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的紫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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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的紫丁香-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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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那么平淡,他追求的什么?要的什么?就是友爱、关心、人之间的亲情。你怎么可以说你连累了我们呢?那意思是说你和我、谢琳娜、你爷爷不是一家人,不是一条心。岂不让我心凉?让你的爱妻心凉?”

  “妈,你再说一遍。”谢琳娜捧着她妈脸,恳求道。

  妈妈问说什么?谢琳娜说她刚才最后那句话。金大雨红着脸,妈妈说:“我说你是大雨的爱妻,不愿意了?”

  “妈——”谢琳娜放声大哭起来。

  三个人都哭了起来。哭了一阵,丽达抽泣着说:“等爷爷回来,就到民政部门登记,给你俩举行婚礼。”

  “妈,”谢琳娜小声地说,“我与大雨是拜了天地的,还宣了誓,不能不算数。”

  妈妈说:“算,要当着我和爷爷的面再宣一次誓,让我们听一听,对外,以后看机会。”

  崔正冈仍然没有回来。

  全家人对他焦急地等待,丽达心怀忐忑,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天气渐渐热起来,牛羊的生仔、产羔接近尾声。边界上骚乱的场面大了。在五天以前,从学校北边的大路上,过来五、六辆卡车,以后每天增多四、五辆,三、四辆不等,为去苏的逃民装载行装和牛羊;她在中午回家的时候,经常见到汽车从羊圈子那边的牧场上扬起尘土,上边是人、家具、毡房、马、驼,向西北方向驶去,消失在草原的深处。

  她站在窗前,夕阳晚照,窗前紫丁香的花香一阵阵扑来。那些紫丁香,归她管理十多年了,谢琳娜和金大雨在那调皮捣蛋的年龄种的那棵已经四年了,长得有鸡蛋那么粗,分出三枝细枝,其它的老丁香树,长成一大丛一大丛,每丛占地近二十多平方米,十分茂密地遮在窗前,遮过半个窗高。紫花满树,绿叶稀少,如团团紫霞,把橡树大院围得眼花缭乱。透过紫丁香新展的枝叶和花的间隙,望着加吾尔塔木河与多尔布津河交汇的河滩,那里绿树成荫,青草旺盛,百花盛开。昨天过来的几群牲畜在那里驻一个夜晚,早晨不知何处去了。

  中午,乐山来告诉她,家里的羊群已有六百二十只羊,问她多出来的羊怎么办,她让乐山把自己家的羊看好,别人的羊赶走。乐山说没得法子,他挡不住草原上落群的羊不来合群。她说,现在乱,晚上把羊赶回,把羊圈子那儿的东西搬回来,吩咐他千万不要拾他人的东西。乐山说她的话记住了,无可奈何地走了。她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在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教务主任问她塞维娅和他的儿女被绑架走了,知道不知道?

  丽达吃惊地望一会儿朱恩永,什么话也没有讲。朱恩永走的时候拍一拍她的肩膀,这意味是很深长的。平时她与朱恩永来往不多,她敬慕他的学识,他敬慕她的人格。反右派的时候,不是丽达他就成为标准右派。

  下午她上完两节课就骑上自行车去苏联领事馆,交涉她坚决不去苏联的意见,对塞维娅的举动不适合她;进过激烈的争辩,她用抗议的方式回到家里。她望着夕阳,平静自己的心绪,不要让两个孩子看出她的痛苦和愤慨。

  儿子见她伫立在窗前,轻轻地站在她背后,缓缓地抱住她双肩,把两手放在她胸上,小声叫妈,说听艾山讲,塞维娅和薇拉被绑架走了。

  她回答知道了,说薇拉是愿意走的,她被绑架走有可能,塞维娅是决定不走的。儿子说那是昨天发生的事,星期天人们在自己家里,到家里绑架人,欺服到家门上,政府仍然不管,那是什么政策?是没有力量管?是忍让?

  丽达转过身,和儿子接个吻,搂住儿子脖子,问儿子,见了,听了,分析是哪种原因?金大雨说是没有力量。丽达说有一定理由,说出来听听。

  他说县公安局就三十来个人,军分区一百多个人,总共也只有一营兵力,民兵的枪枝全部收缴入库,那点力量什么也干不成。

  丽达说那是表面的,公安、部队调起来都很快。她说他没有打过仗,不知道军事的虚虚实实,重要的是*,宗教问题,东土耳其斯坦运动问题,爷爷说得深刻,是毛泽东要把那些复杂的问题交给苏联。三区革命时候,斯大林利用那个问题,使盛世才焦头烂额。现在,这块基地是王震建立起来的,有力量。王胡子有些本事,他虽然不在这里主持工作,他要来不是毛泽东的一句话嘛,他和毛泽东的关系非同一般。中国要把复杂问题简单化处理,表现得软弱,可是,哀兵必胜,那是老子的话,中国用的是后发制人。那本来是个战术思想,拿到战略上使用,部分人民就要遭殃。当然,民兵武器收回,边防战士不巡逻,野战军不露面,让王震的兵团基础扛着,只要不流血,毛泽东就是最大赢家。

  儿子说妈到底经过了大阵仗,经过了战火洗礼。她说别夸她,还是儿子使她想通了。她问谢琳娜回来了吧?他说她在前院,帮助乐山收拾爷爷东西。丽达让儿子叫女儿回来,东西让乐山收拾,不然他们来不及了。

  他刚出门,迎头碰上谢琳娜,说妈找她。她问啥事?他说不知道。谢琳娜发着牢骚说苏联老大哥太过分了吧,怎么到人家家里绑架人?那是威胁!

