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父皇和善的容颜,似乎近在咫尺,似乎遥不可及。
沐儿;圣战来临了。父皇准备把我送往战祸隔绝的离天界。
我黯然拒绝。
儿;不怕吗?
不怕;我是帝国的王子。
嗯。父皇的手像虬龙的利爪一样直勾住我的肩膀。从他体内传出的真气不断输入我的体内;丹田内肆虐地燃烧着真气;如急流暗涌;如炉灶蒸煮;灼感息息不绝。顿然间;八荒氤氲;我死死地昏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睡眼时己是三天后的晌午;刹那一道暖色的光芒从我体内晔晔而出;坠入阳谷。
父皇很是欢喜;他让我将丹田内的气息再次运作;我没有置疑。体内又是灼感跌宕;却没能延续多久就冲向眉心喷出青色的光束向东方划去;再次坠入阳谷。
地动山摇;风向回转。
阳谷中迸射出无数团火球;将天穹撞破了三个巨大的窟窿;继而如流星一样坠向大地。
众多火球的勾勒中我的手中出现一把刃。
蓝剞刃。
这是我曾在帝国史料中看到的上品神器。上古时期;也就是上次圣战;先王聂耿与虚农人决战惨烈;双方不分胜负;可最终聂耿正是利用蓝剞刃将虚农人杀得片甲不流而成为帝国不朽的神话。
父皇;这是?我显得很是震惊。
蓝剞刃;多好的神器。你的。
我?
……
父皇不语;只是点头笑了。
……
火球继续砸向大地。
幻宇中不时散出强烈的红光在我的瞳仁中映射着:
冰蓝的天穹远际;急波暗涌;矮沉沉的乌云连成一片;夹杂着肉体撕裂的哀鸣;火舌子为杀戳增添悲惘。
梦里云世界(4)
断壁堆积着断壁;残垣重叠着残垣;残垣的后面是断壁;断壁的四周围绕着残垣;残垣与断壁横生。
只见炮火堆积成一团;卷在天边。
散雪王国女祭司辛雪安稳地坐在独角兽的背上;口中默念:
暮月惺忪;
且怨起;
余祸;
帘卷音殇炙。
独角兽趁势而起;行在天上。
顿然;火光四起;街巷横竖坦塌;白尸步步成流;殷红的鲜血打湿了我的前额。我伏在地上任流苏捉弄。
李沐……
辛雪清澈的声音在天地间回旋。
她笑得倾国倾城。
我回头看看休音,那个面色凝重的少年,他脸色红润,却有着苏打一样清爽的双眸,手里正或轻或重的揉捏着一只锦蓝色的丝破鸟。
“怎么了?休音。”我疑惑的问道。
那只锦蓝色的丝破鸟眼角突然渗出斑斑红血,仰天发出犀利的哀鸣,将一切装饰宁静的暗景震得粉碎。
休音进步前来,用手轻轻地拍在我的肩上,嘴里不停唔喃,这莫名使我的心头如薪柴灼烧,一阵接一阵绞骨的炙痛在心头跌宕。于是我顿作惊恐,而休音那张白皙的脸上却显得异常平静。
远处的辛雪忽然眉头微皱,驭风乘着独角兽向休音疾行而来,似乎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休音见状,急忙加快了口中的唔喃,只见丝破鸟渐渐变得狰狞起来,狂躁不堪。
天际边无数星轨不断切割,滑过月痕,与雯华一起交织,撒落在黑沉的大地,或是在幻宇中不断游离。
独角兽和丝破鸟如临旧敌,久久不能休战。辛雪的柳眉锁成一簇,如烟,如墨。眼看着独角兽渐作不堪时,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只见休音的身躯渐化浓血,倒成一瘫,在刺鼻的恶臭中游离。
随即丝破鸟也懈怠了与独角兽的纠缠,整个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放射出冰蓝色的光芒,不时泛动。
辛雪莞尔一笑,她笑得倾国倾城。
我也顾不得肩部伤痛的灼热,与她相视一笑。“辛雪,我们是朋友,对吗?”
