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述稍稍怪罪:“怎么没打个招呼?七嫂上次来我家也没提。以为你不打算在这边置业。”
伍月笙烦恼地揉揉头发:“我是没打算啊,老婆婆家给买的。”她开门下车,多嘴一句:“这车不太适合你,给你媳妇儿开吧。走了……”道别的话还没说完,手腕被他紧紧抓住。
李述迷惑地望着她:“你刚才说?”
伍月笙被扯得一晃,眼前飞舞过一片小鸟,她弯下腰来钻进车里与他对视:“我说,还是开你原来那个沃尔沃吧!”
陆领刚洗完头发就接到埋伏电话,匆匆穿了衣服出门,一头湿发用羽绒服帽子扣着。
小区门口泊一辆炫金色车子,副驾门开着,露出个很眼熟的超大个儿漆皮背包,背包下边那两寸跟的长筒靴,陆领印象就深刻了。伍月笙看好了之后没有号,调来货之后,还是他去商场给拎回来的。龇牙嘿嘿一乐,插着兜躲到门柱后藏起来。
伍月笙关了车门,踏上人行道,一辆电动车在她脚前几公分处顺风驶过。
李述跟着下了车,那违章骑车的已经溜出好远,风中还飘来一句“看着点,傻逼”。他摇摇头,跑过来看呆滞的伍月笙:“撞着没有?”扶着她肩膀,提防她大怒之下开车去追人家。
伍月笙却只是皱眉,喃喃着:“完了,坏了。”她绞着围巾,下车没来及缠好,让那电动车刮了一个大洞。陆领他妈给买的……回去得藏起来。
说不清楚心为什么变得特别柔软。好像已经有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看到这副模样的五月。那个背着双肩书包的小姑娘,又被老师赶出课堂,跑到他的店来了吗?
“干嘛?”伍月笙不解他凝重的表情,又没让他赔。
李述伸手抚抚她的头:“丫头啊……”
伍月笙翻着眼睛看头顶上那只手,抿起嘴唇沉默了半晌,压下头脑里莫名其妙翻腾起来的防范,向后躲开他:“别惹我。”她缩着肩膀转身,吓了一跳,不远处一个特务打扮的男人,表情冷漠地望着自己。
陆领藏了半天,也没等到人来吓唬,失去耐性走出来,正看见有人对他老婆不规矩。
一声尖锐的车喇叭响起,硕大的埋伏从一辆没牌没照的样板小车里钻出来:“老板,验货!”
第四十六章'VIP'
埋伏因为体积太大,被以影响驾驶为由,搁置在后排,脑袋探在俩前座中间,嘴不利索但语速飞快地说着提车轻过。陆领只是加速减速,绕小区验货,对他的话半搭不理。埋伏倒也不介意,忽然猛拍座椅:“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刚那人,不是你家这房子的开开发商吗?”眼珠转转着贼笑:“我说你咋买得着这、这片房子,还忽悠我说是翔子给弄的号。靠,给我说说,再搞一套。”
陆领瞪他一眼:“我不认识他。不跟你说了吗,就是有一天在门口帮他换过辘轱。”
埋伏翻愣翻愣眼:“那是……三五熟人?可能是,老吴他……们不就成天跟这些他妈搞房房地产的打交道吗。”
陆领一脚刹车踩到底。
埋伏毫无准备,要不是座缝太小,他就撞破风档射出去了:“妈的你是新手啊!”想了想又低啐一口:“连个新手都不配叫,根根本就没有驾照。”
陆领很无辜地:“试试刹车。”
“给给个音儿先……”埋伏揉着被撞疼的肩膀乱骂一气儿。
陆领无意义地频繁挂档摘档。
看得埋伏若有所思:“我说……敏感啊?”
陆领严肃地点点头:“相当好使。”
百年难见这小子受情伤啊,埋伏兴奋了:“没说车……”
陆领回过头打断他:“不说车就他妈给我消停会儿!”
埋伏知道虽然自己不是重犯,可这厮却选择拿他开铡。西北望青天,乌压压一团黑云罩顶。埋伏默了,心情不好的人他不惹,心情不好的六零更得躲远远的。
陆领上楼来,车钥匙随手一丢,脱了外套重重坐上床沿。
伍月笙缩在被子里,好不容易暖和过来,刚困出觉意,被这么剧烈一震,只觉五脏六腑颠翻,顾不得头晕眼花,胡乱推开陆领,冲着地板呕酸水。
陆领憋一肚子火刚蹿出苗,生生被她这一招给吓灭了。转身拿水,却是半杯黑乎乎咖啡,气得狠狠往床头柜上一放,把她捞过来没好气地拍着背。
伍月笙趴在他大腿干呕,本来她空着胃吐不出来什么东西的,这下被他一巴掌接一巴掌,拍得险些吐血。骂着推开他。他起身接一杯清水回来,伍月笙不肯喝:“要谁命啊?”
陆领脸色不善:“可是有不要命的!什么好人灌一肚子这玩意儿不吐!”
伍月笙看着被他冤枉的咖啡:“那是昨晚上喝剩的。”
陆领词穷,勃然大怒:“还敢犟嘴!”
伍月笙也怒,认定他是找借口干仗:“你有屁直接放!少憋着熏人。摆JB毛脸子?”
