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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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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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师看着裴越的身影走远才对渺渺说:“现在的孩子真不得了,才十六岁就要开画展了,喏,刚才两个就是报社的记者,学校领导现在是十二分地重视。”
  渺渺这才听明白了,原来裴越要开画展了,这事儿她可没听裴越提起过,不过也可能她最近太忙了,顾不上他——王老师怕是不知道,裴越的处女展可是在英国,那时候才十四岁。
  “我现在也是一团乱,你又要开公开课了,庞老师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没帮你什么。”说到这里,王老师有点歉疚。
  渺渺赶紧懂事地摆手,“王老师别这么说,您帮了我这么多,怎么能说没帮什么。”
  王老师笑笑,转了个话题,“我叫住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你的公开课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已经差不多了。”
  王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却还是一贯地叮咛,“别大意了,这回可能高三的语文老师也要去听,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拿出平时的实力就好了。”
  渺渺点点头。
  “那行,我还要备课,你也去忙吧。”
  
  渺渺等王老师进了教学楼,刚转身想走,就听见有人叫她——
  “渺渺——”不是裴越又是谁?
  渺渺转过身,看见裴越从花坛那边转过来,忍不住揶揄,“咱们的裴大画家怎么没回去上课?”
  “渺渺!”听她这样说,裴越忽然有点发急,脸涨得通红,“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看裴越像个孩子似的无措辩解的样子,渺渺既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窝心,伸手在他的掌心捏了一下,“我没有生气,你也有自己的事,并不需要都一一向我报告。”
  听渺渺这样说,裴越忽然住了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渺渺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转而笑问:“我看见那两个记者了,他们都问了你什么问题,你怎么回答的?”
  裴越的脸上又出现那种腼腆不好意思,又有点烦的样子,“没什么,都是一些平常的问题……我一点也不喜欢采访,可学校非要我……”
  渺渺完全理解,像裴越这个年纪就独立开画展的,在国外虽然也少见但并不稀奇,在国内,却是一件可以成为茶余饭后谈资的事儿,更甚者会成为一种被拆开捏拢,引起无数学者引经据典的现象来研究,这很可能就会毁掉一个极具才气的孩子,从而成为一种宣传机器——只要看看中国有多少年少时灵气逼人的天才少年,成年后却大多籍籍无名,流于平庸就可知了。
  不过,这是大环境影响,渺渺也没办法,只能伸手亲昵地捏捏裴越的耳垂,表示安慰。
  裴越的耳朵腾的一下红了,晕染白皙的脸颊。
  渺渺想笑,却刚好接到习习的电话,说她已经在校门口了。
  “裴越,我有事要走了,你也赶快回教室。”
  渺渺一边说,一边转身就要走。
  “渺渺,”裴越赶紧叫住她,“画展那天你来吗?”声音里有紧张有期待。
  “当然。”渺渺毫不犹豫地点头。
  裴越却忽然郑重其事地说:“你一定要来。”
  他这样认真的模样倒让渺渺有点奇怪,“为什么?”
  裴越忽然有点脸红,却依然犟着眸子紧盯着她,“你来了就知道了,反正,你一定要来。”
  说完,居然也不等渺渺回答,转身跑向教学楼。
  
  渺渺笑笑,也转身朝校门口走去,那里唐习习的红色迷你宝马已经等着了。




车祸

  渺渺冲出餐厅,手里紧紧抱着那只装了“黄杨木雕蝙蝠葫芦”的木盒子,没头没脑地穿过马路,吓得追出来的习习魂都快没了。
  “渺渺!渺渺!”
  好不容易穿过马路,紧赶几步追上渺渺,一把拉住她的衣服,气喘吁吁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
  渺渺这犟孩子将身子一拧,挣脱习习的手,气呼呼嚷道:“不卖了,不卖了,一个暴发户,懂个球!他也配玩我的木雕!”一边说,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下来,砸在木盒子上。
  习习惊呆了,她认识渺渺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看过她哭?
  “好好好,不卖不卖!”习习没法儿,只等哄着她,“你别哭,啊,咱们不卖了,我看那个姓王的肚里没半点墨水,就是装风雅,屁,我哥真是的,怎么介绍这种人!”
  习习义愤填膺地帮着渺渺,看着她的眼泪,真的,习习心里也想跟着哭——这位,曾经也是个千娇万宠的主,看看她以往过的是什么生活,现在却——
  