  她决心不去苏联,对绑架人的事特别敏感,对妈妈绑架怎么办?她觉得事情很严重,进门悄声地坐在妈妈床上,等待妈妈说话。丽达说她俩得出去躲一躲,让她把东西收拾一下,大雨留下,和乐山守在家里。谢琳娜问是现在?妈妈说是,别的事回头再说。女儿迟疑地问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妈妈说现在不讨论事情是否严重,先准备,就是几件衣服,洗脸用具。她还要教书,他俩还要上课。妈妈问他俩吃啥?今晚还有机会做些好的,躲过*不知得多长时间,那可没有做饭的机会。

  “没有心情吃饭。”谢琳娜手抠着床单说。

  妈妈说饭还是要好好吃,也许事情没有这么严重,也许比她想象的还严重,事情还没有发生,就当作什么事也没有。

  金大雨用敬佩的目光望着妈,他一直为妈的胆识欣慰。他拉起谢琳娜的手,她回头问妈带哪一身衣服。妈妈说她自己准备,带那件玉色布拉基就可以了,她不让儿女管她的起居用品。到门口,回头对他俩说,炒几个菜,喝两口酒,吃点汤揪片。

  他俩相顾笑笑,谢琳娜说他傻到家了,她妈的意思是她要离开他,说不定多少天,让他俩说些悄悄话,多亲热一会儿。

  他笑着与她并肩到她的卧室。他俩还没有合床,虽然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她的床就是他的床,丽达不干涉他们,她只是要求他们*不要过多,不可荒废学业,不可贪睡,每天早晨必须早起锻炼身体。

  谢琳娜拿出那件丁香色连衣裙问他:“大雨,我带上这件换洗,那些照片我都要带上。”

  他说:“你也不害臊?那件丁香色连衣裙你得留下。”

  她问:“为什么害臊?那件——”

  他说:“你不在我身边时,把那条裙子放枕边,见到它,我就回到结婚的情景中。”

  “夫君!照片洗的两套也给你随身带一套。”她倒在他怀里,给他一个交心的长吻。

  他说:“那照片让我随身带?”

  她吃惊的问:“为什么不能?你要背叛?”

  他轻吻她一下说:“我痴情的爱人。”

  她轻声问:“苏联方面绑架人是有原因的吧?”

  他说听说苏联领使馆内每天有几百人,十来辆车,艾山讲,绑架人的车是从领事馆出来的。她问星期天的事,艾山怎么知道?他说现在一切消息只是对汉族人封锁。

  她说不对,对一切不愿意去苏联的人封锁。

  他说也不全对,对少数民族都不封锁,走不走由自己决定,那个话是乌拉孜汗讲的,他父亲告诉他的。

  她说他知道那些消息,证明对他也不封锁。

  他对她讲艾山、达列力汗不走有历史根源,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那边没有他们的至亲;他们告诉他,也告诉了其他朋友,表明他们爱国。在民族人中有许多人很有政治头脑,在外逃与爱国问题上,立场明确。

  她问他,会绑架妈?他说如果他今天没有听到绑架的事,想不到会发生那类事件,领事馆人员怎么可以在人家国家内绑架人呢?那是侵犯人家国家主权呀。

  她说听说出面绑架的是不相识的牧民。金大雨说他相信爷爷的话,“克格勃”无孔不入,他们什么方式都可以用,那不是看小说才知道的。

  丽达喊他俩吃饭,谢琳娜把几件内衣、*、胸罩装入黄帆布挂包,两人一起到餐厅。餐厅里灯光明亮,桌上摆着六个小盘菜,一盘大片粗火腿肠,一盘风干马肉,一盘新鲜大鸨鸟腿,一盘烧鲜青黄鱼,一盘小白菜,一盘土豆丝,桌的一角摆着他俩婚礼上没有喝完的茅台酒。金大雨说:“妈,你做这么多菜,怕你俩走了我没吃的?”

  妈妈说白天还回来,有马就方便,中午时间少,来不及做复杂的。金大雨给每人斟满了酒,心里很不自在,就是躲一躲嘛,像告别一样。

  谢琳娜不明白地问:“妈,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

  妈妈笑了,说要绑架,就不只是她,还有她女儿,对于“克格勃”做事,她是了解的。说到为什么要绑架她?实在的她只是预感,既有个人的因素,又有国家的因素。个人的因素来自安东诺维奇和考瓦丘克父子俩,还有原子物理专家亚历山大,他们安排了一些人,打她们母女的注意。个人的因素是偶然因素。主要的是必然因素,就是国家因素,那就多了。“克格勃”是个神秘组织,他们外公曾经被查过,当时多亏了伏罗希洛夫,后来在卫国战争中牺牲,事情就过去了。现在的伏罗希洛夫和莫洛托夫虽然没有进“古拉格”,境况却不好得很。她说自己和苏联已经没有关系了,加入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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