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黄色烟尘,如潮水般涌向邓长老。
“石化金装?!”邓长老瞳孔收缩,心里那个骂呀——是哪个畜生见钱眼开,居然将本门秘制的土灵符卖给了眼前的这个王八蛋!
他太了解这张土灵符的威力了,同时也醒悟到对方是故意用十二支弩箭引发剑芒,然后才亮出真正的杀手!!
激战至今他压根没有喘息之机,即使功力深厚也禁不起这样剧烈耗损,胸口勉强提起一口灵气,鼓袖如球往外扫荡。
“啵——”烟尘滚滚,邓长老的衣发上,肌肤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薄膜,并急遽凝结变硬,形如金甲覆盖周身。
他二次运气,准备震裂身上的金沙,却见那个头戴面罩的家伙慢腾腾欺近过来,慢腾腾地举掌拍向自己的胸口。邓长老一声怒吼,眼睁睁瞧着四周景物重新变得明亮起来,自己这就被人活生生地打回书房了?!蒙面人跟了进来。两名仆妇如临大敌,挡在舜煜颐的身前。舜煜颐笑了,道:“不要紧,这位先生是自己人。”
蒙面人掣出一根红色的铁棍对准邓长老的胸口,和气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邓长老满肚子不忿,冷哼声没回答。蒙面人慢悠悠把铁棍抵到他的胸膛上,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什么是来电的感觉么?”铁棍蓦然亮起,遍体迸射丝丝缕缕的红色光电,如针芒般刺入邓长老的体内。
邓长老的身子一阵痛楚抽搐,满头白发随之变得笔直僵硬,咬牙忍住呻吟。
蒙面人将铁棍略略抬起,笑问道:“舒服吧,头发都高兴得竖起来了?”
邓长老哇地吐血,破口大骂道:“小王八蛋,有种你就杀了我!”
蒙面人摇摇头,慢慢地将铁棍沿着邓长老的中轴线往下寸寸挪移。邓长老登时生出不妙的预感,全身毛发竖起道:“你、你想干什么?”
蒙面人一边移动铁棍一边回答道:“别急,我不过是想做个有趣的实验。”
“唐王府——”邓长老声嘶力竭地叫道:“快杀了我罢!”
蒙面人叹道:“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好意思满嘴说瞎话?大楚和罗刹族还在开战,唐王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敢让你们住进自个儿家里?”
邓长老满脸热汗直流,感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自己,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你给老子一个痛快!”
袖手旁观的舜煜颐忽然摇动了一下桌上的金铃,说道:“可以把他交给我么?”
蒙面人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看到明玉坊的总管翟臻走进来施礼道:“小姐!”
舜煜颐淡淡道:“臻叔,我需要这人的口供,越快越好。”
翟臻漠然瞟了眼蜷缩在地上的邓长老,躬身道:“是,小姐!”拎起他走出门去。
舜煜颐挥挥手,仆妇携着昏倒的壮汉退入暗室。蒙面人收起铁棍道:“小姐晚安。”
“龙先生,”舜煜颐语气柔和,“能告诉我你今夜的来意么?”
蒙面人扯下头罩,露出本来面目,苦笑声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穿成这样?”舜煜颐嫣然一笑道:“这种告别的方式确也别开生面。”
钱沛有点尴尬地眨巴眨巴眼,说道:“夜深人静,我不想惊动别人。毕竟小姐还没出嫁,我一个大男人老往这儿跑终究不妥……人言可畏嘛。”
也不知舜煜颐是否信了钱沛的鬼话,微笑道:“先生真打算一早离开京师?”
没等钱沛回答,她接着说道:“先生在树上待了有三个多时辰吧。既然你有这么好的耐心,不妨再多留三天,我相信事情很快会有转机。”
钱沛做贼心虚,望了望自己藏身的那株老树,蓦地身子一震。
“你看出来了?”舜煜颐道:“这座书房是我按照‘一叶知秋’格局布置的。无论刺客从哪个方向潜入,都不可能逃过监视。门外的树和窗后的小楼,是我有意留下的破绽。”
“不是破绽,是陷阱——请君入甕的陷阱。”钱沛留神细看这丫头的手指头,唯恐她突然翻脸,不知打哪儿再冒出什么厉害武器来。“幸好,我不是来当刺客的。”
舜煜颐道:“龙先生谬赞了。其实你也看到了,书房的设置对付普通的刺客还可以,但要是遇见像邓拓这样的一流高手,不免力有不逮。”
她摇了摇头道:“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拦截,他早已逃之夭夭。”
“哪里哪里,我只是捡了个现成便宜而已。”钱沛难得这么谦虚,看着书房里的一地狼藉,他上前两步道:“差点忘了,我有件小小的礼物,想在临别时送给小姐做个纪念。”
他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支细长黝黑的铁筒,一头粗一头细,各装有亮闪闪的晶片。
“千里镜?”舜煜颐讶声道:“听说即使在波斯国,也要卖到千两黄金。”
“钱是小事,难得你我投缘。”钱沛双手奉上,体贴道:“你试试看喜不喜欢?”
舜煜颐微一迟疑,接过千里镜朝窗外眺望。往昔极为遥远的景物,此刻在镜筒里变得近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忽然之间她醒悟到钱沛赠送千里镜的用意,侧转俏脸望向这个大胡子男人,缓缓道:“此礼甚重,我何以为报?”
