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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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河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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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与柳敬亭同时,并且很多是与柳有密切交往的四十三人,及其六十三篇作品,就是讨论柳敬亭“祖籍”以及他的一切问题的最可信依据。这些最可信依据,真是非同小可,撼泰山易,撼这“四十三人,六十三篇作品”的依据,难。

  但不等于说,学者们就再也不可以对这一问题提出不同意见,“争抢名人”的风气,其所由来久矣,这样的事情过去有,今后也仍会层出不穷。

  那么,目前的“不同意见”的“祖籍南通”之说,是否有道理呢?我认为,其理由不充分。因此,“祖籍南通说”,不能成立。在不能成立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糊稀泥”说:“柳敬亭是泰州人,与认为他的祖籍是南通人,并不矛盾”。

  我也跟我敬重的学者一位先生交换过意见,他为弄清柳敬亭之来龙去脉,做了大量考证,但我认为,所提供的其中最重要一条,就是范国禄诗《听居生平话》,而那仍不能作为“祖籍南通说”的充分依据,不足以动摇“四十三人,六十三篇作品”。他对我的意见,也表示同意。

  因为,说书人居辅臣(居生)当时名气已经不小,他以自己是柳敬亭的门徒高足为荣,也许还是言必称柳的,可见柳敬亭虽已辞世,名气依然很大,乃至比生前还大。既然这样成了海内名人,而且是那样高龄辞世的,就会引起一种特别的关注,这时,或许范国禄(小柳敬亭四十六岁),或别的某个文人,偶然发现馀西曹氏家谱,其中有百年前曹氏二弟兄于某时迁徙至泰的记载,时间推算,恰与柳敬亭之生年对得上,而柳敬亭本姓曹是已知的,则可以“断然”声称柳敬亭就是所迁徙的曹家之后,把其中“曹永昌,字葵宇”者说成就是他。这样“臆测”而抢名人,有没有可能呢?应当说,是有的。然后,又在“臆测”获得的“基础”之上,吟诗作赋,一切就越来越像是真的了。我此一说,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性”,但是这就足以置疑于范国禄。

  往往一个人成大名之后,人们就喜欢给他找上一个历史显赫的先人,强按到他头上,不这样就不足以说明这个人为何会成就了一番事业,也不足以陶醉和慰籍自己敬仰的内心,而如果一个人成了帝王将相,那他的先人或他的发迹,一定更是不寻常的了,这出于一种不正常的历史文化心理,司马迁早就在《史记》中写下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一精辟见解,但人们还是视而不见,到时就全忘记了。

  与柳敬亭同时代的人从来没有说过柳敬亭原名“永昌,字葵宇”。览阅之下,这方面的说法只有:

  “名遇春,号敬亭,本姓曹”(《柳生歌并序》,顾开雍,小柳敬亭约十岁),

  “扬之泰州人,盖姓曹。”(《柳敬亭传》,作者吴伟业,明末江左三大家之一,小柳敬亭二十二岁。)

  “名遇春,号敬亭,年八十,扬州人。”(《柳麻子小说行》,明末江左三大家之一,阎尔梅,小柳敬亭十六岁。)

  “扬之泰州人,本姓曹。”(《柳敬亭传》,黄宗羲,明末大学者,小柳敬亭二十三岁。)

  “柳逢春,字敬亭,本姓曹,泰之曹家庄人也。”(《柳逢春列传》,宫伟鏐,泰州人,小柳敬亭二十四岁。他这句话为泰州《道光志》采用,因为他是泰州本地的学者。)

  “柳敬亭,泰州人,本姓曹。”(《板桥杂记》,余怀,小柳敬亭二十九岁。)

  所以,那个“名永昌,字葵宇”,是多年以后的“横空而出”。

  范国禄诗较长,其中与柳敬亭最有关诗句是“我尝掩泪望馀西,柳家巷口夕阳低”,这被当作柳敬亭原籍的一个依据。殊不知,柳敬亭当时,南通馀西有“柳家巷”么?既然说是馀西曹家,怎么又来了一个“柳家巷”?此“柳家巷”,原《曹氏家谱》中有么?是之前一百年、曹家当时,那里就正好叫做柳家巷?还是因为出了柳敬亭才改叫柳家巷?还是范国禄灵感所至的“神来之笔”?这“柳家巷”多少有点“从天而降”,很难视为“学术”依据。所以,诗中另一句“五狼发迹”之语,都可视为凿空之言。好比如果要拉一个名人来,说他“祖籍”是南京,那就把南京的历史地理风物都堆到他头上去,这就越说越像了。这样行吗?

