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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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离散-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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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海中汇集。
她又回到桌旁,看着手中那些各式各样的婚纱配饰。这些身外之物往往能挑断人与人情感中最薄弱的一环。
她和夏家这场家庭战争的导火索,是一件让她难以启齿的丢首饰事件。
出了正月,二月二有晒衣服的风俗。蓝晓深在家整理衣橱箱包。
那只陪嫁出来的紫色箱子旧多了,像是女人越来越粗糙的容颜。打开箱子,清点衣物。订婚时的首饰盒露了出来,还喜红喜红的。晓深一般没有穿金戴银的习惯,喜欢素装,最多手上戴个结婚戒指。
她信手打开首饰盒,心下一沉,里面居然空空如也,首饰都不翼而飞了。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没有放到别处去过,应该还在箱子里。可是每个角落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东西。蓝晓深坐不住了,打电话给夏林,让他马上回家。
蓝晓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空空的首饰盒扔给他。夏林紧张起来,摸起了口袋里的烟。
晓深问他,你看到那些东西了吗?
夏林没说话,却摇了摇头。
这让蓝晓深更加起疑了。
你没看见,那东西哪去了?
我不知道啊,你自己放的嘛。夏林还是摇头。
蓝晓深见夏林不承认,就说,好,你没看见,我找妈说去。
夏林也没有表态。
晓深来到婆婆的房里,她说,妈,我的首饰都不见了。夏林说他没看见。
 
 
婆婆听了也有点着急,啊?你的房间我们这些孩子一般不会去的啊。会不会是丹翎好奇翻出玩了,你们的东西本来就乱放。 
晓深本来肚子里全是火,听婆婆这么说话,便堵了一句,家里这么多人,凭什么偏偏怀疑丹羽? 
全家人知道这事后心里都不舒服,怕自己惹上嫌疑。蓝晓深这么一说,田冰叶气哼哼地,那你是怀疑我们喽? 
晓深正在气头上,随口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说。 
田冰叶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地,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蓝晓深颓丧地回到自己房里,看着一边闷头抽烟的夏林说,你看看,家里这么多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说也不对,不说也不对。 
夏林看着她说了一句,先沉住气,再好好找一找。说不定你记错地方了,俗话说一人藏的东西十人难找。说不定,说不定过一阵子它又出来了。 
蓝晓深忍无可忍,嘲笑地说,看来金子还会跑出去玩呢? 
夏林又不吱声了。 
蓝晓深火气没处发,就开始数落起他来。你都三十岁了,不说三十而立,最起码我们要离开你爸你妈能自己过日子吧?你去跟他们说,我们要分家,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你听见了没有? 
夏林不住地点头,听见了,听见了。 
蓝晓深强忍住委曲的泪水,不再看这个窝囊的男人。她坐在那里,很认真地想,这个家到底该怎么办? 
()。




第六章(2)

2
几天后,事情就水落石出了,还是田冰叶揭出真相来的。那天,在饭桌上,她用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指着她的两个孩子,声厉色茬地交代,不许去不该去的地方。那两个房间不许你们再进去,谁进去敲断谁的腿,听到没有?
丹羽和丹洋吓得不住地往嘴里扒饭,连连点头,妈妈,我们不去他们屋。
蓝晓深说,这何必呢。都住在我家,对孩子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你什么意思?田冰叶冷着脸说,我们在这里住的可不是你家,如果是你买的房子,就是八抬大轿抬我,我也不会迈进半步。
蓝晓深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好笑。
田冰叶拿起筷子,放在嘴唇间咂了一下道,真不知道哪个好笑。说你贼喊捉贼是冤枉了些,但是说你睁眼瞎子一点也不为过。然后她指着夏海的脑门说,看看,这男人啊,还得有本事的女人才能看得住。
婆婆在一边忙打着岔。好了,都有饱饭吃了是不?饭都塞不住你们的嘴。
蓝晓深却听出弦外之音来了,她问道,田冰叶,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问奶奶好了。
妈?
婆婆说,没事,没事。她嗔怒地看了一眼田冰叶。
田冰叶放下筷子,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蓝晓深感激地看了婆婆一眼,这是在她和田冰叶之间发生摩擦,婆婆第一次胳膊肘拐向她。
夜,渐深了。夏林还是没有回来。
蓝晓深有些渴了,到客厅里倒点儿水喝。
却听见田冰叶的房间传来受了刺激似的干嚎声。像是和夏海在争吵什么。田冰叶鬼叫着,什么嘛。都是你没有本事,住在这里,大大小小受人家的欺负。我不要活了。
夏海的声音较轻,压低的男中音,你委屈什么呀。想开些,这是老的买的房子,凭什么给他一家住。不住白不住,不吃白不吃,我们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最后实在住不下去了,再买新房,你傻呀你。
可是明明是夏林监守自盗,拿了老婆的首饰去当了还赌债,你妈明明知道了底细,还不跟蓝晓深说清楚,这不是害我们这些人嘛。
哎呀,你小声点。
我偏不,我偏要大声,我可不想给她猜疑,不就是金子嘛,谁没有啊?谁稀罕啊?
那这个家是更不得安生了?
我不管,我不管!啊!田冰叶的怪叫声。
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摔地上的声音,蓝晓深吃了一惊,又听见夏海大叫,妈,妈,快来呀!妈,妈,快来啊……
蓝晓深和婆婆几乎同时来到他们的房间,只见田冰叶在地上抽搐着,浑身发抖。婆婆和夏海连忙把她扶起来,蓝晓深的眼前晃过田姐姐死以后,田冰叶发过的一次病。
快,拿水来。
晓深连忙去倒水。
她正在倒热水,听见婆婆说,都是给蓝晓深那鬼首饰给屈的,这孩子心里不能装事,不能受刺激。
是啊,蓝晓深算是她田家的克星了,遇上她准没个好。夏海的声音,夏林讨了她,也没啥好,要不怎么会堕落到卖老婆首饰的地步啊?
正在屋外接矿泉水的蓝晓深只觉得眼前一黑,血直往头上涌,开水烫得她失手跌了杯子。
她摸着自己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想不通。
他们为什么这么看待她?
夏林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这么缺钱吗?他们是夫妻啊,他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她商量,如果确实需要,她可以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典当掉,可是他说都没说一声,偷了她的东西去典当,做了还不敢担当,这算什么?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们在外同居的那几年,夏林并不是一个十分懒惰的男人。无论是他们的小屋来什么样的朋友,他们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做出一桌子丰盛的酒菜来。
自从和他妈住在一起,他是懒得像一团烂泥,扶不上墙。
 
