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袋“轰”的一声,这么复杂的问题,我怎么能回答出来呢?我沉默。
“数不过来,是吧?”她继续用锐利的目光看我。
我摇头,我不敢肯定我有几个好妹妹,也许有,也许没有。
第一个问题,你把女人都看成什么?第二个问题,你和林哲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三个问题,此时风景依旧,你会回忆起什么?
三个问题一起抛给我,考大学都没这么紧张过,那是决定我命运的时刻——是种田还是吃皇粮。而现在,面对眼前美人的审讯,我回答问题的一点思路都没有。
“不想回答,还是不值得回答?”她继续凌厉地逼我,好听的嗓音里没有柔情只有冰冷,吐字有板有眼、有棱有角。
我转过脸去,望着江面,此时,太阳已沉落西山,晚霞也消失殆尽,江面上倒映着迷茫的街灯,江风掀起我的头发,揉搓得乱七八糟。我先想第二个问题,我和林哲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问题好答一些。
我说:“我和林哲……。”
“请你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她语气还是冰冷无情,不容我选择。而我像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只能接受唯一的处理结果。
第一个问题:我把女人看成了什么?我想在我的生命中,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孩,她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长大,人世间的爱,她缺失的太多。而她,却在执意地爱着,爱着她的母亲,爱着关照过她的一位男子,连着那个男子走过的山路,望过的峰峦,趟过的小河,她都深深而固执地爱着。而她,还是走向了自我毁灭,我也随她一起毁灭了。我与林哲发生的事件,其实是我们三人发生的事情,都与我这段经历有关,对汤雪说这些,无疑是揭开我心灵上的疤痕。女人是什么?女人是我的什么?我回答不上来了。我望着汤雪,老老实实地摇摇头。
第3章 风还在,生活没了(3)
我回答不上来,汤雪给了答案:“那我告诉你,女人在你眼里,只是一具可供你消遣的玩偶,你在我和林哲之间做着并不高明的爱情游戏。当我和林哲同时在的时候,你把橄榄枝抛给我,激起林哲的嫉妒心,而我不在的时候,你又对林哲播撒着情种。那天,我们都喝醉了,你把林哲柔软的身子拥入怀里,那种感觉还在温暖着你吧?过后,你还在享受她的身体吧?今天,你表面平静,实际上心神不宁,林哲也情绪反常,你俩之间又要演绎什么千古绝唱?
完了,我的计谋她全看穿了。她什么都看清了,我的确在玩爱情游戏。此时,我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我身上的一点瑕疵全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更要命的是,她的目光像一把利剑,剖开我的肚皮,我腹部里的五七杂吗* 露在她的视线中,肺子是黑色的,肠子是花花的,心,跳动的倒是挺有规律,只是一进一出的红色液体,全是下流的血液。
我无地自容不敢看她,更不敢说人家说的是对是错,使劲低下头颅,似乎在寻找地上的裂缝,然后一头扎进去算了。
见我如此无地自容,汤雪还是开恩了:“好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
我如释重负地望望她,心里对她那个感激之情就不用提了,恨不得上前吻吻她的脸颊、脖颈什么的,以示感谢。
我以为审讯结束了,谁知,她停顿了一下后,又是很认真地问我:“你是从农村来的吧?”
我点点头,但我对她提起农村时,她那蔑视的口吻很是反感。心想:农村来的怎么啦?我啥也不缺,作为男人的一切功能都极为正常,只是我爹妈把我生在大山沟而已。但我没敢说,小心地轻轻地回答:“是,是从大山沟来的,是农民。”
“下地干过活没有?回答我!”她步步紧逼。
“干过,犁地、抓粪、刨茬子、撒种、薅草、追肥、收割、打场等等,我还会……”
“好了,别那么琐碎了。”她打断了我的话,“一块地上,你乌七八糟什么都种,最后能长出什么,你想过没有?”
