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说偶像坏话的,粉丝的忍耐力向来只有001,这边他说着,她就撸袖子想要干架了。
“别理他。”顾九歌揽住凌幼灵的肩,不让她看季眠。
糟糕得要命。
一教室嚣张的嘴脸,偏偏他们等会儿还要上台对这群人做自我介绍。
上课铃响后进来一个男老师。
“上课,起立。”
同学倒是挺听他命令的。
凌幼灵听顾九歌说过。这个四十出头男老师叫李贤,是蓝(1)的班主任。
看他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似乎是很有学问。
希望他能把偶像教成学霸。
“今天我们来了两位新同学,让他们上台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班上掌声雷动,若不是混进了几声轻佻的叫好,看上去还真的像是大家很欢迎他们。
看热闹的,甚至是看笑话的目光围绕着他们,乌压压的一片,全是让人窒息的蓝色。
“我先介绍吧。”凌幼灵往前走了一步,把偶像挡在自己身后。
“我叫凌宥,喜欢的食物是吃的,喜欢的人是好人,爱好是做好事。希望大家向我学习,谢谢。”
其实跟这群人她根本没什么好讲的,就临时编了一些废话敷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倒是挺开心的。
“呵呵。”凌幼灵配合着他们一起笑。
“吱——”孙东树猛地站起来,椅子的角划过地板,声音尖锐。
大鼻孔朝天,他看着凌幼灵嬉笑:“啧,听完凌宥同学有趣的自我介绍,我忽然想起……上次他请我吃了酸菜粉丝面,我还没谢谢他呢。”
“不用谢,喜欢吃还有。”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怎么好意思。为了谢谢你上次的大恩,我今天特意带了十全大补汤给你,你一定会喜欢的。”
十全大补汤,这样没创意的词汇让凌幼灵顿升一股不祥的预感。
“凌宥同学,猜猜看我把好吃的东西放哪里了?”他提问的语调让人生厌。
凌幼灵偷偷握住了顾九歌的手,细心观察着四周。
“嗯,不知道的话……”
“问问老师吧。”
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全班同学的哄笑。
反应不及,凌幼灵只来得及推开顾九歌,就被整桶浑浊的泥水从头到尾泼了个正着。
她的眼睛有一瞬间是睁不开的,只觉得泥土的臭味把校服和皮肤紧紧地粘在一起。水很冷,那种冰冷似乎要渗入骨髓了,让人牙齿发颤。
——顾九歌,还好吗?
胡乱抹了一把脸,她奋力地张开眼睛找他。
泥点落在白色的校服上,她亲手洗净的领子上,像某种有害的昆虫的爬痕一样狰狞刺目。
她的云朵呀,脏了一小块。
班主任拎着空了的水桶站在一旁,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严肃。
“哈哈哈哈哈哈……”害虫们,还在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知不知道你们,很烦啊。
炸了这个地方,用什么办法会比较快?
她按住手腕上的系统,满脑子想的都是——炸了这个害虫窝,炸了、炸了、炸了、炸了!
系统检测中……
“叮。”
顾九歌走过来,干燥的手掌毫不避讳地擦拭着她狼狈的脸,修长温暖的指尖扫过她的睫毛,带起微小的颤动。
凌幼灵一愣,脑内选定的系统物品被他的动作打乱。
“我的自我介绍还没说。”
他的声音朗朗,纯白的身影向前一步,把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宽厚的肩膀为她隔绝了那个可怕的世界,连噪声都变得安静起来。
似是童话片里,善良正义的主人公,顾九歌冷峻的侧脸闪着光芒。
他有超能量,他是太阳。
“我是凌宥的朋友,我叫顾九歌。家族赋予我与季眠同样的黑色,如果必要,我会使用它。”
“呵,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看了。”
季眠嗤笑一声,打断他:“顾九歌,你算什么?”
“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顾九歌的回答坚定。
同样的声音,他的比季眠的来得更有力量。
“叫你声好弟弟真把自己当我弟了吗?”季眠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顾九歌,或是叫你——顾九个。”
他的声音冷静平稳,却又让听的人止不住地发冷。
“地下实验室的产物,第九个存活的实验体。可惜再完美,再成功,你都是我的克隆人。”
“行走的器官库,备用的替代品——顾九歌,你比较喜欢哪个称号呢?”
