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管不顾的直接紧张的捧着手看了又看,瞧得老皇帝都笑出声儿了,这才夸张的拍着瘦巴巴的胸膛舒了口气的模样。
老皇帝一笑,也顺了气儿,只是想着所谓的北国异常,其实就是自己那太子跟北国国君以及东太后勾结上了,顿时在怒火中烧之后,又升起一阵悲凉。
那北国国君以及东太后正是太子生母的亲弟弟以及亲生母亲!可叹太子居然妄图凭着这样的关系就与北国这匹饿狼达成了合作关系,且代价还是“送给舅舅与外祖母”七座城池,就为了得到北国帮助顺利登上南国王位!
这样愚不可及的太子,这样为了一己之私什么都肯干的太子,这样不珍惜他一寸寸亲手打拼下来的国土的太子,实在让老皇帝心寒若斯!
如今几个成年的儿子一个个都舍不得离开京城,最近私底下动作频频,就巴望着自己这个老东西赶紧死了才称心如意!
哪像老七,如今直接留在了边城与众将士共同保家卫国抵御敌军,一面还主动请罪,言辞间恭顺谦卑,又透着股子难掩的对国家大局的担忧思虑,没有半点惦记皇位的意思。
又想想昨日就快马加鞭送到刘能手上的私信,那满满的几张纸全是询问关心他的语句,这个老七,竟是不似其他儿子,反而当面不提,背后却细细的一项项关心着他这个老父亲的饮食起居
想到此,老皇帝心中微暖,仰头望着御书房高高的房顶深深的叹了口气,老皇帝眼眸坚定,转身走回案桌前,一抬手,捻起一只笔,刘能手脚利落的铺好宣纸,一边磨好墨汁,老皇帝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换玉轴锦织!”
刘能闻言,呼吸一滞,主子这是要写什么秘密圣旨吗?一般的圣旨,都是皇上吩咐下去,由内阁大学士代拟,之后上交皇帝阅览,最后盖章颁布。只有十分机密的诏书,才会由皇上单独完成。一般这种情况,又多出现在
刘能不敢继续想下去,乖觉的又将宣纸收好,铺上了玉轴锦织,退后一步,默默的垂眸侍奉在一旁。
老皇帝垂眸酝酿了一番,最后提笔写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立国以来,夙夜殚精,以图国昌,奈何近日身体每况日下,今立诏传位于文武皆修,睿智仁厚,实乃治国之才,望众卿全心辅佐,兴我南国,指日可待”
忍不住眼角瞟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传位于
刘能心头一跳,面上不敢有丝毫异样,垂眸盯着脚尖,不再敢有分毫窥视之心,只安静的垂首站着,把自己当做一根木头桩子。
老皇帝写完诏书,好似整个人都失了精气神,一屁股坐在了案桌后的座椅上,眼神茫然的盯着桌上的诏书,最后又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刘能秘密拿去收好。
这是要他在主子大行之后拿出诏书吗?刘能眼眶一酸,也跟着伤感起来,不过刘能不敢在主子面前落泪,免得让主子伤感,连忙垂首悄悄抹了老脸上的泪水,一躬身将圣旨恭敬的放置到了一个玉盒之中,锁在了老皇帝只交给了刘能钥匙的隐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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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君臣相宜(十五)【捉虫】
又是一年初夏,院子里的槐树花已经密密麻麻的压弯了枝头,槐树碗口粗大,这是纳兰明川十二岁那年偷偷出宫来君不言府上亲手种下的。|
坐在书房案桌后,处理公务疲倦了,习惯性的一抬头,恰好一阵微风拂过,花串随风摇曳摆动,君不言不由一笑,想起了当初那个瘦瘦小小的少年满身泥土的携着一棵槐树苗突然跑到他面前,紧张得在身后衣袍上直抹手心强装镇定的说槐树苗是谢礼,谁送谢礼会送这么棵随处可见的槐树苗?
为了种在君不言能最常看见的位置,少年还很是糟蹋了他院子里好些个珍贵花木呢。
于是这么棵乡土气息浓郁的槐树就这么淡定自若的扎根在了满院子珍贵花木中间
想着从去年分别开始就几天一封不曾间断的书信,君不言无奈的揉了揉眉头,真没发现,看起来挺靠谱的家伙居然还如此不正经,每封信一大堆的甜言蜜语,还不带重复的,反而正经事被可怜兮兮的挤压在了信纸的小角落。
君不言休息片刻,刚提笔准备继续处理公务,外面就有小厮来禀报,说是太子到访。
皱眉看了看案桌上一大堆各地弹劾太子圈地买卖官爵的折子,君不言沉默片刻,起身整了整衣衫,往前厅行去。
距离纳兰明川驻守边城已经一年半了,去年七皇子连元旦都未回京。
当然,这只是众人眼中的情况,其实某位心念爱人的皇子,在年三十那晚大半夜一骑快马悄悄的来了忠义侯府,爬了侯府的墙,然后还爬了君大人的床
第二日一早给心上人收拾了一下就穿衣又往边城赶,顶着风雪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几个昼夜,就为了相聚半宿,想想也是蛮拼的。
这一年多以来君不言作为内阁首辅,已经不再是众人眼中那个被牵制架着的首辅了。这样的君不言不但没有引来老皇帝的疑心,反而越发受重用,已经在接管各地上书折子清理分类的事务了,一些不重要的事务,甚至直接被允许自行处理,之后报备一声就可以了,这个权利不可谓不大!
