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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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赖- 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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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裴镌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坐起身来:“真的是你?”

床前的少女轻点螓首,裴镌慢慢回过神来,借著微弱的月光打量她清秀绝伦的脸庞,关切地问道:“你的伤全好了?”

“全好了。”菡叶的声音很轻,柔柔的糯糯的就像一杯不会醉人的香醇米酒。

“灵仙的事我很难过,真没想到她会……小弟,你莫要太伤心了。”

难道每个人见面第一句话都要这样来安慰自己麽?裴镌咬牙切齿道:“我这人没心没肺,伤也伤不到哪儿去。”

菡叶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点我信:你不是个轻易动感情的人。可一旦动了,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们都是凡人,总逃不过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的轮回。”

裴镌眨眨眼睛,道:“老姐,你太谦虚了。在我眼里你就跟观音女菩萨一般。”

菡叶苦笑道:“小弟,你又说疯话了。往後这种亵渎菩萨的话,万万说不得。”

裴镌满不在乎道:“管它呢,反正我又不信佛。什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狗屁!”

菡叶晓得假如继续让他发挥下去,什麽大逆不道的话都可能从这家夥嘴里蹦出来。

她道:“小弟,我知道你什麽都不信,但人总需要有些信仰才能活得不那麽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够答应。”

裴镌怔了怔,自己又有事情了。记忆里,这好像是菡叶第一次求自己办事。他问道:“干嘛说拜托,咱们又不是外人。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只管吩咐。”

菡叶静默片刻,凝视著裴镌徐徐说道:“唐王府有位名叫季墨雨的丫鬟,是我幼时的朋友。这次唐王事败,她也受到牵连被关入了诏狱。我想请你出面救她。”

“季墨雨?”裴镌想了想,确实从没听说过这名字,应该是个很普通的小丫鬟。

他笑道:“我当什麽大事呢,不就是从诏狱里捞个人嘛,比掏个鸟蛋难不了多少。”

菡叶微松口气,唇角逸出一缕笑容,说道:“小弟,谢谢你!”

裴镌握住菡叶微凉的纤手,仗著酒劲儿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不是你拼了命救我,我哪儿能活到今天?老姐,等我从北疆回来,你就别再当尼姑了。咱们离开京城远走高飞,去海外找块世外桃源,过神仙日子!”

菡叶的手颤了颤,但并没有用力挣脱。她垂下眼帘,侧转头小声道:“小弟,我是佛门中人,况且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此生是不会作还俗之想的。”

裴镌犹如被一桶凉水浇了头,心里的热情灭了大半,怏怏道:“可我并不觉得你在智藏教有多快乐。自从你当了尼姑,我就没怎麽见你笑过。”

菡叶幽幽道:“你没有修行过,自然无法体会其中的平安喜乐。大仇得报,我也替你欣慰。只是佛祖有好生之德,往後还是少伤人性命的好。”

裴镌点头,乖乖道:“我记住了。老姐,那个墨雨姑娘要送到普度寺去麽?”

“那儿不太方便,”菡叶道:“还是麻烦你送她回家吧。等有空时,我会前往探望。”

裴镌颔首道:“也对,进道寺里都是尼姑,没啥意思。她家住在哪儿?”

菡叶说了,接著又道:“你不必对她提起我的名字。一来时隔多年,她未必能够记得。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她因此对我心怀感激,生出报答之念。”

菡叶瞥了眼渐渐泛起鱼肚白的窗纸,缓缓往後退了两步道:“小弟,我得走了。”

“施恩不图报功德无量啊,老姐。”裴镌恋恋不舍地放开菡叶的玉手道:“你这一走,不晓得下次见面会在啥时候?”

“应该不会太遥远。你不是要去北疆麽?也许我们会在那儿见面。”菡叶回答说。

“你也要去?”裴镌精神一振,看到菡叶在点头,忽然道:“老姐,我能抱抱你麽,就像小时候那样?”说著竖起右手赌咒发誓道:“保证不使坏!”

菡叶犹豫了下,裴镌已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下床,打著赤脚来到她的面前。

恍惚之间时光倒流,裴镌张开臂膀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微一用劲她的娇躯靠入了他的怀中,感受到他胸膛中强有力的心跳。

时光不会倒流,一切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菡叶的螓首枕在裴镌的肩膀上, 霍然意识到。是啊,小时候的他只及自己的胸口高,而今却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小时候的他锦衣玉食不学无术,而今的他却饱受磨难赫然成长为足以牵动天下大势的青年权贵。

“老姐,你有心事,瞒不了我的。”裴镌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响起:“你说我什麽都不信,这不对。其实我也有信仰──信自己!”

他轻抚菡叶柔暖的後背,悠悠道:“别怕,天塌下来有小弟为你顶著!”

菡叶娇躯颤抖,挺直脊梁缓缓脱离裴镌的怀抱,最後说了声:“珍重!”