辛雪舞动着轻盈如羽的身姿,走到我身旁,不假思索与我紧紧相拥,似乎我可以感觉到她在我耳旁吹出的寒气不住地打转,“嗯,我们是朋友,但我更希望会是……”
“辛雪,你会成为苏扶帝国的王后……”我立刻打断了她没有说完的话,因为我担心她会说出其他的答案,而我只想让她做我的王后。”
“不可以,我还小。”
一道雨幕重垂而下,我昏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云世界(5)
十五年后。
苏扶帝国,安施王城。
城内早市已散去几个时辰,可阡陌相通的街巷弄堂里仍是熙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正在这时从人群中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一行长长的番外和亲队伍将人群分流成了两半,向宫里扬长而去。
父皇五天前带着三十万大军从散雪王国征讨过后凯旋归来。这次他显得格外高兴,我心里估摸着父皇这次出征是否讨到了什么宝贝,可又担心唐突说错了哪句话惹他生气反而招了麻烦,就没多问。
我静静的站在湖边欣赏着眼前诗画一样的景致,不时从远处吹起的几丝寒风从我脚面吹过,发缕从两肩微微倾斜,紫金镶边的裙带在腰间微微飘起,时而又落了下去,衬着我那随着年龄增长变得伟岸的身影,渐渐与周围的一切融在一起,天地间是如此清澈。
天空似乎也是累了,微微放低了身姿,引来一阵一阵的微风从我耳边得意的蹿过,凉凉的感觉不错,身体却似乎去仙境神游了。
顺过树梢不难发现风是越来越猖獗了,先是刮得几个过往的宫人叫苦连天,到后来竟然也将路边的几棵小树结果了性命。在这个秋行夏令的时节,我在偌大的皇城内是多么渺小,尽管早已成为未来的新君,却又隐隐察觉自己也许只是别人用线拴着的玩偶,正如那几棵被狂风轻易结果了性命的小树那样身陷虎穴,只有当时间的洪流冲淡我心中的空虚与惶恐时,我才会觉得自己无比高大。
征了一下,不料容老妈子已经把我扶进庭里坐了下来。端来了一杯香醇的清茶放在我的身旁,我惬意的让茶水缓缓流入我的腹中。
“沐王子,封延殿庆功的宴会就快开始了,您不去一下吗?”容老妈子佝偻的身躯并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依旧停留在侧室忙个不停。
“我会去的。”父皇在朝议散后特意叮嘱了我,那我又怎敢忘记。将茶杯放下,就向封延殿走去。路上我看见许多认识或是生疏的面孔,急匆匆的,大概都是去参加庆宴的。
顺着一拨又一拨人群涌向封延殿时,殿内来的人已经很多,其中有些将军、大夫我还是认识的,他们这次跟随父皇出征后升官是难免的,脸上都洋溢着飞黄腾达的面相。我继续去寻找父皇的身影,只见他坐在大殿正室与一位番邦模样的使者交谈着,一脸的笑容望着那位毕恭毕敬的来使。
我走了过去坐在父皇身旁。
“颜图,这就是我的皇儿,苏扶帝国的唯一皇储,李沐。”父皇向那个来使介绍。
“卡曼尼陛下,这位就是贵国的皇储沐王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呀。我郑重的代表西金萨国王向贵国表示衷心的感谢。能与贵国联姻,下国真是求之不得呀。那位被父皇称为颜图的来使高兴的说道。
“什么?联姻。不知贵国是想与苏扶的哪位皇亲结成邦亲呀?苏扶帝国近日喜事颇多呀。”我兴致勃勃的问他,“喏,你是哪个国家的来使呀?”
“我是散雪王国忠诚的使者颜图,这次不正是来与卡曼尼陛下商谈沐王子与我国辛雪郡主的姻亲,难道沐王子会全然不知?”
“你,散雪王国的使者,”我惊诧的问道,“是和亲吗?”
“皇儿,颜图使者代表散雪王国商谈联姻,怎么能说是和亲呢?我们苏扶帝国皇恩浩荡,又怎么会强迫别国和亲呀。”
颜图惭愧的低下了头,而我似乎若有所悟。
“不,父皇。我还小,这种事情是不可操之过急的。”我急了。
“你已经38岁了还算小吗?不算小了。”父皇摆手道。我不敢多语。
礼仪官在征得父皇的同意后命令庆宴开始。
在一群侍从的簇拥下朝堂中走进一位十几岁面相的女子,公主打扮,简直可以称得惊世脱俗。她以极为缓慢的步子在众目睽睽下向正室走来,每一步都是那样沉重,蕴含了无数难以分辨的内容,一直低着脑袋。
“沐儿,你看看下面的女子。”父皇指使我道。
面对朝堂下突然出现的女子,我也充满了好奇,可她仍是低着脑袋。
“郡主,您把头抬起来吧。”颜图说。
我期待着。
她抬起了头。
“……”
望着辛雪,我彻底愣住了。
梦里云世界(6)
她也看见了我,视线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阵,又迅速离开了。
我痴痴的望着她。她冲我笑了。原来,她的双眸是那么澈亮,望着蹁跹起步的倩影,望着倾国倾城的嫣颜,鬼魅鸣啼回转,唳兽哑然若失,我只是微笑。
捻花,落了下来,天际边乌云消散。
辛雪又向我笑,我听懂了什么,渐渐昏睡在她的笑里,任她爱怜。
她向我讲述着她的一切。只见被雨季冲刷过的穹苍,散发出淡淡的凝香,稀释着身体里急流暗涌的血液,在冰蓝的天际边喷射出一缕写满哀伤的弧线。我使尽全力想去抓住那缕弧线,却又是无尽的大雪降了下来,将那缕弧线淹没,雪是红色的雪,赤红的雪花似乎将要喋血,吓得我无处可藏。
“沐王子,你是否感到了几丝哀意。”辛雪第一次在我的脑海里泛起她那清澈的声音。
“嗯,辛雪郡主。我不仅感到哀意,而且害怕那些赤红色的雪。”
“我会告诉你一切,别怕,沐。那些赤红的雪都是我流下的泪水所凝结。”
“……”
辛雪。
散雪王国的雪永远是红色的,在这种天然的涤染下,不像大陆上其他角落里飘满银白色的雪花,却飘得更大一些,拼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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