对于老皇帝之所以这般作为,君不言也在知道内情之后,安之若素的接了这个特权。
此前,不止一次被召去御书房,君不言敏锐的感觉到老皇帝言谈间在不着痕迹的拉近自己跟七皇子的关系,之后私底下在刘能处也得到了确凿消息,如此,君不言虽没有明显的作为,倒是适当的表示了一下自己偏向七皇子的姿态,这样的态度很是让老皇帝满意,同时却让其他几位皇子不满了。
最近边城战事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七皇子在战场上表现突出,不仅在战场上杀敌勇猛,还多次提出可行决策让老皇帝接连收到捷报,军中细作叛贼更是七皇子巧施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寻了出来。更让众人赞不绝口的是,七皇子并没有将所有细作都拔出,反而只装作不知情的剔除了大部分,将几个占着位置毫无实权的细作留下来了,竟是将计就计多次通过这几人传递了假消息给敌方,一连三次在关键战役中大获全胜!
这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姿态手段,七皇子一时不仅在军中,就是在三国,也是名声大震,最后竟是不知谁取了个“小诸葛”的名头,且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南国人也为有这么一位“小诸葛”而倍感自豪。
这般情况下,君不言的微妙偏移的姿态,更是让不少朝臣有了想法。
皇子们也多次私底下特意来拉拢过多次,只是君不言始终油盐不进,多次设计想要强迫对方加入自己阵营,也都被对方完全轻松写意的躲过去了。
如今,倒是只有始终莫名自信如初的太子还不时来找君不言。
到前厅的时候,一身淡黄四爪龙纹服的太子正悠闲的把玩着博古架上一只长颈雨后天青小花瓶。见君不言来了,太子转眸嘴角一挑,意气风发更胜当年,好像这些年被老皇帝逼得那般暴戾癫狂的人从不是他本人。
太子的这般转变,老皇帝却保持了诡异的沉默,想要揣摩老皇帝心思好站队的朝臣们越发摸不着头脑。稍微聪明点的就都一个个缩成鹌鹑埋头不闻不问,蠢笨的,却一个个以为太子当年那般荒唐都没有被废,如今恢复了当年的自信斐然,定然是获得了什么老皇帝的保证之类的,一时间太子府倒是又热闹了起来,就连太子妃如今面对众命妇,都神态傲然气质从容。
太子一见一身淡青色修同色竹文家居长袍缓步行来的君不言,双眼一亮,视线在对方脸上一阵流连。今日君不言因休沐,不同平常的宽玉带束腰交领窄袍,而是好似魏晋名流儒士般,着了一袭宽松的宽袖儒服,宽大毫无束缚的儒服,穿在君不言身上,并没有一般人的肥大粗苯,反而周身儒雅更胜,平时看起来柔和秀丽的面容,如此映衬下更是有了几分脱俗之气。
这样的君不言,更让太子想要压在身下撕开他儒雅的外衣,让那圣洁的面容因自己沾染上醉人的桃色,那双冷清的眼眸,含水半掩睫毛微颤时定然最是风情万种,那张形状好似花瓣的薄唇,卸下面具似的微笑,情不自禁的开启迎合着撞击揉搓的侵犯,吐出阵阵高呼低吟
那般婉转多情承欢身下的情景,让太子眼眸发红,巴不得立时就能将君不言压在一旁待客的座椅上好生玩弄一番。
君不言眼眸含冰,垂眸掩去眼中的杀意,手上掀盖划拉了一下茶盏,刺啦一声瓷器刮过的声音,让太子回过神来,不过眼神却没收敛多少,斐然一笑,放下茶盏,故意倾身凑近旁边陪坐的君不言,语气暧昧而危险:“今日孤可没耐心再同君大人打马虎眼了,相比以君大人的聪慧,自然是明白孤这些时日的意思,不知,君大人意下如何?”说是询问对方意见,语气却满是威胁,右手还暧昧而危险的似触非触徘徊在君不言裸/露在外的脖颈,最后指尖一勾,想要捋起一缕墨发,被对方沉默的避开,也不在意,脸上始终带着自信满满暧昧不明的笑。
君不言沉默,垂眸不语,半晌,就在太子以为对方即将妥协的时候,君不言慢慢收起唇角习惯性的微笑,秀丽的面容变得冷漠,抬眸,眼神好似看死物一般,晦暗不明的注目着太子,嘴角慢慢挂起一抹冷笑:“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微臣愚钝,不过想来,太子殿下日子似乎太过悠闲了,才有时间来微臣府邸跟微臣开这般无趣的玩笑。不若微臣帮帮太子殿下吧?”最后一句,好似含在舌尖一字字轻轻吐出,却给人无比尖锐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