很心痛很心痛。
她的眼瞳仿佛在一夜间空掉了一般,视线只是虚脱般投放在远处。她只是紧紧抱着自己那个背包,里面装着一个信封,那里有一万元,是他们三个人未来所有的生计。
而愈加讽刺的是,这笔钱却来自于那个拥有温柔笑容的男人所设下的一个比赛——那个为了将她培养成公主的比赛。
因为有了这笔钱,才最终令她决定了逃离的念头。
买了三张长途汽车票后,她陪着妈妈在候车室等待,若澜拿了零钱去买早餐。
她抱着包,握紧妈妈的手,转头看着候车室外。
细碎而美丽的冰冷雪花早已停了,雪下的不多,并未在地面积起,有很多人甚至并不知道昨夜曾下过雪。
枝头残存了些淡淡的水珠。而很快,那些水珠就会被太阳的热力给蒸发。
一切,都不会留下痕迹。
只是,她知道,她心中的那场大雪不会停——它会延续到很多年后的未来……
“姐——”若澜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他唤她,随后递给她一杯温暖的豆浆,“姐,吃一点吧,这样胃会舒服一些……”
“若澜……”她抬起头,他却猛的呆住了,他颤着唇,在她面前蹲下,“姐……你,你在哭么?”
泪水,一滴又一滴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在她黑色的羽绒服上,然后很快被吸干,只留下湿湿的一小片。
哭了?
她触着自己的脸颊,却突然想笑。那么坚强那么努力那么艰辛的自己,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
为谁?
为艾沙多的陷害,还是为君汐渊的欺骗?
最后,她终究是没有再见到他,终究是与他两个世界的人。
她能骗的了谁?
自以为洒脱的说了再见,却是真的再见,还是永远不见呢?
而此刻——在她即将永远离开这个城市的此刻,她竟还想着再见面。
一面,哪怕只是一面——最后再看一次那个男人的脸,狭长而深邃的可以把人吸进去的丹凤眼;尖挺的鼻梁;带着温柔笑容却喜欢调侃她的薄唇;黑色柔软发丝下闪着光芒的耳饰;还有他身上那股混合了香水味烟味的特殊气息。
一切,都好想看一次。
哪怕他欺骗了她,不喜欢她,利用她……
“若澜……”她抱紧面前的弟弟,伏在他肩上哭起来。
“若米,不哭……不哭……”一旁本来喝着豆浆的妈妈也急了起来,她伸开手臂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这个自小便一力承担全家的女儿,“若米……妈妈会乖的,会给若米做饭洗衣服……若米别哭……若米……”
亲人的软语低低的响在耳旁,在她听来却仿佛有些不真实。
“姐……我刚才打了电话给他——”他了解她,知道如果不打这个电话,她就这样走一定不会安心,“他正在来的路上,姐——我们来赌一次,如果他在我们上车前出现,那你就留下;如果他没有出现,那你就答应我忘记他,以后我们三个好好的生活!”
“若澜——”她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小弟。他正朝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一声叹息,跟着他一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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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候车室大门的时候,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顾周围的目光,在整个候车室大厅狂奔的找起来,一遍下来——没有……两遍下来——也没有……第三遍……第四遍……
汗水湿透了他黑色的软发,他大声的喘息,却不敢停下来。他不停的找不停的找,候车大厅,汽车站台……狭长而漂亮的眼眶慢慢开始变红,他咬着牙继续找……
候车室大厅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九点二十五分。
他找了半个小时,而车子出发的时间则是九点十五分。
他明明就赶上了,为什么找不到她!
若米……如果知道昨天在树林时会成为他们的最后一面,那他无论如何也会追上去的!
他筋疲力尽的坐倒在某个位置上,修长的五指覆上自己的眼睛。
这样子的分别,他不敢相信。
那个少女,那个无论如何都没法成为公主的少女,努力而艰难挑起一家负担的少女,时而令他怜惜时而令他气恼的少女……就这样离开了?
“发生了一些事,与艾沙多有关,具体太复杂,你以后可以自己去问那个心理扭曲的变态少女!我只想告诉你,我们乘坐九点十五分的汽车离开这里,以后不会再回来,如果你想见姐姐最后一面,就来城南长途汽车站的候车室吧……”这是若澜最后给他的电话。在那个关头,他几乎都乱了,他甚至忘记了若澜其实并非若米的亲弟弟,他也忘记了若澜是多么的喜欢若米——他只是立刻飙车而来。
而此刻,他却错过了她。
他不会知道,这时,在城北长途汽车站的某辆即将启动的汽车上,一个短发的少女正静默的望着玻璃窗外。
她以为他没有来,而他却拼了命也找不到她。
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