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雨听完播音,笑了笑,对身边的付省劲说:“现在算是省劲了。”
省劲补充说:“我也看打不起来了,今天的日子选得好,飞机无法起飞。”
宋小三不服气道:“起飞了才快活呢。”他是要在一担挑哥面前逞英雄。
斜眼恼了:“放屁,老子还想多活几年,陈玉柏也教你抠苏修枪机了?”
小三骂道:“你这个斜*就不往好处想我,我和他可不是一样人。”
刘光潭用胳膊肘顶几下乜渫源,看看付省劲,眨巴几下眼。乜渫源心里明白,说道:“你顶什么,他又不是向你大姨子哥求爱逞英雄。”
付省劲懒得答理他们,省些劲儿比什么都好。
这群人赶着畜群,说说笑笑,大步下到冬拉台沟,个个心里充满着完成任务的喜悦。
新华记者韩文光快马奔驰,来到金大雨面前,与他并马而行,要他说说击毙苏特的经过。金大雨问他晚上到四号阵地说不行?韩文光说时间来不及。金大雨问他要回?韩文光急忙解释不是,晚上他要到边防站发稿子。他只好下马。
第二天八点钟,四号阵地上的铁牛一连全体指战员在阵地前聆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那熟悉的声音,播送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府声明:
一九六九年五月二日,苏联社会帝国主义数百辆坦克、战车进犯我巴尔鲁克山西部地区。由于我巴尔鲁克山西部地区军民的再三忍耐,才避免了一场严重的流血事件。(作者按:引文个别文字与原文可能有出入。)
现在是新的两军对峙局面,雨在天亮之前就停了,天还未放晴,五号地的苏方工事里进去了军人,天亮时候相互能看清对方的脸。铁牛一连战士心里充满自豪感,脸上是得意的神采。这是在播送他们的战绩,赞扬他们的政策水平。
忽然,高音喇叭响了几下,一天的对华广播开始。广播里语调严肃、沉稳,那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的华语广播,首先播送的是苏联政府声明。那份声明,与昨天下午苏方的广播内容大相径庭,全面指责中方巴尔鲁克山西部军民,指责铁牛一连是毛、林集团经过特种训练的中国暴徒,打死苏维埃红军战士数十名,打伤数百名。
那两个数字引起铁牛一连战士的不满,年虎轻轻地问旁边的人:“不对吧,他们总共过来的人不足三百人,包括坦克手,全部死了?棒子能把坦克打坏?这个数字有问题。”
光蛋问秦川总共打死多少个?秦川说:“没有数十名,算一算,可能死的:三名上士,两名中士,一名列兵。少尉三名,中尉两名,上尉一名,少校两名,中校两名。”
刘光潭说:“你把金连长、乐山打死的计算在内了。”
秦川反问:“他们不是人?共十五人,怎么会数十人?三十人以上才可以称数十人。”
“二十人也可以呀,‘数’嘛,几个以上才算数。”宋小三说。
斜眼骂道:“你别胡咬蛋了。二十也不够啊。”
胡斗难说:“小三是指受伤人数,这家伙从来就是站在敌人那边说话,怪不得站错队当老保(保守派),连老婆也要跟人家跑。可是怎么会伤数百人呢?塔斯社的信誉越来越差,用谎言欺骗世界舆论,蒙蔽事实真像。”
“没有讲我们抠他们枪机的事算是照顾情面。”斜眼有意揭起一块疤。
人们敏感地避开那个话题,光蛋对秦川说:“加上受伤的嘛,五十人不到。”
“放屁!”省劲说话也节省。
播音器里,传出莫斯科街头群众*的呼声,挟杂着简单的汉语翻译。好奇的人请金大雨翻译*的口号,他说和广播里的解说没有大差别,口号是抗议毛、林集团派出经过特种训练的中国暴徒,打死、打伤苏维埃红军战士,要求中国停止侵略。
铁牛一连的战士最清楚是非曲直,不时地暴发出阵阵笑声,引起五号地战壕里苏军士兵的不满。
高音喇叭里传出圣彼得堡市*队伍的口号声;播送十来分钟后,传出基辅市*队伍的口号声;后来继续放出苏联其它大城市:新西伯利亚、阿拉木图,符拉迪沃斯托克……*队伍的口号声。
北京时间十二点,在高音喇叭嘈杂的声中突然传出:“现在,摆放着红军战士尸体的装甲车正在通过中国暴徒的阵地前,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苏联的领土上。”
五辆平板装甲车从五号地西北角山口出现,沿着地坡边向东而来,距松土带十来米沿线缓缓行驶。装甲车平板上的形象越来越清楚了,第一辆车平板上躺着人,人头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交叉着放,他们被草绿色被子、绳子固定着;喇叭里介绍着,第一辆装甲上六十一人牺牲在中国暴徒的特种武器之下……
宋小三笑道:“嘿嘿,特种武器,奇也怪哉。”
胡斗难道:“就你话多,狼牙棒不是特种武器是什么,十八般武器之一!”笑的人更多。那是一种*的笑,幸福而光荣的笑。
省劲不理解地问尹一江:“人已经死了,还戴帽子,盖被子做什么?”