一阵清风拂过,窗户打开,菡叶的身影便如同这阵风般在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

裴镌望著窗外慢慢亮起的天色,默然伫立半晌。他的视线徐徐移转,落在了肩头。

衣衫上有一片淡淡的泪痕,裴镌皱了皱眉,喃喃道:“你也是……”

尽管脑袋还在胀痛,但他已了无睡意,索性沐浴更衣,吃过早饭後直奔诏狱而去。

这地方他常来常往,早就成了熟客。见炙手可热的武阳公大驾光临视察诏狱工作,众绣衣使不敢怠慢,忙将他请入花厅中用茶。

不到半顿饭的工夫,绣衣使副总管唐青瓷便闻讯而至,赶到花厅拜见。

裴镌不紧不慢地喝著茶道:“唐副总管,如今的诏狱里关著的是什麽人,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如此重大的责任,你居然不亲自坐镇,委实有负圣恩!”

唐青瓷早得禹龙宣的密令,要她配合裴镌行事。可裴镌一来就劈头盖脸给了自己一顿下马威,未免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

她忍气吞声道:“裴公教训的是,只是卑职昨晚忙了一宿,到现在还没时间合眼。”

裴镌瞅了她一眼,眼神大是暧昧,“哦”了声道:“难怪昨晚你没到我府上作客。”

敢情是为了这个!唐青瓷恍然大悟,关上厅门走到裴镌跟前,从袖口里取出一张银票道:“卑职公务繁忙,未能登门拜贺,尚请裴公恕罪。”

裴镌老实不客气,把银票塞进兜里,算算昨晚的账单应该够付了,暂且可以饶过石思远。唐青瓷顺势一倒,嘤咛轻啼坐到了裴镌的膝盖上,饱满的酥胸距离他的脸庞距离不到三寸,一阵阵诱人体香直钻鼻孔。

银票美女裴镌从来都是照单全收,今次也不例外。他搂著唐青瓷的小蛮腰,唐青瓷双手勾住裴镌脖子,眼睛里水汪汪地就像要滴出蜜糖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道:“冤家,三年前的旧账还要跟人家算麽?”

裴镌觉得肚子里有个小火炉烧了起来,要不是想著所为何来,早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他狠狠揉捏唐青瓷充满弹性的腰肢,哼了声道:“你说呢?”

结果唐青瓷什麽也不说,只是把脸凑了上来。花厅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那些绣衣使早被唐青瓷赶得远远的,以免他们偷听到“国事机密”。

过了许久又听见裴镌道:“咱们该办正事了,剩下的账老子先记著,下回跟你算!”

唐青瓷笑盈盈用袖口替裴镌抹去满脸的胭脂唇膏痕迹,说道:“人家连本带利把身子都赔给你了,还要怎样?大不了你把我娶回家吧!”

裴镌笑咪咪地拍拍她发烫的脸蛋儿道:“唐王在哪儿?”

唐青瓷微露失望之色,回答道:“他被单独关在了天字一号牢房,我带你去。”

两人收拾好凌乱不堪地衣衫,并肩往花厅外走去。临开门的时候,裴镌抓紧最後机会在唐青瓷高跷的屁股上重重捏了把,害得她嘤咛娇呼连声不依。

裴镌投桃报李,从蟠龙吐珠宝戒里释出一块拳头大小的绿稀金来,说道:“上回在云中山弄坏了那两柄大锤,这块绿稀金就当我赔给你的。”

唐青瓷眸中难掩惊讶之色,接过绿稀金一掂量就晓得是货真价实的珍品。

裴镌乘机道:“待会儿你帮我在囚犯名单里查个人,她叫季墨雨,唐王府的丫鬟。”

唐青瓷欣赏著绿稀金,咯咯脆笑道:“我明白了,是不是你偷了人家的腥儿?”

裴镌这回倒老实,立刻摇头否认道:“没有,我是受人之托做件好事。”

“你做好事?”唐青瓷收起绿稀金,颇似不信。“怕是收了人家不少好处吧?”

裴镌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从诏狱里私放犯人,那是死罪。”唐青瓷手指轻戳裴镌胸口,“可既然裴公开口相求,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等看过唐王,你就把她领走吧。我会说她是被绣衣使总署策反的唐王府卧底,如今功成身退。”

裴镌早就知道以唐青瓷的手段,伪造一份季墨雨的证明档案易如反掌,事後绝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用一块绿稀金换来菡叶的感激与信任,怎麽都值得。

两人出了花厅来到地下最深层的天字一号牢房外。一名狱卒打开门锁,裴镌道:“你们到上面等著,一会儿派人送酒菜下来。”

唐青瓷带人离去。裴镌推开布满各种防护符印的厚重铁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牢房里面宽敞舒适,显示出入住者的贵宾身份,几十颗硕大的夜明珠悬浮半空,照得亮如白昼。

然後裴镌不是惊讶於牢内陈设的豪华,而是这个世界总充满意外……

只见牢房的墙上地面,凡是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到处摆满了一张张最新成就的字画。上百部古色古香的佛家经典靠著墙壁在床榻上摆成长长的一排,诸如念珠木鱼这些念经礼佛的必备之物也是应有尽有,只差在牢里再请进一尊弥勒佛像。

唐王背门而立, 仿佛并未觉察到有人进来,正全神贯注地站在书案前挥毫泼墨。

他的手腕和脚踝上都锁著用紫金打制的粗重镣铐,一根婴儿胳膊粗细的紫金链锁缠绕腰际,斜斜向上没入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中。

莫非唐王看破红尘,想出家当和尚?裴镌有点儿纳闷,轻手轻脚走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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