陆领死咬着牙:“我脸色儿好着呢,不像某些人,快死了还得损着人。”绕到床另一边,扑通躺下去。
伍月笙翻白眼,也是被震得也是被气得。“你们他妈是不是以为我搞破鞋呢?”他半天不回家,不知道在楼下跟那刚跑了女人的死埋伏取什么歪经呢。
陆领噌地坐起来:“说什么了吗?”
“真他妈新鲜!”伍月笙撑起身子跟他面对面:“你有什么说什么,一声不吭啥意思?跟我玩沉默是金呐?”
陆领皱着汹涌的两道眉:“欠擂了吧?”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把世界拍得平静,只剩下表针的行走声,机械冰冷,为两个混乱的心跳声做和弦。
掌心微麻,伍月笙愣住了,她料定他躲得开。可他硬是挨了下来。
陆领当然是躲得开,他想看看这母蝎子能狠到什么程度。
偏偏就是有一种人,越亏心,作得越凶。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了,以指轻触,疼得他没辙没辙。
伍月笙攥了拳背过手去,梗着脖子与他僵峙。
那戒备的眼神很打击人,他一个大男人,还能真暴捶她一顿不成?
虽然很费劲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去那么做。陆领翻身抓起烟来点了一根,一言不发地走出卧室。把身体丢进沙发里,于姿态袅袅的烟雾中,看着水族箱中横行的两条鱼。
脸被扇得下了火一样,心里更窝火。要不是埋伏认出那小子是三号港湾的开发商,他还蒙着呢。难怪知道他买了这个楼的时候,程元元反应那么大。当时听着娘俩是在谈论某个人,久别重逢感慨良深的话,他听不懂就没多听。不好奇是个大毛病啊,现在也不能说伍月笙有意瞒他。真揪起来,他连她会怎么撅人都猜到了:早说有屁用,你买都买了。
买房这事儿算是他自作聪明,知道伍月笙怕麻烦,通常情况下不会追究先斩后奏。于是想先把房子搞定再告诉她,会节省很多步骤。
谁会想到一个玩刺青的会翻身成房产公司老总。
陆领是人糙心不糙那种,埋伏一说出那男的是谁,他立马想到了这点。
碎图本来就是完整的,只差拼接。
伍月笙挫得他莫明其妙,但不可能无缘无故,陆领每次跟她吵得凶,然而心里到底还是气不起来。那么自恋的伍月笙,却固执地认为他做的都是为孩子妥协。她说:“喜欢我,等她发现我肚里没孩子呢?”她脸上的笑,一如既往地讽刺尖酸,却是针对她自己。她不在乎他,也不在乎自己,只是因为需要一个交待,她就愿意结这个婚。他又不能低三下四告诉她,他要的是她。
他去立北,知道了伍月笙对亲情悲观的原因,知道了她对男人蔑视的原因。陆领想知道,程元元就不怕讲给他听,只是有关伍月笙揉手腕的习惯动作,解释得白开水画画儿:以前邻居有个男孩儿,跟伍月笙玩得挺好的,后来他去了南方,临走时候给伍月笙纹的。
说的人刻意求简,听的人也不想多琢磨。单从这片言只字已不难听出,伍月笙对给予她刺青的人,跟对别人不一样。至于这人对伍月笙有什么想法,他是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伍月笙生活中的,陆领倒不在意,他气的是那个暖昧的动作,那算什么?竟敢摸她头发……
透过敞开的拉门,伍月笙眼看他一脚一个踢飞沙发上的全部抱枕,撇嘴评价:“野生动物。”
陆领灵力很高的,一扭头就对上她的盯视:“你瞪着我干什么?离你这么远了还瞪!你就是再给我两嘴巴子我也不还手。”抬脚把已经落地的抱枕卷飞:“我他妈都快气死了……”
根本没有说服力!伍月笙保持谨慎,她始终记得“你就是欠人揍一顿”那句恐吓性很高的话。
电话铃骤然响起,她手一伸就接过来。
陆领撒了一阵疯,正弯腰掐烟,顺手接得也很快。
所以程元元那边只觉得号码发送出去,听筒里一个嘟音还没到头,就串线似的传来男女合声:“喂?”
三个人同时愣了一秒钟,陆领和伍月笙整齐划一地扣上电话。
程元元听着断线声欲哭无泪,想了想拨通了陆领的手机:“她怎么没上班?”
陆领说:“在家干仗呢。”斜眼看看卧室,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捎带脚把门踢严。
伍月笙被他这动作气得直骂,不堪侮辱的拉过被子,从头到脚盖成死尸状。
程元元听着电话里的响动,直到又静下来才问:“看见小木了?”
难怪伍月笙怀疑有外星人遗留下来的锌片在程元元脑子里面,这种说法显然充满了嫉妒的恶毒的钦佩,但程元元的反应速度确实太快了。陆领闷闷地唔一声,也不掩饰:“你不说他去南方了吗?”
程元元不知道该说他度量大还是神经大:“那人也没死到南方……”
掐了掐日子,盘算这两只也差不多该出事了,果然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再这么杠下去,俩人迟早得死一个。细问了会师场面,还在人类接受范围内,唯一诡异的是她家那怪物反咬了人六零一口。
她苦口婆心:“跟她一样的干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