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回头就将这件事张扬出去了。一时之间,原本对范越还有些心动的人家都沉寂了下来。
去青楼没什么,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才是糟糕的事。
宫中皇帝听了这样的消息,叫了容铉过来,将事情硬邦邦地说给他听,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容铉一笑:“不,这不是我做的。”他最终还是只肯承认,自己只做了最开始那件事。
皇帝最后一叹:“你若是不肯承认,也就罢了。”容铉不答话,只是垂下眼帘。
“你不肯告诉朕是什么时候归天,那钰儿的时辰……”容铉沉默着不说话,好一会儿之后,他轻声说:“我不能说,父皇,不是我不肯说,是我不能说。”
皇帝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这样熟悉的话,他并不肯信,却不得不相信。
这种时候,他就异常想将和亲王叫过来,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袋里藏着的那些来自后世的东西。
父子两人无声地对峙,门外忽地喧闹起来。
皇帝循声望去,被打发到门外的贴身内侍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陛下,”他跪在地上,声音都颤抖着,“皇长子薨了。”
皇帝一个站立不稳,几乎要跌倒在地。他扶着桌子,眼前一片发黑:“太医呢?太医们何在?”
内侍的头贴着地,声音从地底传来,落在皇帝耳中,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样让人痛恨:“皇长子去得急,太医未曾赶到,就已经……”
皇帝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内侍这句话,透露出皇长子死前的一些事,带着不祥的气息。
他让内侍滚出去,凝视着容铉:“你不能说,就葬送了你大哥的一条性命。”
容铉依旧低垂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大哥之死,并非我之故。”停了一停,他说:“乃是他人之故。”
皇帝的眼睛猛然间晶亮起来:“你是说,这件事另有内情?”不等容铉答话,他就已经大步走了出来,向殿门冲了过去:“来人。”
容钰死在皇后的寝宫里。
死在皇后面前。
亲眼见到儿子死在自己面前,皇后几乎要发疯。皇帝去的时候,她尖叫着,哀嚎着,连边上哭得打嗝的容钧都顾不上了。
容铉默默地过去将容钧扶起来,后者抓着他的袖子继续哭。
容铉发现,容钧身边伺候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皇后周围挤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安静下来。直到皇帝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疯狂地扑了过来,抓住了皇帝的手:“陛下,陛下,是有人要害钰儿,是有人要害钰儿啊!”
字字泣血。
皇帝扫了一眼,看到站在容铉身边的容钧,目光凝滞了一下,随后落到周围的一群人当中。
忙乱的太医们已经跪满了一地,连同皇后宫中的内侍与宫女。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过来战战兢兢地说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皇帝听着,面沉如水,心底的怒气却渐渐地堆积起来。
这是针对皇后的一次谋害,只不过,被容钰挡了枪口。
皇帝眯起眼看向远处的容铉,后者正安抚着哭个不停的容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后者看过来,皇帝发现,这个儿子眼中,平静如水。
章绣锦刚刚收到章大人和章夫人的第二封信,皇长子的事情就轰轰烈烈地闹了出来。
皇帝赐死了几个后妃,将几个皇子都分封,然后立下了太子。
人选并不出乎人们的意料,皇五子容钧。
现在,这个连十岁都不到的皇子,成了这个国家的储君。尽管这位储君看起来年纪尚小,但是对后宫诸多野心勃勃的女人来说,这件事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后宫尘埃已定,再无任何喧嚣的余地。
依旧有人想给有个孩子,但是目的却从坐上那个位置,变成了让自己日后有个依靠。
章绣锦却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容铉了。
自从皇长子去了之后,容铉似乎就再没有出现在她面前。尽管信息依旧,章绣锦却觉得呃,是有什么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发生了。
她没有去询问,只是婉转地让容铉多注意自己。容铉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揭过,说起自己平日里遇到的一些趣事,仿佛后宫一片祥和。
在这样的气氛中,就要过年了。
章老太太将事情全权交给了章绣锦。章绣锦分了两天功夫将各家送礼的单子拟定了出来,又交给章老太太看了定下,然后就觉得没什么大事了。
过年的采买及宴席准备,反而轻车路熟。
快要过年的时候,朝中倒是有了好消息出来。海外有蛮夷要来上供,请求与本朝互通商贸。
