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此刻正在办公,听小福子报告说大格格来了,有些奇怪地放下笔:“让她进来。”这小丫头莫非有什么事?
“阿玛。”念伊走进来对他咧嘴一笑,露出小小编贝般的皓齿,先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
胤禛笑道:“小伊找阿玛可是有事?”
“阿玛,”念伊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衣袖,嘟了嘟嘴,“小伊要向阿玛告额娘的状,哼!”
“哦?”胤禛笑出声,将她拉至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告什么状啊?额娘怎么惹小伊生气了?”
“阿玛,今天额娘跟舅舅在书房里说话,被小伊听见了……额娘让舅舅下次拿好东西来,却不让小伊和阿玛知道。”念伊认认真真地告起状来。
“那小伊有没有听到额娘说的是什么东西?”
念伊点头:“是……哎,什么东西来着?”小丫头玩了一天就把那名字玩忘了,手指撑着脸蛋冥思苦想了许久,才似是而非地道,“好像是春什么……哎呀,完蛋了,小伊忘记了!”念伊一张小脸皱成了小包子。
春什么?胤禛挑起一边眉毛,眸子里闪过一抹古怪的神情——不会是春……那什么吧?那丫头究竟是想要做什么,还不能让我知道?莫非……不会吧!胤禛不知想到何处,顿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好个臭丫头,真亏她想得出来!
“阿玛、阿玛,”念伊拉拉他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道,“阿玛要帮小伊评评理!额娘不乖!”
“嗯,额娘确实不乖!”胤禛笑着点头,“不过额娘说的那个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既然她不想让阿玛和小伊知道,那咱们就不让她知道咱们其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这样的话,你额娘有瞒着咱们的秘密,咱们也就有了瞒着她的秘密,岂不是就扯平了?小伊认为呢?”对付小孩子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办法他也不陌生,就是忽悠。
小伊想了想,终于展颜一笑,重重点头:“嗯,那阿玛和小伊都不能告诉额娘咱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然就不公平!”
“好,来,击掌!”击掌盟誓之后,胤禛摸摸她的小脑袋,“好了,时辰不早,小伊去歇着吧,阿玛还有公务。”
终于把小丫头哄走了,胤禛默坐片刻,忽然勾唇邪邪一笑,这才又拿起折子继续看起来。
……
话说舜安颜自从四爷府回去心里就一直记挂着琬华给他交代的事。既然是姐姐要他办的事儿,那就不能不办,可这事儿总有些玄乎,姐姐要那东西做什么?不会是想给别人下药吧?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下药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那位姐夫。
大概是夫妻间的情趣吧。舜安颜望望天,叹了口气,背着手老气横秋地往外走,自言自语道:“好歹体谅一下我这个光棍的感受吧……”
打马往茗香楼去,虽说那是个喝茶听戏并所有客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还有特殊服务的地方,但纵然是清倌人也是有那种药的。舜安颜进去后轻车熟路地选了个雅间,然后点了一位从前就厮混过几次的清倌儿的拿手琴曲,不费多大劲儿就要了一小瓶上品春。药——虽为白色粉末,但沾水即化,并无色无味,且药效持久,药力强劲,乃居家旅行坏人清白之必备良药。
那清倌人头一次知道他竟也要对别人用这种药,少不得调笑几句。舜安颜被这女子撩拨得心火上来,灌了半碗茶,掏出银票塞到这女子高耸的怀里,趁机轻薄一番便笑着离去了,并未在这风月场地多有停留。
又去了一趟常光顾的某家药铺。从药铺出来没走多远,竟正好与十四阿哥胤祯撞了个对面。
胤祯定睛一看,伸手一把揪住他:“好些天没见你了,也不知你整天都在忙些什么!八哥那里你也好久没去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了?”
舜安颜叹气道:“最近在家读书呢……我阿玛总说我不务正业,念叨了一两年了,这次是真发了狠,逼着我每天学四书五经,要我以二堂叔为榜样呢,希望我能早日学业有成。”
“就你小子?”胤祯笑道,“也想跟法海先生比?我看你再吃十年饭,在学业上也比不上先生一个小手指头。”
舜安颜深以为然地点头:“我也这么认为的,可是我阿玛他不这样认为,他总说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唉……苦命的我啊!”
“哈哈哈,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好意思喊命苦。你看看我每天被拘在宫里读书那才叫苦命,这不,今儿刚有空出来逛逛。”胤祯拍拍他的肩膀,抓住他的胳膊道,“我正要去找你喝酒呢,还真巧在这儿遇见,前面不远就是醉仙楼,陪我喝酒去!”
舜安颜想来这会儿也无事,便任由他拉着去了。
俩人进了间雅室,又点了些佐酒的菜色,然后让店小二温了一大壶上品烧酒来。
舜安颜眉峰跳了跳:“你今儿回宫不看书了吗?喝这么烈的酒,醉了怎么办?”