  真实的曹氏家谱,对于我们,关键的只有一点,就是家谱与柳敬亭的关系是不是很“铁”?是不是有“铁证”能说明柳敬亭就是那曹氏弟兄的后代?是不是有铁证说柳敬亭就是“名永昌,字葵宇”的那一位?这一条联系,如果不能有力建立起来,就会有“臆测”之嫌。而这一条“铁”的联系,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建立起来。

  周志陶先生说得好:“避而不言曹永昌就是柳敬亭的依据”是不行的。

  打个比方,我姓刘,我把刘邦世家说得头头是道,然后就说我是刘邦之后裔,人家只要问我一句,你的依据呢?我拿不出铁的证据来,前面的天花乱坠,都没用。

  所以,柳敬亭“祖籍南通说”,仍然只是一种“假说”,这样的“假说”,容许有一千种,但负责任地,我们现在还只能说,“柳敬亭,泰州人也。”别的无法多说。

  俞扬先生勾稽了柳敬亭“祖籍南通说”的由来,简引如下:

  1927年《小说世界》载钱啸秋《柳敬亭之世系》文,是他根据通州曹氏家谱,首次提出柳敬亭是宋代曹彬之后,曹彬籍真定府灵寿,其九世孙移常熟,其十二世孙移通州余西场,而柳敬亭即其十三世,名永昌,字葵宇。

  1956年,洪式良《柳敬亭评传》不同意钱啸秋这种“值得考虑”的说法。与柳敬亭是朋友关系的吴伟业作《柳敬亭传》,也不记柳是宋代曹彬之后,以及敬亭之父由通州移泰州之说,

  1963年,《江海学刊》载管劲丞《柳敬亭通州人考》文,据曹氏族谱与范国禄诗《听居生平话》,认为柳敬亭之父移居泰州,因而柳敬亭出生于泰州,其本通州人也。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之《南通县志》说柳敬亭“本姓曹,流落泰州后,改姓柳”(多么草草),而《南通市志》说,柳敬亭“本名曹永昌,……幼时随父迁居泰州,因受陷害成缉捕对象,休息于柳树下指柳为姓。”(亦为草草)。南通之旧志没有柳敬亭传。

  2003年第八期《文史知识》载陈辽《平话奇才柳敬亭》文,其中依据管劲丞之说,强调柳敬亭是通州人。

  有关情况就这么多。可见,说柳敬亭是“曹永昌”之说,是从一九二七年开始的。时间出得早与晚,虽然也很重要,但还不是论定真假的关键,关键只在于“曹永昌就是柳敬亭”的铁证。这样的“铁证”,现在是没有的,也可以说,永远是没有的。仅凭以上所列可做为“依据”的材料,是不足信的。

  而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才出的南通二《志》,比起《泰州道光志》中就言之凿凿,相距何远!而这南通二《志》,又如何面对周志陶先生的这句话呢:“四十三位与柳敬亭同时的作者,在六十三篇作品中,无一人提到柳敬亭是南通人,也无人称其为宋代曹彬之后和原名永昌字葵宇者。”

  因此,1981年9月上海辞书出版社《中国戏曲曲艺词典》的说法,“柳敬亭,本姓曹,原名永昌,字葵宇,……通州(今江苏南通)人,一说泰州人。”就是很不负责的。

  2003年10月江苏人民出版社的《江苏名人录》的说法,“柳敬亭,祖籍南通余西场,生于泰州,原姓曹,名永昌,字葵宇。”也是有错的。

  总之,柳敬亭“祖籍”,既然提出来了,但在没有充分证据前,是不能定下来的,只能是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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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购书记

  孤陋寡闻,近方得知有个“孔夫子旧书网”,遂上此网去逛了一下。网上购书有一套操作,加上汇款事项,当然要花些时间。现在,所购之书已经陆续从天南海北寄到家来。

  其中,有的是我以前借读过,所借之书归还原主之后,心想自己拥有才好,这心思有好些年头了,每到书店,就留意其有无。由于涉足书店不多,在有限的范围里终于没发现,心中久憾。不想,如今在“孔夫子旧书网”上看到了,而且注明“十成品相”,等于是新书,于是立即点击,并且汇出款去。当邮递员敲开我的门,让我签了字,将这套来自远方的书放在我的手上,网络上虚拟的订购,终于变成了现实中摸得着的存在,真有奇迹之感。打开包装,果然是十成品相的一套新书,确实就是我好些年来所念念不忘的,而且比老版的还要好。原价110元,售价连同寄书费共98元,这就是杨伯峻作注的《春秋左传》,一套四册。过去,我心想当有一部《春秋左传词典》,不想,如今在网上看到了,北京某旧书店有售,一九八五年版,于是我花75元把它购来,原先定价只有9元5角。

  早年耳有所闻,多年思阅而不得的《彼得大帝》一书,也在网上购得,是一九九八年一版一印,译者朱雯在前面有篇序,说作为苏联作家的阿&;#8226;托尔斯泰的文学创作,受着十月革命及其社会主义思想的积极影响。该书原价46元,售价30元,这个要价不高。而要价较高的,当数福建省的一家旧书店,一本薄薄62页的《漳河水》,一九七七年版,原价1角7分,售价10元,加了多少倍?但我也购来了,买的个“有”嘛。后来发现网上别一家书店,此书仅售4元,其中还合印有李季的长篇叙事诗《王贵与李香香》,这就是“市场”。此外,购得《江姐》(一九六五年版)与《洪湖赤卫队》(一九七八年版)两部歌剧的剧本,售价为5元和10元,原先定价为6角3分和4角7分,却感觉不算贵。此外,陀思妥耶夫斯基夫人的《*》,原价9角3分,售价5元,《静庵文集》原价8元8角,售价8元5角,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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