这是不能说的家族秘密,季眠越界了。
顾九歌不回答,只是不紧不慢地露出一个璀璨的笑。
精致的面庞犹如被人用笔勾勒上柔柔萤光,眼底配合着弯出一抹甜甜的笑意,这个表情让他像极了季眠。
“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季眠像极了他。
教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大家默契地等待着。
半响后,仍旧是压抑着的、细小的交头接耳声犹如爆炸般传开,而主人公,已经不关心这些了。
“我带他去洗澡,请半天的假。”
顾九歌牵起小泥人,毫无等待李贤指示的意思,径直向外走去。
一直到他们都走到走廊上了,凌幼灵才回过神来。
“等会。”
她甩开了顾九歌的手,急匆匆地朝教室跑去。
他去挽留的时候,她已经转身。
崇云岛森森的树荫慢慢缚住走廊上黑色的影子。
顾九歌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忽然觉得好笑极了。
 ;。。。 ; ;
第15章 季眠番外第一则
树,奶奶家的树。
鱼,村落的小溪游鱼。
红,鞭炮欢笑串起的节。
人,温柔含笑的女人。
“这是我的女儿。”女人向众人介绍。
清甜的风勾过耳边的长发,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大家好,我叫季眠。”
“是绵羊的绵,还是棉絮的棉?”戴着老虎棉帽的堂哥笑得调皮。
都不是,是长眠不醒的眠——他在心里回答。
女人偏爱他,给了他自己的姓,名却是男人给的。
出处简单,他小时候吵,哭闹不休是常态,大人希望他早些睡着,好得安生。
大抵是一出生,就在哭诉自己命不好了。
成长于低等动物的聚集地,他是风口浪尖上被觊觎的一块肥肉。身为帮派唯一继承人的季眠,却是被当做女孩养大的。
“我想看你健健康康长大。”女人溺爱地为他穿上洋装。
“都是为了保护你啊。”女人为他绑起麻花辫。
从奶奶家回来后,年幼的季眠第一次拒绝女人给他的装扮。
“我不喜欢。”他这么说。
女人被他气哭了。
然后季眠比她哭得更惨。
堂哥死了。
尸体挂在苹果树上荡着秋千,他也穿了洋装,红色的,蕾丝花边上都是殷红的血。
女人把堂哥推得高高的,开心地朝他招手。
真腥啊。
——季眠季眠,你看堂哥也和你一样是女生了,这下开心了吧。
女人是病的。
这不影响男人爱她。
你吃过红苹果吗?
从树上刚掉下来的,成熟的、红艳艳的苹果。
堂哥摘了一个给他,小孩子的双颊也是红彤彤的。
季眠以为那是酸的,结果甜的不像话呀。
“堂妹,我们一起去河里抓鱼吧。”
新奇而有趣的建议。
——好呀。
在堂哥脱掉自己衣服跳下水后,季眠也照做了。
他总是照做的。不听话的人,都会被男人杀掉的啊。
“你怎么能脱衣服,女孩子不可以这样!”
堂哥的惊叫在看到他下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吃惊的神色瞬间被鄙夷所取代。
“你是男的。”
“男生为什么要穿女生的衣服,好恶心。”
恶心。
确实挺恶心的。
这个世界这么恶心,只有恶心的人才能活下去。
你必须恶心。
恶心的季眠蓄起长发。
温顺地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真恶心啊。
他笑起来越来越好看,仿佛一朵开得极慢的、不谙世事的花。
很像他的妈妈。
弟弟。
他在十岁那年见到自己的弟弟。
那是一个大雨的黄昏,雨点刚打湿水泥板,惊雷就猝不及防地落下。
房间门半掩着,他推开门,看到男孩望着窗外的背影。
听到响声的他转身,露出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庞。
平整的白色衬衫,利落的短发。
一尘不染的笑容,稚嫩的眼睛里一派空洞的纯真。
季眠忽然明白了。
哦,原来自己也可以是他那个样子的啊。
弟弟的到来不能改变什么。
女人还是更喜欢季眠。
她有多喜欢他呢?
喜欢到和他一起睡;喜欢到跟他抱在一起打滚;喜欢到帮他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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