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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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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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态度大变,满脸堆笑道:“老爷子别生气,都是莫大可那王八蛋不好。他跟我说您老口气比手艺大,就跟天津桥口卖大力丸东方神油的昆仑奴差不多。”

公冶子听得火冒三丈,哗啦啦哗啦啦一桶桶凉水往身上浇,说道:“放屁!”

“老爷子歇歇火,”钱沛劝道:“我也觉得这人的话不牢靠,所以刚才有意做了个试探。果然真金不怕火炼——我决定了,就找您老炼器!”

公冶子余怒未消道:“行啊,那你就等个十七八年,要是老子没死也就排到你了。”

公冶孙道:“爹,我看这位阿龙先生是个老实人,又是莫将军的朋友。要不咱们先听听他想炼点什么?”

钱沛听明白了,这父子俩一搭一唱在演戏呢!

他故作不知掏出一张图纸来,公冶孙接过,恭恭敬敬在公冶子面前展开。公冶子漫不经心扫了眼道:“一般般。”

钱沛有求于人,赔着笑脸道:“老爷子,如果我把酬金翻倍,能否提前交货?”

公冶子不假思索道:“当然可以,老子做生意最公道。你翻倍酬金,我就把你排队的时间缩短一半……嗯,九年以后就可以了。”

这时候公冶孙又出来说话了:“爹,莫将军不是说了,这位阿龙先生和明玉坊的东主舜煜颐可是好朋友。”

钱沛心里咯!一下,果然公冶子翻翻眼道:“真的吗?”

钱沛咽了口唾沫,点头。公冶孙喜道:“这就好办了!明玉坊有一幅绝世珍藏的画作,叫‘童山远眺图’。要是阿龙先生能把这幅画从舜煜颐手里买下来,再转送给我家老爷子,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童山远眺图,那是什么玩意儿?”钱沛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幅传世画作。他隐隐预感到这里头有绝大的阴谋,从莫大可到公冶父子,环环相扣,搭台的,唱戏的,挖坑的,分工明确,就等自己头脑发热往里头跳。

他问道:“这幅画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为啥两位非要买它不可?”

公冶孙叹了口气道:“那是家母生前最喜欢的一幅画。我爹想把它买下来,带到我娘坟前火化,也算了却一桩遗愿。”

“能否再请教一下,”钱沛陪着小心问道:“为何老爷子不亲自出面买下它呢?”

“老子要是能买到手,还用得着你?”公冶子没好气道:“那是明玉坊的镇坊之宝,出再多的钱舜煜颐都不卖!”

“那我去也不行啊?”钱沛说完,就看到公冶子冲着自己不耐烦地翻眼睛。他苦笑声道:“明白了,那玩意儿藏在什么地方,老子想想办法。”

公冶孙像是换了个人,眉开眼笑道:“就挂在舜煜颐书房里头,伸手便可拿到。”

那么轻巧?!钱沛盘算了一下利害得失,咬牙道:“十天后,一手交货一手交画!”

公冶子和公冶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准拿赝品来糊弄老子!”

◇◇◇◇

天近中午的时候,钱沛唉声叹气地出了棺材铺,趴在牛车里前往明玉坊。

这是昨天订下的约会,本想借机一亲芳泽,结果被公冶父子一搅合全变味了。

因为舜煜颐事先有过交代,钱沛很顺利地进了明玉坊,经快速通道来到书房。

舜煜颐在看账本,钱沛也不打扰,自顾欣赏起了墙壁上挂着的十几幅字画。

最终,他找到了公冶父子所说的那幅《童山远眺图》,画者是无名氏。

从笔力和格调上来看,这幅画确是惊艳之作,摆在一系列的名家画作间毫不逊色。

但打死钱沛都不信,公冶子的老婆会是什么才女,躺在棺材里还天天想着一幅画。

有阴谋,绝对有阴谋!钱沛正想着如何顺手牵羊,忽听舜煜颐道:“龙先生,你对字画很感兴趣么?”

“略懂略懂,”钱沛谦虚道:“鄙人画得不好,但从小就喜欢欣赏。”

舜煜颐的唇角逸起一抹戏谑道:“那以龙先生之见,哪幅画最珍贵?”

“画无珍贵之说,它的好坏全凭人的喜好而定。有些画可能不入今人法眼,却难保被后人奉为传世珍品。有些画也许小姐爱不释手,但落在一个叫花子手中,权且能当张厕纸,还嫌它质地太硬擦不干净屁股。”

舜煜颐聚精会神地聆听钱沛“高见”,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他随口冒出的粗话。

钱沛背负双手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童山远眺图》之前说道:“如果要我选一幅自己最喜欢的画,那就是它了。”

他背对着舜煜颐,无法看到这病美人眼眸里的异色,侃侃而谈道:“登高望远海阔天空……画面大气磅礴而不失幽远洒逸,显然画师是一位淡泊名利,超脱化外的不世奇人。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身在朝堂心驰林泉,故而以画写意,抒发胸中之志——归去来兮,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只愿身为田舍翁,登东坳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咦,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舜煜颐扭过头去,轻声道:“这是家父的画作。你是第一个说出他心声的人。龙先生,莫非你曾经见过家父?”

