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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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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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大角度转身,前腿被铁棍扫中。

  那一击确实沉重,小伙子感到自己的手心发麻。他眼前看到的是被他打中的狼没有转身逃跑,却从他身子的左侧向后扑去。老师危险,扑上去,救下老师!

  丽达见金大雨铁棍扫中了狼,却见狼没有回头。她见过很多次狼,在战争的年代,她目睹过狼吃人尸体的瘮人景象,见过大白天群狼在原野撕斗牛、羊的惨况,她认为狼要捕杀面前的小伙子,她是要把他带到家里,让崔叔看看小伙子,她要了解小伙子。谢琳娜向她吵着,要一个哥哥,她说一个人太寂寞,没有人陪她玩,陪她学习。她需要一个儿子,一个根,不想在她的今后人生中出现米什卡·夫罗伊勃诺夫和阿尔芙洛·玛利娅家里发生强行离开苏联的事,自己被强行要求离开中国。别人托朱主任关照这男孩,朱主任把他特地推荐给她,她要把他带到家,和全家人见面,要接受他呀!绝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她是从战争的硝烟中走过来的人,她与德国法西斯进行过搏斗,她相信自己完全能战胜一只狼,保护好一个孩子。她双手用力,准备上去掐狼的咽喉,用她那运动员、舞蹈家的疾速,迎着狼扑了上去。

  她还是慢了一步,从金大雨身上掠过,扑倒在雪地上。

  我们这位不足十六岁的小伙子眼见得老师危险,他那一扑用上了全部力量,迸发出他身心的全部自我保护机制,灵活地扑在狼身上,在狼扭头咬他的时候,他双手卡住狼脖子。他过后怎么也没有弄明白怎样双手卡住的,是一只手先卡住,还是两手同时。

  师生二人当时都判断错了。狼两条前腿都受了伤,左前腿重,被铁棍扫断了,右前腿轻,没有被扫断,却错了臼。当狼身子跃起,见人袭击,欲在中途转弯,却身不由己,看去是直扑,狼的本身是要躲避,不是攻击。当狼即将倒地发现人向它扑去,要反抗咬人,在它着地的刹那间,断腿又因着地重创,狼心虽狠,却也有本能反应的在危难中的自我保护,迟了个电光石火的功夫,被小伙子卡住了喉咙。

  丽达急忙起身,见大雨骑在狼身上卡住脖子,疾扑上去,与他对面,卡住狼脖子,说:“我来,大雨换换手,你用铁棍捅它嘴。”

  他说:“老师,我来,你捅,换手不方便。”

  老师说:“不行,你没有我有劲。”

  大雨说:“老师,我行!”

  丽达无奈,说:“咱俩都卡,让它断气。”

  两人用劲卡了很久,丽达感到狼的身子软了,说:“大雨,你松手吧,它死了。”她松了手,他仍然不放心,起身拾起铁棍,往狼嘴里猛扎,丽达说它死了,别再捅了。他抽出铁棍,在狼身边转半圈,到底小伙子调皮,他把铁棍从狼屁股眼里捅进去,引起丽达笑了起来,说:“好了,大雨。”她突然感到,叫大雨的名子,就如叫“谢琳娜”那么亲切。

  正想着,“黑狸”来了。那狗在狼头边闻了闻,然后走到丽达面前,丽达上去摸着它头说“黑狸,你早点来我和小英雄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她要金大雨与黑狸亲热,他叫了几声黑狸,它没有表示亲热,也没有恶感。丽达抱住黑狸,指着金大雨说,他是朋友,不能咬。她让他摸摸它的头,让它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他摸了一会儿,它向他手上猛咬一口,他急忙闪过,她把它放开,转身对他说:“黑狸吓你是认了你。”

  丽达拉一下大雨衣袖要走,他问老师死狼怎么办?听他师傅说狼皮保暖,尤其冬天的皮。丽达为了淡化刚才与狼搏斗的紧张,说让黑狸在那儿看守一会儿,回头用爬犁拉回家,爷爷会收拾的。她轻松的叫过黑狸,脚在狼身边点了点,说:“黑狸,守着。”拉上金大雨走了。他扭头看看地上的狼,跟着走了。

  两人并肩走着,上了坡,在他面前呈现出一座月光、白雪、树木相映下的院落,透过门前树木的影子,可见高大的俄式房屋建筑,大门向西开。前面是有十几株高大树木的广场,木栅栏把院子围起来。在木栅栏里边有一条渠,渠里边是路。戈壁石铺的路面一直到墙,雪清扫在渠里,那棵大橡树在院子里。院子分两部分,北边是高大漂亮的住房,南边好像牲畜的棚圈和一般房屋。院子很大,北边的部分少说也有二、三十亩地,除一株巨形大树外,还有许多高大的树木。南院更大。他感到这里有着他家乡的田园风格,引起他童子的稚气。在他对狼的紧张情绪消去,正想看个究竟的时候,一个女孩喊“妈妈”的声音传来。 

  大门*,她奔了出来。他已经知道是谢琳娜,心里疑团终于释然。他对乌老师的敬重又增加了几分:在学校连妈妈也不让她叫。他正想着,她上去抱住他,把他吓得向后边靠,使他心乱如麻:这怎么可以!她又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欢迎你来我们家。”丽达用俄语叫声谢琳娜,让她告诉崔爷爷,河坝里有狼。她问妈是不是碰上了?

