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那位印度裔女工又来收份子钱,小慧私下里和其他华人女工商量好拒绝交钱。可当收钱时,除了小慧没交外,其他人都不敢不交。小黄受小慧的影响,代表其他的华人女工要求退钱,那名印度裔女工只好把所有华人女工的钱都退了回来,看到华人女工拿着退回来的钱后一脸高兴的样子,小慧真恨她们为什么不能始终团结起来,捍卫自己的利益,致使黑人管工敢肆无忌惮地欺负华人。这个厂的管工歧视华人在附近是出了名的。小慧想起了鲁迅先生的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以后的一天中午,小慧看见黑人管工给几个与她关系要好的计件工人每人发了一百元现金。她突然明白了:管工收计时工人的小票,把其中一部分的数量加到与她关系好的计件工人身上,增加工资收入,再加上份子钱,她们几人平分。计时工人无论做多少,工资都是一小时七元钱,按常规每人每天做四百打左右。所以,管工逼迫计时工人拼命干,把多余的部分无偿占有。这既是剥削计时工人,也占了工厂的便宜。
小慧把她的分析对小黄讲了,小黄也十分气愤,“这样下去,我们这些计时工人,不是累死也白搭吗?”
小黄家离工厂很近,她召集华人女工下班后到她家商量对策。小慧起草了一份书面材料,希望大家签字后交给经理麦克,可是除了小慧和小黄外,谁都不敢签名。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小慧拿着让姚汉连夜翻译的英文书面材料,和小黄一起故意磨蹭,等工人们走了以后,她们找到了麦克。为了避免被别人发现,小慧一声不响的把材料快速地塞到了他的手里。
第三天,小慧和小黄迫切盼望麦克来调查管工的事。可是,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第四天上午十点钟时,麦克来了,依旧来到了小慧的桌子前,注视着她。小慧害怕他会当众问她黑人管工的事。不一会儿,麦克转身走了,小慧舒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希望再一次落空了。
小慧和小黄私下里相互打气:耐心地等待吧。
不久后的一天,小慧正在专心地检查着袜子,麦克走过来:“Can you use puter? (你会计算机吗?)”
“A little bit。(会一点儿。)”小慧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
“Do you want to work in office?(你想来办公室工作吗?)”
小慧怕自己的英语不好,不能交流,所以,就委婉地谢绝了他的好意。中午休息的时候,小慧又见到了麦克,他不再像往常那样点头微笑了,而是一脸阴沉地转移了视线。小慧想:也许自己太让他失望了。她感到十分的歉疚。
晚上下班后,小慧在地铁站等朋友,无意中看见麦克的汽车从眼前驶过,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一位华人女孩。小慧认识这位女孩,她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刚到袜厂上班,,长发披肩,很像几年前曾风靡国内的甜歌星。小慧想起来了:她拒绝麦克后,看到了那个漂亮女孩被麦克叫到办公室,大概是做麦克曾经让自己做的“计算机”工作吧。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小慧都能看到那个女孩坐着麦克的车离开工厂,麦克也不再来小慧的桌前了,更见不到他调查黑人管工的事。
小慧忽然明白了一向对华人女工“友好”的麦克的行为的真正目的了。她庆幸自己没有答应麦克去他办公室工作。她预感:袜厂这样搞下去早晚会倒闭的。
圣诞聚会
转眼间圣诞节到了,为了庆祝在加拿大的第一个圣诞节,小慧打电话给荆明,约她们一家聚一聚。
荆明说:“我家地方大,到我家来吧,我再约钱鹏、李美一家和赵洪、张郁一家一起来。咱们这几家都是被‘成功移民公司’‘骗’过来的,大家在一起谈谈感受。”
圣诞节中午,几家人都来到了荆明家,几个主申请人在国内的移民公司见过面,但家属们见面还是第一次,每个人都做了自我介绍。
一个大约三十来岁、谈话很爽快的高个子小伙儿首先开口:“我叫钱鹏,是学工民建的,出国前在建筑工程公司做工程监理。” 说完,钱鹏指了指一位穿着入时、漂亮的女士说:“这是我妻子,叫李美,毕业于对外贸易大学会计专业。我们来加拿大一年多了,我在工厂做过钢窗,也在路边给人擦过车。我十分怀念在北京时的生活,在那儿经常和哥儿们一醉方休,业余时间和老婆一起听听音乐、看看电影。有房子、有地位。可在这儿几家合租一套房子,连酒都舍不得买。哎!”
李美反驳钱鹏的话:“这里的环境好,服务设施及社会保障措施齐备,我喜欢这儿。我准备申请上大学,将来有了加拿大的学历,还怕找不到好工作吗?”