“无妨,我酒量好着呢!倒是你酒量不行就少喝点。”说着便为俩人倒满酒。
俩人原也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多日未见,胤祯话就有点多,一时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不知怎么就说到“女人”这个话题上。这对俩人来讲都是伤心的话题,胤祯还好一点,舜安颜一想起逝去的雯秀,心里便一阵阵揪痛,话便渐渐说得少了,只听胤祯在口若悬河,他自己则一杯接一杯喝起了闷酒。
胤祯说了半天话,才发现壶里的酒快见了底,对着舜安颜瞪眼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喝酒了?”
“砰……”地一声,舜安颜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知了。
“你……”胤祯顿时哭笑不得,“好端端的就喝醉了……唉,这家伙有时候还真不着调。”说着伸手过去摇了摇他,“喂,你醒醒,别醉在这里啊!”
舜安颜含糊地哼唧了两声,就打起了呼噜。
“醒醒,快醒醒,我扶你回去……咦,什么东西?”胤祯的手正按在他的袖子上,感觉到里面有鼓起的硬物。胤祯颇感好奇,将手伸进他的袖子里掏了掏,掏出来两个小瓷瓶。
属于同一款制的两个小白瓷瓶,没有什么差别,都用红色塞子塞着瓶口。胤祯拔开塞子看了看,发现里面都是白色粉末,闻不出什么味儿,塞上塞子,他发现瓶底分别贴着标签:一个上面写着“春。药”,另一个上面写着“金创药”。
“春。药?”胤祯吓了一跳,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目光转到呼呼大睡的舜安颜身上,他脸上的表情显出几分诡异来,嘿嘿笑道,“舜安颜啊舜安颜,真看不出来啊,平时挺正经八百人模狗样的,没想到你其实是这么淫。荡的一个人,竟然随身携带春。药!唉……也不知哪位女子竟要被你辣手摧花。你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刚要把药重新塞回到他的袖子里,胤祯忽然心念一转,双眼微眯,心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被这家伙用这种下流手段摧残……他娘的舜安颜,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去追求人家,给人下药算什么男人?”
思及此,他斜勾起唇角笑了笑,收好瓷瓶起身走了出去,对外面的店小二道:“爷有点事去去就来。我朋友睡觉,别打搅他。”
“是。”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胤祯去而复返,发现舜安颜还在大睡,姿势都没有变换过。他嘿嘿一笑关好门,走到桌边,拿出一张纸来,将那瓶金创药全倒出来,用纸包好揣进怀里。然后把那瓶春。药全倒进了贴有“金创药”标签的空瓷瓶里,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竟是一包白色药粉,闻起来也没有什么味道,他将这药粉倒进了原来的春。药瓶子里,然后复又拿塞子塞好,检查无误,这才将两个已经调了包的小白瓷瓶塞回到舜安颜的袖子里。
胤祯想得倒也颇有道理:这春。药肯定是给某位女子用的,如今被他调包,他相信那女子虽然暂时吃了苦头,但是能保住清白;至于那金创药,舜安颜肯定是想自己用的,金创药外敷内服,如今,嘿嘿……你这家伙就自求多福吧!哎呀呀,欲。火焚身的滋味可要够他受的。
想到这里,胤祯脸上就笑开了花。
……
第二天,舜安颜去了四贝勒府。
琬华对于他办事效率还是挺满意的。书房里,依然屏退了旁人,舜安颜将小白瓷瓶掏出来,稍微压低了声音:“这瓶是春。药,我在瓶底贴了标识。这药粉为白色,沾水即化,并且再看不出颜色,还没有味道,混在茶酒或饭菜中都可。”
琬华接过看了看,脸上浮现出一抹有些邪恶的笑意:“甚好。”
“对了,我记得你前次还问我有没有金创药的,正好我也一并带来了……就是这个,瓶底写着标识,别弄错了。”舜安颜扬唇笑道,“这可是上品金创药,没什么难闻或刺激的药味,若是刀伤之类,倒一些在伤口上,再将一些化在水里服用,效果十分好。”
琬华打开瓶塞闻了闻,确实闻不出什么味儿,塞好瓶塞看了看瓶底的标签,点点头:“我知道了。”
收好瓷瓶,她见他神情似有些萎顿,心念转了转,大概猜出他是心情抑郁以及抑郁的原因,暗自一叹,面上端正了颜色,声音却仍是柔缓:“对了,我正有事要对你说,你如今也是大小伙子了,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去了的人才能安心。我前些日子还跟胤禛商量,为你选一个侧福晋,再跟皇阿玛说说,希望他能为你指婚。你有什么要求或想法就告诉我。”
舜安颜垂下眼睫,半晌轻声道:“雯秀去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