汤雪还懂这些复杂的农村问题,这些农活她都懂?我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她放缓了口气,说道“今晚我说这些话,不是把你当成我的领导,而是把你当做我的哥哥。你爱林哲,你就去爱,林哲她在为你改变,工作态度、敬业精神都不可同日而语。还有以前她嘻嘻哈哈掺杂一些荤嗑,现在都很少见了。这些改变,你注意到了没有?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而改变,这份沉重你掂量过没有?其实,她的生活是很苦的…。。不说她了,至于你对我怎样,我能拿得起放得下,无足轻重。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你的游戏该结束了,你那样会同时伤害两个人。
她转身去望远方,远方是我们生活的城市,到处是五彩缤纷的灯光。“你从乡下来到城市,说明你很优秀,从你面相看,你也善良,我希望你的面相和你的内心同样善良。你不要伤害敬佩你甚至爱慕你的人,你只能选择其中之一。你能明确告诉我,是我还是林哲?”说完,她用好看的眼睛直视我,那样子告诉我这是答案唯一的选择题。
女人的心真是说变就变,她刚才还说让我去爱林哲,转眼功夫就变卦了,抛给我又一个难以回答的复杂问题。
第3章 风还在,生活没了(4)
爱?我去爱谁?我应该爱汤雪还是林哲?汤雪就在我的眼前,用眼睛直视我,我当然不能说爱林哲,那是自找苦吃的事儿。我只能说我爱的人是汤雪。当我要说汤雪我爱的是你时,我立刻闭上我善于说爱的嘴唇,没让爱说出口。在我盛装爱的地方,已被一个女孩,那个只读过初中的乡下女孩,牢牢地满满地占据了。我爱的是过去的那个女孩,而不是现在的女孩,这种爱会伴随我一生。
泪水噙上我的眼角:“对不起,汤雪,在你和林哲之间,我谁也不想选择,因为我心中盛装爱的地方,已经装满了一个女孩的爱,没留下一丝空间能够容纳其他女性的爱。这个女孩,曾经用她全部的生命爱着我,而我对她的爱也融入我的血液中。”
汤雪用目光询问我,见我不答。她说:“就是贾恭闻老婆大闹科室之后,你与林哲一起走出单位大门,想浪漫一下,结果被一个女孩劫到这里。就是那个女孩,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疑惑地问。难道汤雪跟踪我?
“这个你就不用问了,不过,请你放心,我没窃听你们的谈话。”
我还想着和柳英当时的情景,柳英寻找她的星光的那些话,我泪如泉涌,为柳英的自我毁灭。
“你爱她吗?那个女孩。”
“爱,但我从没对她说出我爱她,也没过分表现出我爱她。”
“为什么?”
“我有家室,她还要嫁人,她需要把她的爱留给未来。她曾经是我的学生,这种道德感让我不能表达我的爱,这是以前的原因。”
“现在呢?”
“对不起,汤雪,我不能告诉你。”我绝不能说出柳英的堕落。“汤雪,很对不起你和林哲,往后我会正常地和你们两人交往,像哥哥对妹妹,将来我真的成为科长,我会好好地呵护我的妹妹。”
汤雪就是汤雪而不是林哲,没像林哲那样势如破竹地问下去。她走过来,我看见她走过来,从她的表情上能判断出她走过来是要安慰我而不是进一步审讯我。我又看见她抬起胳膊,小手指向我的老脸,动作轻柔地放在我的脸皮上,柔情似水地擦拭我的眼泪,左一下右一下,像母亲一样的慈祥。她的语气又恢复了柔情,一边擦一边说道:“对不起,仲田,今晚,我的话说过头了。从小到大,我好像从没用这种口吻和别人说话,你能理解我吗?”
我点点头。汤雪把她的头伏在我的胸前,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光滑细腻的额头与我粗糙厚实的脸皮若即若离地摩擦,几丝刘海掠过我的鼻翼,丝丝痒痒的,说道:“仲田,这算是一种告别吧,和我们的过去告别。你以后不要再肆意妄为了,对我,对林哲同样如此。不管林哲对你怎样,我会与你平淡地交往下去。你的心里已盛装着那么一位女孩,我不会再奢求你什么。平平淡淡也是一种美好!”
我没揽过汤雪的身体,僵硬地站着,眼睛固执地去寻找那颗属于我的星星。而城市的璀璨灯光遮掩了所有的星辰,那颗只存在于柳英视野里的小星星,更难见踪影了。
汤雪可能见我无动于衷,无视她的存在,甚至她高耸的胸脯贴上我的胸膛,我都刻意不去感受那种令人血脉扩张的柔软,便抬起头,收回她的双手,凝目望我,咬了一下嘴唇,转身向堤岸边的马路走去。我看见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又看见她打上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我的心一阵悲凉,孤独感袭来,天地间就剩我一个人了。
这时,我真的想伏在柳英的怀里在大哭一场。可是,此刻,柳英的怀里,正伏着一个散发恶臭的男人头颅吧!
江风还在一个劲地吹,吹乱了我的心绪,吹乱了我的头发。想起在那个风雨之夜之前,我曾来过这里。那天,江风也是这样吹着。我漫步于江岸,任江风在我的头发上轻揉细疏,想起家乡的柳英,也许还在田野间劳作,也许她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也许正在她家的小屋里忙这忙那,她家小屋上空正在升腾袅袅炊烟…一幅美丽的充满人间烟火味道的乡间风景画,就展示在我的面前。
这个世界有柳英,柳英把这个世界渲染成一幅画,这就是我的生活,这就是我的世界!
而此刻,风还在一个劲地吹,但,我的生活没了,我的世界没了!
我的灵魂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江边,又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野兽,抓不到一根稻草,也找不到岸在何方。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汤雪还是林哲?她俩可怜我了要来安慰我吗?我掏出手机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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