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点点头,手,没有挣开。
他们是不知道这副十指紧扣的模样有多惹眼,男女俱是那种顶顶漂亮的那种,绝对赏心悦目啊,关键是男孩儿身上还穿着那高贵的瑞德校服,青春、激情,这要是在白天,该有多少人对他们驻足观赏啊,该有多少臆测产生啊。
他们上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渺渺是没注意,她的内心可没她的脸看起来那样平静——她还在想裴越的事儿呢,显然的,现在裴越是彻底跟她绞在一起了,想各走各的阳关道,那是不可能的了。今后,怎么跟裴越相处,这成了一个问题。她想啊想啊,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裴越呢,他现在的全副心思可都在渺渺身上,全在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上了。
裴越是聪明,可,再聪明,对于感情这回事儿是真的懵懵懂懂,谁让,在他感情还没有萌芽的时候,身体灵魂就深深地刻上了旗渺渺这个女人的烙印,以至于在他该青春萌动的时候完全不像一般男孩子。现在好了,终于碰上了这个人,一朝感情全部爆发,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全部奉献出去了。
裴越还算说话算话,出租停在离瑞德有段距离的地方,他们下车,裴越主动放开了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回学校,然后上楼——
这会儿瑞德已经在晚自习了,他们站在漆黑的楼道口分手——
“快点回去吧。”渺渺说。
裴越站在比她高一级的台阶上,脸背着走廊里的灯光,模糊不清,只一双眼睛格外地亮,“你再亲亲我——”
“裴越,别胡闹!”渺渺板起脸。
可裴越压根不买账,“就亲一下,我保证不胡闹!”他还像个孩子似的伸出右手作保证,然后俯下身,将脸凑到渺渺面前,轻轻地说,“渺渺……”
渺渺看了下身后,那里是黑洞洞的楼梯,没有人经过,然后飞快地在裴越的唇上啄了一下,但,唇一碰上他的,他就像渴水的鱼一样贴上来——
“唔。”渺渺闷哼了一声,就被压在墙上吻了个彻底。
真的很刺激,年轻的老师和优秀的学生,在暗的楼里口,冒着随时被人发现的危险,极度绷紧的神经,类似“偷情”般的刺激,让感官更加敏锐,急促的呼吸,咚咚的心跳,唇上的酥麻,清甜的津液——全部都交织在一起。
等到彼此都气喘吁吁,不得不分开时,两个人都艳丽得像是开在暗夜里的毒花。
“小混蛋!”渺渺气捶了他一下,不过她那两颊艳红双唇微肿的模样,反而更像调情。
裴越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轻轻地握住渺渺的手指,“渺渺,这个星期天下午‘盛唐’有一个画展,你陪我去。”
渺渺皱着眉。
“渺渺……”他的语气又软下来了。
“知道了,赶快回教室吧。”渺渺不想再在这里跟他没完没了,这要真被有心人看到,那可就谁都不好过了。
“那我回去了啊。”他还知道见好就收。
渺渺点点头,等裴越回了教室,她也转身去了办公室。
谁也不知道,这一禁忌的一幕被一双眼睛全部看得一丝不漏。
文革是真没想到啊,他刚回学校就让他看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那天他跟着吴水永回家之后,谁知道居然发起烧来,本来没什么事,但他妈妈大惊小怪,非要他在家休养了三天,反正他也不太想去上学,就顺势答应了,今天晚自习前才回来,这不,只不过出来透个气,居然就被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旗渺渺和裴越——
他们什么时候搞上的?呵呵,这旗渺渺厉害哇,裴越这么个不近女色的小神仙样儿的人,居然会黏黏糊糊地说“你再亲亲我”这种恶心巴拉的话,这还是裴越吗?
也真够大胆的,这在学校呢,就公然亲得忘我,不过,也得承认,刚才那一幕真的挺养眼——俱是出色的人,缠在一起那叫一个娇艳、激情,压抑的喘息,□的津液吞咽声,就是文革站在上面的楼梯口,看得也心头火起。
但不知怎么的,心里面就是有点儿不舒服。
事端
“盛唐”是一家高级咖啡馆,店主几乎将“中国元素”玩到了极致。盛世大唐,究竟盛在哪里?在李白的诗篇和怀素的书法里?在胡旋舞疯狂旋转的裙摆里?在“花在盈尺”“头重欲人扶”的牡丹花里?在三彩华丽的色彩里?在女俑丰腴得几乎膨胀的脸庞里?