  丽达说:“咱们这位少年英雄把狼卡死了,救了妈。”

  她激动的紧紧地抱住他,蹦跳着,吻着他的脸,叫着:“啊,你救了妈妈,大雨哥,我爱你,做我亲哥哥吧。”

  要在白天,准能看到他的脸红透了。中原人的封建,一个开始退胎毛的小伙子,用中原人的意识,知道一个豆蔻年华姑娘拥抱自己的意义,知道“我爱你”的内涵,何况被人称誉的第一支花。

  谢琳娜招呼一声“找爷爷去”,风一般跑了。

  上了台阶就是房前的走廊。走廊高出地面两米多一点,走廊是松木板铺成,漆着棕红色油漆。前边客厅里的电灯光从宽大的窗里透到院里,映着高大的橡树。看到橡树他想到他家的那棵桑树——方圆几十里都能望见的金家风水,那棵树像他一样七八个小孩才能拦腰抱住,他妈就是伐树时在树根上撞死的。他心里一阵难受,急忙把目光从树移开看院子和房屋。房屋是砖木结构,墙上涂着棕红色涂料,木质和铁质部分涂的棕红色油漆。这是一栋拐角建筑,房屋高大,坐西向东五、六间,坐北向南方向他看不清,少说有七、八间。院子东边远处是一排平房。院内周围种着一丛一丛的丁香树。他想,难怪她叫谢琳娜。真是一所大宅院!乌老师家是大大地主?还是资本家?他带着疑团进了灯光明亮的客厅。

  丽达看出他疑惑的表情,向他解释,房院是苏联政府送给她的,在三区革命时候,这里是苏联一个办事处,谢琳娜爸爸把这里变成良种牛和高加索羊的改良场。他想:老师好了不起,苏联多么伟大,把这样豪华的大院送给老师!

  老师把他戴的部队上发的老羊皮翻毛军帽取下挂在衣架上,然后把他带到卫生间,倒了一盆热水,盆里放一条白毛巾,盆架上放有“四合一”香皂,一只搪瓷缸子里放着牙膏和牙刷,说那套洗脸用具归他用,他说他有。丽达说:“那是在学校用的,回家里来用这一套,先洗脸,睡觉前再洗澡。”说了就出去了。

  他快十六岁了,走了万里路,没有见过这样气派的人家,边洗脸边想:乌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在法国有朋友,她的朋友和周总理是朋友。这么大,这么好的院子是苏联政府给送的,她又是莫洛托夫中学的教师,对人这么好,胆子那么大,那么勇敢,见到狼不慌不忙,还与他说着笑着,当他危险时,为保护他赤手空拳向狼身上扑。

  正想着,谢琳娜进来,见他洗过脸,拿一把梳子给他梳头。他说不要,不由自主地把手向头上拢了拢。她非要给他梳,他便认为梳头是她们家的规矩,拿过梳子自己梳,她一定要给他梳。梳完,她夸奖他的头发漂亮,自来卷。

  这时,他对谢琳娜有点适应了,知道她的有些行为,如拥抱、吻他额头、面颊是礼貌。虽然她爸爸是中国人,她学会的是苏联人生活习惯。她拉着他手说她和爷爷把死狼拉到南院了,好大一条狼啊!称赞他真了不起。他说是他帮老师打的。然后问:“爷爷来了?”

  她说:“来看你的。”她凑近一步,对着他耳朵说:“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姓崔,给列宁当过两年卫兵。”金大雨吃惊地看她,她说:“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中只有瞿秋白见过列宁,在人民群众中见过列宁的只有爷爷,这个话你对谁也不可以讲,妈还交待我不要现在告诉你,你可不要以为他只有会放牛、放羊。”

  在他的心灵里今晚上受到了太大的撞击。他想,爷爷一定是像关云长一样的人物,他再也不愿意和她在这里做洗脸、梳头的事了,拉过她就往客厅走,途中他把她推在前边。

  谢琳娜推开门,他看见在橡木椅子上坐着一位黄发、黄皮肤、黄眼睛、黄胡子的老人。他个子颇高,精瘦。他稍一细看,竟是双瞳仁,黄圈中套黑圈。突然见他还以为是白种人,仔细审视才能认出他确实是黄种人种,汉族人。他穿着手捻毛线织成的毛衣,反板绵羊皮裤,浑身散发着大自然的英气。他和蔼可亲地朝大雨笑笑,目光早在他全身搜索一遍,又看看丽达,点点头说:“像个打狼的小英雄。”

  他向崔正冈鞠个躬说:“爷爷好。”

  他指着丽达坐的苏式大沙发让他快坐下。谢琳娜悄悄地坐在爷爷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她把沙发前茶几上的茶杯放在与爷爷之间的圆形独脚茶几上,又将几个盘中的干果——杏干、葡萄干、沙枣、核桃分成两盘端到他和爷爷之间。

  他这时才注意到客厅,有三、四十平方米,咖啡色油漆地板,墙壁刷的是乳白油漆。墙高三、四米,白色顶棚,四个角各有一个四个依次缩小的圆组成的图案,中间一个大圆。从电灯挂在圆心引出的木杆上看,圆上的油漆已经老化了。靠西窗下摆着一架钢琴,钢琴南边和报架之间的台桌上摆着手风琴、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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