  这样没头没脑地乱走一通,渺渺的心情慢慢平复了,手里抱着她的宝贝木雕,和习习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习习的脸上小心翼翼的,细声细语地哄着她。
  渺渺也觉得自己刚才太意气用事——她是事到临头舍不得她的宝贝吗?不是,这些,渺渺看得很开,真的,可,这些东西仿佛就是自己的儿子似的,她现在没能力抚养他们了,总想着托付一户好人,这就好比那宋徽宗赵佶的水仙盆,他若知道他花大精力打造的世间独一无二的宝贝被不识货的乾隆这样糟蹋,这种无奈的心痛,渺渺懂。
  这只木雕,是她磨了旗知微将近半年才得来的,旗知微一直不肯给她,就是怕她年纪小不懂,糟蹋了好东西,后来看她实在喜欢得不得了,才给了她,记得那时候旗知微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渺渺,你要知道古人玩收藏,玩得是秘藏,它是自己的一个精神世界的寄托,是在一个小圈子中,只给朋友们的看的。古人玩金石,器物上的文字。玩书札,往来的通信、便条。玩碑帖。古人玩收藏,是任何人都玩得起的,他们玩的是一个人的精神生活,是玩懂的。现在人玩收藏是玩砸钱,玩不懂,根本不理解物的精神。欣赏一个物的美,要‘观其所藏,知其所养’。了解它的精神之美。”
  这段话渺渺一直牢牢记在心里面,后来她每得一样宝贝,“观其所藏,知其所养”,总要细细地品,慢慢地嚼,体会在那个时代里人们的审美、智慧、技术、性格,然后深深陶醉。
  渺渺的眼泪已经干了,眼睛酸涩得厉害,想,这他妈就是生活,真好玩,因为它老玩她——不是自己的东西了,你再心疼,也是隔靴搔痒,不干你的事了——她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对一脸担忧的习习笑笑,“习习,再帮我个忙吧。”
  “你说。”习习毫不犹豫地点头。
  渺渺把装着木雕的木盒子给她,“你帮我把它给王先生吧,再帮我道个歉。”
  习习惊得不知所措,“哎,你不是说不卖了吗?怎么……”
  渺渺干巴巴地笑了下,“当然要卖,我刚才就一时转不过来,说好了的,怎么能言而无信?”
  “渺渺……”习习嗫嚅说不出话。
  渺渺却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就这样吧,你就帮我全权处理了,我还真怕临到头我又舍不得了。”渺渺大咧咧地笑笑,心里却在乌溜溜地淌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要倒霉起来放个屁都能砸脚后跟。
  渺渺心情不好,习习抱着她的木雕回了刚才的餐厅,她就从长椅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衣兜里,漫无目的地满大街游走,脑子里一会儿是旗知微,一会儿是旗小漾,一会儿是阮东庭,一会儿又是裴越,混混沌沌的,理不出头绪。
  结果刚走过街角,她就被一辆车撞了——其实,也不算撞,车子性能良好,急刹车之后停在了离她半米远的地方,渺渺是被吓的,自己跌在了地上,扭到了脚。
  本来就是她自己不对,渺渺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勉强站起来,左脚踝一股钻心的痛,她也不想多生事端,就想自认倒霉吧。
  谁曾想,车里面出来的居然是熟人——阮东庭。
  这一打照面,都愣了一下。
  渺渺立刻感到一把无名之火从腹部腾腾燃起,几下就窜到胸口,五脏六腑都是灼热的痛,怨,恨,还有天大的委屈——她这一切都是谁惹的?谁惹的?他还不放过她?
  “旗小姐?”阮东庭的目光落到她扭伤的脚上,“我送你去医院。”
  “犯不着!”渺渺一张口,火药味极重,阮东庭今天算撞到枪口上了,渺渺现在见到他,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眼睛都逼红了,“谁要你假好心!”
  阮东庭一听这话心里面真有点又好气又好笑,微蹙着眉看着渺渺,“旗小姐,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其他意思——”他顿了顿,指了指她的脚,“我看你的脚需要医治。”
  “要不要治也跟你没关系!”渺渺转身就走,想想不甘心,又回过身狠狠地踢了那兰博基尼的车头一脚,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前走。
  
  阮东庭并没有走开,而是开着车跟在渺渺身后,看着她逞强。
  渺渺简直要气死了,阮东庭这他妈算什么意思,他还有完没完?有完没完?看着她这样狼狈他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渺渺的脚痛得要死,可偏偏这里又打不到出租,她又不想在阮东庭面前示弱,生理上的痛,加上连日来心里面淤积的郁闷委屈,忽然让渺渺不堪重负,原以为在刚才已经流完的泪居然又扑簌簌地掉下来。
  渺渺原本想趁人不注意赶紧把它擦干的,谁知道却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了,心里面的委屈如洪水决堤,一下子淹没了她,她忽然不可遏止,全身颤抖,那种酸楚,那种自怜——
  旗渺渺,旗渺渺,你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你怎么落魄到这种地步?
  开着车跟在她后头的阮东庭,看见她忽然不走了,肩膀剧烈地抖动几下,居然蹲下身嚎啕大哭,她蹲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像个被大人弄丢了的小孩,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委屈,那么惶恐,那么旁若无人,阮东庭赶紧下了车,走到她身边却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旗小姐——”
  渺渺却丝毫不理睬,她只是哭。
  阮东庭试探性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她顿了一下,忽然一手甩过来打掉他的手,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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