“难怪两眼泪汪汪,原来是老乡见老乡。”小慧酸酸地说。
这时,坐在钱鹏旁边的另一个小伙儿笑着说:“我叫赵洪, 他指着身旁一个白净清秀、十分腼腆的的女孩儿说:“这是我妻子,叫张郁,学英语专业的,出国前是一家外贸公司的秘书。”
“开饭了。”大家正说着,女主人荆明喊了起来。
钱鹏发现桌子上摆着很多啤酒,兴奋地大叫:“谁买了这么多‘金水’?”
张郁说:“圣诞节是加拿大最隆重的节日,我想大家一定馋啤酒了,等我申请到上大学的贷款,我带的美刀儿就没用了,不花,留着干嘛?”
荆明摆好了饭菜,还烤了一只火鸡。除了荆明一家外,其他人还都是第一次吃,所以,火鸡很快就被大家一抢而光。
荆明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说:“我告诉你们说,哪儿的酒最便宜,什么时候有特价……。”
在小慧的记忆中,荆明习惯用“我告诉你们说”这句口头禅来发布信息,通报行情。她对加拿大的有关法律、政策了如指掌,且津津乐道于怎么运用政策和法律有利于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在小慧看来,她简直就是 “加拿大通” 。她有一份收入足以维持家庭开支的体力工作,她很喜欢这份工作,用她的话说:“我不打工的时候,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一打工锻炼,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她希望丈夫边打工边学习,她说:“一天不干,一天没钱啊。”
汤哲告诉大家:“我在国内是学计算机专业的,老婆让我先打工攒点儿学费,将来准备参加J*A的培训,在加拿大J*A用得很广泛,相信找工作不是一件难事儿。”
汤哲的女儿七岁,她摇晃着小脑袋一板一眼地说:“我特别喜欢加拿大,这儿的学校里有很多玩具,上课时不仅可以玩儿,老师还经常和我们一起又唱又跳的。学校经常举办游泳、溜冰等各种比赛,还给我们发吃的,带我们去旅游参观。”
荆明接过女儿的话茬补充道:“这里的孩子学习没有压力,老师也不管、卡、压学生。学生称呼老师都叫名字,师生之间就像朋友一样。”
看着这一家乐观的态度,小慧好像受到感染,也有点儿喜欢加拿大了。
圣诞节过后,小慧已在袜厂工作一个月了,超过试用期两个星期了,工作稳定了。她催促姚汉尽快辞工,以便集中精力学习语言。
第二天上午休息的时候,姚汉告诉老板:“I ……。”(我想辞工,从下星期一开始。)
老板挽留他:“If you……。”(你如果在我这里坚持干半年以上,你就可以拿到失业救济金,如果现在就辞工则什么也没有。)
姚汉已经拿定了主意,老板只好惋惜地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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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C学习
多伦多有许多政府出资开办的英语学校叫LINC (全称:Language Instruction for Newers to Canada),只要是新移民或难民,就可以在那里免费学习英语。学校还专门有免费的托儿班,提供给孩子水果、饮料和点心等。
姚汉选择了他家楼下的一所LINC学校。
那天早晨,姚汉走进学校的办公室,对工作人员说:“Today I just want to try。(今天我想试听一下。)”
可工作人员不由分说,首先要姚汉的移民纸,复印后又还给了他。接着,让姚汉在高级班试听。课上讲的都是语法,而他欠缺的听力和语言交流却涉及的很少。
姚汉想换一所学校。可是移民纸已经复印了,不知道政府是不是要付钱给学校,如果再换一所学校,政府是不是要双重付费呀,那不等于是浪费国家资源吗?唉,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姚汉听荆明说:图书馆附近有一所LINC学校挺不错,姚汉决定再到那里看看。
经过测试后,姚汉走进五级班教室,有十几个学生分散地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西人女教师正懒洋洋地坐在前面讲解。随后,她给每人发了一份报纸,在黑板上写了几个语法方面的问题让大家回答,说完就出去了。大家仅用了15分钟就做完了,可过了大约一个小时,老师才回来,
中午,大家三三两两地边吃饭边聊:我们拉家带口的,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来这里学外语,我们的弱项是听和说,而学的内容却是是语法和阅读。有人说:老师敷衍了事,混时间。还有人提议:应该跟校方反映一下。马上就有人回应:反映过,但没效果……。”
听到这里,姚汉深深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政府出资的完全免费的学校,效果自然不好了。看来只要“吃大锅饭”,洋人的觉悟也不比国人高多少。
下午课的内容对提高听力还有些帮助,看来还得坚持上课。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他发现班里的学生越来越少,很多熟悉的面孔都见不到了,而且,走的大部分都是男同学。原来:女同学来这里,一是可以提高英语,二是让人帮忙照看孩子。
这样学英语,水平提高得太慢了,没时间陪老师这样混下去,得想一想别的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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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多的图书馆
姚汉每天两点半下课后,就到附近的图书馆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