章绣锦终于了然,当初章源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些蛮夷,是从章源所在的地方送过来的。中间夹杂了好几个国家的人,到了京城之后不少人前去围观,发出惊讶的叹声。那些蛮夷,果真不负蛮夷之名,居然有各种颜色的头发,身上的汗毛密密麻麻,倒好似猴子。
章绣锦听着周围的这些议论,暗中几乎要笑的停不下来。
章老太太听了章沁的转述,也不由得有些好奇,却见怪不怪:“当年也曾有海外的使者来访,也是这般模样。只是不知道现在来访的,和当年来访的是不是一个国家的。”
章绣锦不知道这个,却意外地收到了来自章源的礼物。
章源送了她一盒子的宝石,说是让她留着打首饰,让边上看到的章沁都有了几分艳慕。
“大哥出手好是大方。”章沁这样嚷嚷着,却依旧很是高兴地捧着自己的礼物去了。
来替章源送礼物的是一个蛮夷的女人,她说着半熟不熟的官话,转述章源的意思。因为知道家里头女眷当家,所以特意让这样一个女人送了东西过来。
“索菲亚是伯爵的女儿,在自己的国家也算得上是高门贵女。她因为听了好些我朝的故事而对我朝分外憧憬,向来学一学我朝的东西,你若是有闲,倒是可以和她相互交流交流。蛮夷的有些东西,倒也有趣。”
章大奶奶的信中这样说着,让章绣锦对这个叫做索菲亚的女人也有了几分兴致。
章汌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家屋内多了这么一个金发碧眼的蛮夷女人,脸上也略微显出了几分惊愕之色。
章二奶奶倒是很熟稔地用好几种语言打了招呼,最终与索菲亚交谈甚欢。
章绣锦很是羡慕,缠着章二奶奶求学,章二奶奶笑眯眯地摆手:“我也不太会,只是会说而已。”索菲亚在一旁很是赞叹,听章二奶奶这样说,连说她实在是太谦虚:“你如果不肯教,我来教她。”
章二奶奶也就笑眯眯地答应了章绣锦,拉着索菲亚一起教她说蛮夷的话。当然,索菲亚说了,她的国家纵然是本朝人眼中的蛮夷,在海上也是霸主。
“你们的国家,这么大,我们比不上。不过,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索菲亚的话让章绣锦失笑,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些事,笑容却再也没有出现。
这些蛮夷在努力的追赶,有需要多久,能够追上来?章绣锦想着这些事,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异常想听一听章绣妍说未来的事。
章绣妍曾经说过,到了她的时代,世界已经大不一样了。
隔了几日将这些事讲给容铉听,后者回信道:“若是绣锦想知道,日后去看一看那些蛮夷的国度,就知道了。”
章绣锦对这个念头很动心,对蛮夷的状况,也多了几分关注。
时间眨眼而过,一瞬间就是过年。
年后,皇后的身体一日坏过一日,皇帝开始频繁将太子带在身边,教导他一些事。
向章绣锦提亲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却再也不见有人出事,仿佛容铉无声地放弃了一般。只是章大人和章夫人也不曾答应任何一家,借口路途遥远而迟迟未决。
春闱的主考官终于定下来的时候,章大人和章夫人终于回到了京城。章大人纵然不曾官复原职,却换了一个更有实权的位置。他去了礼部,一跃而上,成了礼部的尚书。
甚至超过了章二叔。
“有人给他说亲,他都拒了。”章大人听章老太太这样说完,叹了一声,“现在的状况,他不成婚也好,没来由地误了旁人。”
老太太眉间悲悯:“若不是这世道……”她叹了一声。
章大人对老太太行了一礼,垂下了眼眸。
“你回来之后,我老婆子就要再回庄子里去了。”章老太太说,“这京城里乌烟瘴气的,我还是不太习惯。”
“母亲,”章大人连忙上前要劝,被老太太摆摆手制止了,“我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觉得我在庄子里住着受委屈。只是我在庄子里住习惯了,现在不去反而觉得不痛快。”
章大人拗不过章老太太,隔了一些时日,就将老太太送回去了。
庄子里一如既往的平静安宁,想起去年在这边度过的日子,章绣锦觉得已经恍若隔世。
临走的时候,章绣锦居然见到了燕肃。他骑着马从庄子里一路疾驰,身后同样鲜衣怒马的少年成群,英姿飒爽甚至格外动人。
章大人站在路旁含笑目送他们离开,摸着胡子夸了两句:“真是英姿飒爽。”
章沁忽地道:“父亲也觉得格外英姿挺拔?”章大人点头,笑道:“难不成你也心生羡慕?”
章沁点了点头。
对章大人来说,书香世家的嫡次子章沁,原本也是应该继承章家的传统,在文官的道路上一路向上的。但是,章沁似乎不打算这样做。
“那你可知道,武人也要从小练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章大人没有很惊讶,也没有很赞同。他问着章沁,不疾不徐。
章夫人与章绣锦章绣妍并肩坐在马车上,似听非听地听着窗外父子二人的谈话,章绣妍轻声叹了一声:“习武可辛苦了。三哥不该因为觉得别人显得洒脱就随意说喜欢的。”
“难得见沁哥儿这么坚决,我倒觉得,他是认真的。”章夫人同样地说,“当年你们外祖父也是这般的。”
章夫人的父亲当年弃武从文,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却也硬生生被他杀出一条路来。如今章夫人的娘家子孙从文从武皆可,文武之间到不似旁人那般泾渭分明。
所以,章夫人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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