 
都是他妈给惯出来的毛病。这两个老人可真是少见的护犊子,两代子孙一个不想撒手。这就很麻烦了,圈起来的鸡是养不好的,孩子一个个为了争大人口中的那口食,互相掐不顺眼。花起钱来也眼都不眨,跟父亲这座山上能淌下钱来似的。 
夏林就是这样养成了游手好闲,赌老虎机,最后欠了一屁股债,给人逼急了,就把首饰拿去典当还债了。他妈是在给他洗衣服的时候,掏他的口袋发现那几张当票的。就跟田冰叶她们说了,就瞒着蓝晓深。 
夏林回来了。一看到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她,眼神就有些慌。 
蓝晓深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典当行的票证往他面前一放,夏林的酒醒了一大半,又开始摸烟。 
蓝晓深说,夏林,你不应该。 
夏林低着头猛抽烟,不吱声。 
晓深说,你接下来还准备卖什么? 
夏林脸蜡黄,还是不吱声。 
你也太丢人了。 
夏林嗫嚅着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蓝晓深哑着嗓子道,你卖了那点钱,能够你干什么的? 
夏林说,我赌输了。借了一个朋友的钱,他带了“嘿社会”堵我要钱,我没有办法…… 
晓深把票据往他脸上一摔,什么狗屁朋友,都害你卖家当了?你可真是个男人啊,你还有什么可卖的,这个家你能卖的都卖光了,除了这个房子,有你父母在这里坐镇,你不敢,还有我,你要不要卖?还有你七岁的女儿,你要不要卖? 
夏林低着头,我,我保证以后给你和丹翎买更好的,买最好的,啊,蓝晓深,你相信我。 
蓝晓深自嘲地笑了一声,相信?我现在还能相信谁? 
我是说真的,等我以后赚大钱了,我一定补偿你们母女俩。 
算了吧,夏林。那些东西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物,就当我还给你了吧。 
夏林又把头给低下了。 
蓝晓深还能说什么?什么也不想说了。说出来丢人不说自己忍着吧。 
这事以后,蓝晓深开始失眠。为了孩子,她决定捍卫自己的这个快被人蚕食的小家,让这个超级封建大家庭彻底瓦解掉,各归各巢。公公买房子的钱,他们就当是贷了款,一个字“还”!她先是征求夏林的意见,夏林本来有愧在心,不知道怎么去弥补,见老婆主动找他商量,连忙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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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3)

3
蓝晓深错就错在自己去找田冰叶谈这个事了。她要是让夏林出头,估计她也最多是一个幕僚。可是她自己出头,一切就是她这个外人的错了。
她和田冰叶只说了两句话。她说,过了这个暑假,丹翎也要上小学了。我想给她一个安静一点的学习环境,有空我陪你去楼市看看吧。
田冰叶根本不理她,回了一句,我自己会去看,不用你操心。
那也好,反正离孩子上学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也不用急,慢慢找,好房子多的是。
蓝晓深说完后,就回到房间对夏林说,我跟田冰叶说过了,她答应了。
真的?
当然,其实她也不想这么过,也想买个房子过安生日子。
嗯。我看未必那么简单。
为什么?又不是要他们掏钱买房子,老家的门面房不是卖了嘛,他们又不是没有钱。
话音未落,公公夏新年冷着脸来到了房门口。他果然来管这个事了,但不是如晓深所想的那种管法,是“管”他们两口子来了。
你们夫妻俩出来一下,我们谈一谈。他一只手端着个紫砂茶壶,一只手拿着个小茶杯。眼里是威严的光。
夏林看了晓深一眼,往后缩了缩。
蓝晓深也没有动静。
你们很能干嘛。都可以作这个家的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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