“盛唐”在圈子里非常有名,出入的都是有名望有地位的人。
这回在“盛唐”的这个画展,听说资助人是个归国华侨,这个华侨本身还是个画商,特别欣赏有才华的年轻人,画展展出的其实都是些还籍籍无名的新锐画家的画。不过这个华侨不愧是商人出身,前期宣传做得相当到位,跟媒体的关系也打得很好。恐怕这次画展后,这批原本值不了多少钱的画会成倍地往上翻。
艺术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缈,这个世上能有几个梵高,几个毕加索,几个像裴越这样有灵气的人?无非是媒体评论家说什么,就一窝蜂地捧得老高或贬得一文不值。
渺渺和裴越约了在“盛唐”门口见面。
下午一点,渺渺在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盛唐”,车上接了个裴越的电话,问她出来了没有,他已经在“盛唐”门口了。
每个进“盛唐”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看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少年长得太好,五官不是那种尖锐的精致漂亮,而是非常温和的,山岚雾霭般地糅合在一起,凉凉的,仿佛一杯茶,清人心扉。
身上的阿迪运动服衬出男孩子特有的朝气和挺秀,他的手里拿着两张画展的入场券,时不时地望望路的那头,似乎在等什么人,偶尔,也会低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一下,很朦胧的,带点儿羞涩,让人不由自主地好奇被他等待的人——一定是心爱的女孩子吧!
渺渺刚挂了裴越的电话没多久,铃声又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渺渺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旗渺渺?”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但不是她熟悉的任何一个。
“是,请问有什么事?”
“半个小时内到‘雅歌’1101包厢。”
渺渺的眉皱起来了,“你是谁,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搞错了?”虽然有点不高兴,但渺渺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电话那头也不多话,就问,“你是叫旗渺渺吧?”
“是的。”
“文革是你学生?”
渺渺的眉心一跳,“算是,他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话依然十分简短,语气很不好,“怎么了?你来了不就知道了!”
渺渺有点不好的预感,“你把我的学生怎么了?他在你那里吧,叫他听电话!”
那头似乎也不担心他们搞什么鬼,一阵窸窸窣窣声之后,电话交到了文革手里,“旗老师……”
渺渺一听文革这叫“旗老师”的声音语气,就觉得有点不妙,文革什么人呐,他什么时候用过这种语气叫她,那样平静,平静里面透着一股柔软,像某种小动物似的。
“文革,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我都能解决。”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好像在安慰渺渺不要担心。
“你能解决他们电话还打到我这里来?”渺渺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
文革不说话了。
要是文革这会儿哭着求着她过去,或者像以往一样用骄傲不屑的语气逞强逞能,渺渺都会撒手不管——反正她也不是他的老师,两个人也没多大交情,他堂堂省秘书长的儿子有的是人争前恐后地鞍前马后,更何况,文革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王八羔子,他不去害人就不错了,别人要想害他,渺渺想都不要想。
可偏偏文革什么都没说,这反而一下子击中了渺渺的软肋——这小兔崽子肯定出事儿了,也不知道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电话很快又回到先前那个人手里。
各种纷乱的思绪齐集渺渺的脑袋,她又很快镇定下来,“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私自扣留未成年少年的行为,我可以报警。”
电话里似乎轻笑了一下,“无所谓啊,如果你不将那小子当回事儿的话!”然后很干脆地挂了电话。
前面的司机似乎也从渺渺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事情不多,很好心地问了句:“小姐,要报警吗?”
渺渺摇了摇头,“师傅,不去‘盛唐’了,去‘雅歌’。”
这时候车子已经快到“盛唐”了,司机师傅虽然狐疑,但还是转了弯,转弯的瞬间,渺渺看见等在“盛唐”门口的裴越,想了想,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也是个不好搞的祖宗,只好发了条短信,短信干脆简单至极——“有事,不过来了。”
短信发出去很久,裴越也没有任何反应,几乎让渺渺怀疑这条短信是不是真的发出去了。不然,怎么着,裴越也不该这么平静啊?
裴越确实不“平静”,他那是伤心了。
再说“雅歌”这边,梁辰刚挂了电话,就阴阳怪气地学渺渺说话,“‘你们这种私自扣留未成年少年的行为,我可以报警’,啧啧,文革,你这个老师蛮有意思的啊!”
文革没说话,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角勾着一抹笑,挺高深莫测的。
“哎,你啥时又成‘未成年少年’啦,我记得你上个月就过十八岁生日了吧!”莫小小也笑嘻嘻地挤兑文革。
文革、梁辰、莫小小,还有在一边玩转盘的博工,算是从小玩在一起的发小儿,关系最瓷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梁辰他们三个在“风扬”上学,本来文革也要上“风扬”的,谁知道临到关键,他爸爸文东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出乎意料地将他送去了“瑞德”,四个人鬼混的时间才大大减少了。
这不,周末,两个学校刚好都放假,就约出来一起玩。可没过多久,都有点无聊了,梁辰就说玩点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