“可能是东正教的教规。”尹一江说。
“屁,”光蛋不服道:“我看是没有死。”
后边的四辆装甲车好看得多:上边的人站的站,坐的坐,躺的躺。躺的人身上没有拴行军带;有包扎着头的,包扎着胳膊的,包扎着腿的;有的坐在专用椅子上,有的挟着拐杖。宋小三说:“这四辆装甲车上没有数百人啊!”
“听人家的解释。”乜渫源说。
扩音器里说:“被中国暴徒打成重伤的一百五十六名战士正在医院接受抢救。”
刘光潭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车辆缓缓地行出山沟,沿着松土带的方向驶向西南,那里距三号、二号阵地还有七、八百米,声音是清楚的。
*一遍之后,五辆装甲车开回阿约累农庄。喇叭里继续播送着苏联各大城市*声讨中国侵略苏联,打死打伤苏联红军的实况。
下午四点钟,那五辆装甲车在扩音器的配合下进行第二次*,六点多返回阿约农庄,八点钟进行第三次*。
铁牛一连战士反感起来,由上午的嬉笑怒骂到扯下破棉袄上的棉花塞耳朵,高音喇叭太烦人了,吼叫了一天,声音时而清晰,时而嘈杂。
当夜幕降临,天边出现星星的时候,第三遍*才告结束,喇叭山上的喇叭终于歇息下来,战壕里战士们长出口气:耳朵周围算恬静下来,安安静静地吃饭。
夜色清朗,对面战壕里人影晃动。秦川对光蛋说战壕里人走了。话音刚落,人们跳起来,喊着:“着火啦,着火啦!”
从北边数第一辆装甲车突然着起大火,如汽油筒爆炸一般:巨响,浓烟,火光冲天……
阿拉湖边奔过三十多对车辆的强烈灯光,人们的呼喊声传来,经过夜晚凉风的梳篦变得无力而混浊不清。大约一个小时的抢救,火被扑灭,几十辆车返回湖边营地,巴尔鲁克山西部安静下来。评论家,战地荣升的铁牛一连政治指导员刘光潭长叹一口气,说:“这下可好,没有死的烧死了,真正死了的烧焦个毬了。”
张胖蛋说:“好——好像、不——是拉死人的车——失火。”
“你去点的火?你知道?”付省劲最讨厌没有根据的说话。
“老——子点的就好,好了。”
年虎被人认为是最诚实的人,他说:“我看就是拉死人的那辆着火。”
宋小三说:“人家说你黏糊老实,我看真真是不咋的老实,你怎么知道上边的人全是我们打死的,你配合苏修宣传。”
“放你大姨子的屁!”年虎最看不惯宋小三的自作聪明。
这一声骂引起笑声之后,光蛋站出来抱打不平道:“黏糊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打破碗说碗,打破锅说锅,小三说话不对,与他大姨子有什么关系,再不要搞株连了,他大姨子是谁,你知道?”
付省劲在寻机报服——
突然,高音喇叭又响起,那是苏方战地播音室的不甚流畅的汉语:
经过特种训练的中国暴徒们,现在苏联红军对你们焚毁苏联装甲车的行为表示强烈抗议。你们企图通过毁灭上边被你们夺去生命的尸体来掩盖暴徒的行径,是徒劳的!只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们警告暴徒们,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战士们骂起来:“无耻的栽赃!”
金大雨心想:这是否是敌人挑起战争的信号?他叫过刘光潭,两人通过地道到指挥所,向陈治清报告前线发生的一切。
陈治清说,看今天的态势,苏方没有打的准备,注意观察。
出了指挥所,金大雨请光蛋休息,除了几个值班人外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战斗任务;光蛋让他休息,两人推让一番,金大雨说这会儿睡不着,到后半夜困了叫他替换。
金大雨独自在阵地的战壕中轻轻渡步。皓月当空,北斗星那淡薄的光辉把他的思绪带到遥远的地方,阿廖沙临终前的那句话使他百思不得其解。谢琳娜有了孩子是明确的。谁的孩子呢?她说过要与他生个孩子,可是她从来没有说过,或者暗示过她怀上了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走——了?是什么意思呢?
作者题外话:本节所写的基本事实及细节,除了人名外,基本上全是原本事件的经过,是人民不要战争,双方都严令不打第一枪,我国政府声明:由于我巴尔鲁克山军民的再三忍耐……当时,苏方也是再三忍耐……避免了一场战争。
第二十七章、佳期如梦
第二十七章、佳期如梦
五月四清晨,天气很好,苏方进行了声势更大的*,在高音喇叭里除了重复五月三日的内容外,又加入中国暴徒使用极为卑鄙的手段,使用化学武器、特种导弹在晚上把拉尸体的装甲车燃烧,焚烧了牺牲战士的尸体。铁牛一连阵地上的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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