见没见过老子都不能告诉你,钱沛满脸讶异道:“什么,这是令尊的大作?鄙人胡乱评点多有冒犯,请小姐恕罪。”

舜煜颐浅浅一笑,神情瞬间恢复了宁静,说道:“我猜龙先生肯定遭遇过人生大变,这才能对此画产生共鸣。”

钱沛一瞬间脊背冰凉,寒毛倒立,好在舜煜颐并未有深问之意,含笑道:“龙先生,你的胡子比昨天漂亮了。”

钱沛摸摸已经染成紫色的假胡子,嘿笑着应道:“我也觉得顺眼多了。”

“龙先生,你昨晚在金吾卫衙门里受罪了吧?”舜煜颐微笑道:“扶风酒楼的事,我也听说了,先生做得好。”

钱沛苦着脸道:“我这下算是把石尚书、曾侯爷一起得罪了。”

舜煜颐摇头道:“龙先生不必为此担忧。据我所知,九姑娘就在曾侯面前对你大力夸赞了一番。”

钱沛故意转开话题道:“鄙人昨晚被关在金吾卫衙门里,闲来无事就在想小姐设计的飞天——如果在尾部加装一对小翅膀,是否会有助于平衡?”

舜煜颐沉吟须臾,轻轻问道:“昨晚你被莫名其妙打了四十杖,又关了一整夜,心里想的只有飞天?”

钱沛道:“当然有点委屈有点害怕,所以鄙人只好设法把心神转移到别的事情上,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飞天。”

舜煜颐慵懒地靠坐在柔软的椅垫里,缓缓道:“为什么,你愿意帮我完成飞天?”

钱沛真诚道:“因为我也想飞上天,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翔在广袤无垠的夜空之中。如果小姐的梦想能够实现,我希望自己是第一个获得邀请的人。”

“假如我没有猜错,先生的修为已在金丹境界之上,想御风飞行并非难事。”舜煜颐道:“所以我很难相信你的理由。”

钱沛哽住了,揉揉太阳穴悻悻道:“难道小姐以为我是在存心讨好又或故意卖弄,希望小姐能在太子和晋王面前为我多加美言?算了,就当老子什么都没说。”

舜煜颐注视钱沛,幽幽的目光像要透射进这小子的心里,低低道:“我答应你,假如有遭一日飞天真能完成,先生将是第一位收到邀请的客人。”

钱沛怔了怔,彻底被这个头脑聪慧身体羸弱的美女搞得没方向。

看到钱沛发愣的傻样,舜煜颐眸里荡漾起一抹笑意,问道:“龙先生,你能否帮我画一张那种加装在尾部的……小翅膀草图?”

钱沛迟疑了下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蘸了浓墨,在一张白纸上歪歪扭扭画了起来。

舜煜颐惊讶地发现,钱沛画的不止是那对“小翅膀”,而是将整座飞天都画了出来。细长的主体充满流线动感,巨大的羽翼仿佛随时可以乘风而起,翘起的尾巴如同船舵,解决了飞天在空中变向的难题……

她吃力地探长身子,目不转睛审视着钱沛笔下的飞天草图,情不自禁道:“龙先生,我开始相信你先前说的那个理由了。”

钱沛笑了笑搁下笔,把图纸倒转过来,手指尾部道:“就安装在这里和这里,不过具体结构,还需要经过多次调试才能达到最佳。不是咱们凭空能设想出来的。”

舜煜颐全神贯注在草图上,轻点螓首,却差点儿跟钱沛的脑门撞在了一块儿。

两人下意识地同时后仰,钱沛尴尬道:“对不起,我……太入神了。”

舜煜颐久久无语,忽然缓声说道:“龙先生,太子殿下的使者已经到了。”

这么快?明知道自己是在演戏,可钱沛的心仍禁不住跳了下,不晓得这回太子派出跟他演对手戏的会是什么人?

◇◇◇◇

所谓的冤家路窄通常会有若干种解释。但钱沛所遇见的,无疑是其中最糟糕的一种。太子派来的使者,恰恰就是石冠达之父,户部尚书石思远。

这家伙不是曾神权的表亲吗,怎么又成太子党了?钱沛有点迷糊。

不过想想也对,太子和唐王斗了那么多年,手下的党羽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人了。

在石思远的身边还端坐着一位身着正二品袍服的大官儿,一双黄豆粒大小的眼睛烁烁放光,正上下左右不停地审视钱沛。

石思远慢条斯理地睁开眼,取出一张麻将牌摆在几案上,说道:“阁下就是龙侍郎?老夫石思远。”“又向钱沛引见身边那位官员道:“这位是……”

钱沛面露嫌恶之色,不等石思远把话说完,夹生的婆罗洲话便叽里咕噜往外冒,“石大人,哪儿有茅厕?我要先去方便!”

那位二品大员的面色有些羞怒有些尴尬,勉强道:“显庭兄……”

钱沛把手一摆截断他的话头道:“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称兄道弟好不害臊。”

二品大员眉宇一扬又忍下,“老夫古聚机,几年不见显庭兄愈发清减了。”

“我能和您老比吗?弃暗投明心宽体胖,安安稳稳做个寓公,好不快活。”钱沛道:“对了,还没谢过您老。四年前蒙您在陛下面前美言,下官才有幸荣升礼部侍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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