“不客气,不客气,反正这东西在老子手上也没多大用处。”钱沛偷偷按了按后腰,一幅卷起的《童山远眺图》就在舜煜颐用千里镜眺望之际,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囊中。
“我是想等到有一天飞天设计成功,小姐就可以用千里镜从高空俯瞰大地。”钱沛一举成功心情极好,也就不在意充当好人。“可惜,我是没这个机会了。”
舜煜颐放下千里镜凝视钱沛须臾,忽地问道:“你听说过‘镭射镜’么?”
钱沛道:“久闻其名,无缘目睹。莫非你有?”
舜煜颐从桌案下方取出一面只有巴掌大小的殷红色铜镜,说道:“这是用火原石和稀金炼制成的一品灵器,能够探测到方圆三十丈内的所有景物。与灵觉探测不同,它散发出的灵气可以轻易渗透障碍物,使得镜面影射不存在任何死角。”
钱沛盯着舜煜颐手里的小铜镜,舔了舔嘴唇道:“这……可是个稀罕物,黑市中千金难买!”
舜煜颐将镭射镜递向钱沛道:“这镜子我有阴阳两面,这面阳镜就送给先生了。”
钱沛接过镭射镜,感到镜子的背面凹凸不平,应该是镌刻其上的火灵符。
而镭射镜的正面异常光洁,以书房为中心方圆三十丈之内的立体图景一览无余。当然,镜面上影射的景象绝不可能像实物那样五彩缤纷,大都为暗红色的景象,有些稍显亮白的小点,则是黑夜里的灯火。有了这玩意儿,根本不需要舒展灵觉,就能随时掌握周围情况。往后走家串户,借个东西什么的,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钱沛心中大喜脱口道:“你还有什么好宝贝,我拿身上的东西跟你交换好不好?”
舜煜颐一呆,觉得这家伙实在直白得可爱。她微微一笑道:“下次吧,相信还有机会。”
钱沛可不愿就此放弃,刚想劝说舜煜颐赶日不如撞日,镭射镜上显现出一道人影正从院外走来。不一刻,翟臻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将几张供词交到书桌上道:“小姐,老家伙招了。”
舜煜颐轻描淡写地扫了两眼,递给钱沛。按照邓拓的供词所言,他和十二名金沙门弟子作为第一拨人马于半个月前抵达京师,为居巫奇等人打前站。这些人藏身于城东九里亭的一个大户人家,平日少有露面。
这么多天下来,邓拓只见过一次曾神权,连唐王的衣角都没摸到过。
至于罗刹族向大楚开出的和谈条件,只有居巫奇完全掌握。不过有一封密函,邓拓已通过曾神权递交唐王,想必与和谈有关。
钱沛不由得对翟臻刮目相看,能撬开邓拓嘴巴的人,一定是个能干的人。
他正低头细看供词,就听舜煜颐说道:“臻叔,我怎么没看到《童山远眺图》?你帮我找找看,应该还在书房里。”
翟臻应了,在横七竖八的书堆里翻找起来。钱沛吓了一跳,说道:“怎么可能呢,除了那个姓邓的,这书房里并没外人进来过。”言下之意,似乎他也是自己人了。
舜煜颐道:“应该是刚才打斗时掉落到地上了,不知被书卷埋在了哪里。”
瞧这架势,不找出《童山远眺图》,舜煜颐是不准备洗洗睡了。也难怪,那是她父亲的遗物,何况……适才在屋里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邓拓已被生擒活捉,没法替自己背黑锅了,怎么办?钱沛自告奋勇道:“老翟,大家一起动手找。”
他哈腰埋头,那模样比翟臻还勤快。忽然惊喜叫道:“在这里了!”从一堆高高隆起的卷宗里,抽出一支卷轴展开,正是那幅离奇失落的《童山远眺图》。
舜煜颐从钱沛手里接过卷轴道:“龙先生,谢谢你!”
钱沛强作欢颜,心里头的沮丧不言而喻——来得容易去得快,这句话真他妈的说得没错。
但是亲眼目睹过邓拓在书房里的遭遇,他可不敢就这么跟舜煜颐翻脸,抢了卷轴夺路而逃。好在还有时间,还有机会,古语有云:来日方长,从长计议。
他怏怏告辞,出了明玉坊总号换下夜行衣,回返自己刚刚买下的大宅子。
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在府门外,钱沛又见到了那四个金吾卫。
不会吧——莫大可又想拉老子去洗澡?这么每晚整一次,不脱层人皮才怪!
他硬着头皮走近,满脸堆笑道:“四位大哥,你们是在等我?”
一名金吾卫军官回答道:“阿龙先生,莫将军已在贵府等候多时了。”
黄鼠狼串门是看上了别人家养的鸡,莫大可串门是为什么?钱沛感觉事有不妙,可容不得他多想,就听门里头响起一个粗嗓门道:“阿龙先生!”
听到莫大可的声音钱沛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这凶神的口气有些不对啊!!
一眼望去,只见莫大可上身精赤,背上倒插几根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跟前,双手一把逮住钱沛的胳膊,道:“昨晚末将对先生多有冒犯,今夜特来向您赔罪!希望先生小人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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