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狮子,你还痛不痛啊?”
“不痛了……”
不痛?听到他这样说她或许该高兴吧,可是心中却突然更沉重了。不痛会不会是因为感觉已麻木?会不会是伤情加深的症状?
微弱的声音又问:“蝠影呢?”
“他啊……嗯,找吃的去了。你饿不饿啊?”
“不饿……这是……去哪?”
“带你去看医生。乖啊,看了医生就好了。”水滴顺着发丝滑下,不知是汗水,还是掉进水中打湿头发的缘故。
“果儿……累了……休息一会……”
“不累。你不要说话,要保持体力。”
“果儿……”
“跟你说了不要说话!……”她的话音未落,就觉肩头一阵温热浸透了,还有更多的液体一股股的流下。
她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转脸去看。她知道是小狮子吐血了。她不能看,看了会崩溃掉。她要撑住,坚持着往前走,她是小狮子的唯一希望……
一面跌跌撞撞的走,一面碎碎的念叨:“小狮子……不害怕……我一定会带你找到医生……你会好起来……一定会……相信我……”
“我……不怕……”肩头传来微弱的回答。“跟果儿在一起,我很开心……”
她用力甩了甩头,把蒙住视线的眼泪甩开。因为手要托住他的身子,抽不出空来擦脸。
他的手轻轻的抚过她的脸,手指冰凉:“果儿不哭……”
“我没有哭!”她咬着牙说,“那是汗水!你不会有事!没什么好哭的!这破山谷为什么TMD这么长!”
随着夕阳一点点下沉,山谷中的光线越来越暗。道路也变的复杂起来。路上忽然出现了左一堆右一堆的青石,看上去像是人工垒起来的,将路阻得左曲右拐,十分难行。
青石堆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绕了一阵,拐过某个弯时,她惊慌的发现,她被这奇怪的石堆搅得迷失了方向,她搞不清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了。其实山谷中无非是两个方向:来处和去处。她却连这一点也搞不清了。抬头看看太阳,虽然未完全到落日时分,但因为山高谷深,早就看不到了,无法借助太阳的方位判断方向。
茫然的呆站了一会儿,小声泣道:“我真没用,直走的道路都会迷路……”
肩头传来小狮子微弱的声音:“是……天罡迷魂阵。”
迷魂阵!原来如此!可恶!可恶!可恶的变态医生!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一面背了小狮子在阵中乱走,一面呜噜噜哭起来。
“该死的变态医生……呜……怎么办?怎么办?……天快黑了……怎么才能走出去?……”
“果儿……停下来……”小狮子唤道。
“不能停,不能停。我一定要带你出去。呜……”
“停下来……抱着我……”
她心头一痛,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小狮子的身体也滑落在地。顾不得膝盖的疼痛,就爬过去抱起小狮子,紧紧的拥在怀里。眼里的泪大滴大滴砸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的眼睛半睁半阖着,就连睁眼的力气也似乎都拚尽了全力,凝望着她不肯移一下眸子。
他的身体没有一丝热度。随着天色渐渐的暗下,她几乎能感觉到生命力从他身上一点点流失。他的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微笑。一句微不可闻的话飘出唇角:
“如此死在果儿怀中,甚好……”
随着最后一个字尾音的消失,他的睫沉沉的阖上,似乎永不再睁开。
变态医生
“如此死在果儿怀中,甚好……”
随着最后一个字尾音的消失,他的睫沉沉的阖上,似乎永不再睁开。
她大叫了一声:“不要!……不准死!……主人不准你死!”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他猛的就站了起来,没头苍蝇一般在迷阵中乱闯,手肘和膝盖在青石堆上磕得鲜血淋漓却毫无知觉。
终于在某次被石头绊倒在地,怀中的小狮子滚出几步远,她想再站起来去抱他,脚踝却一阵剧痛,只能四肢着地爬过去。爬了两下,手中突然一凉,按上了一根冰凉扭动的东西。
下意识甩了一下手,就见一条青绿色的小蛇飞了出去!
生平最怕蛇的她,狂叫一声向后坐去,手一撑地又按上了同样的东西,她哭叫着滚到一边。耳边响起了毛骨悚然的咝咝声,她惊恐的发现,青石堆的石缝里,正在源源不断涌出细如筷子的青绿小蛇,吐出的黑色的信子彰示着它们的剧毒,潮水般蠕动着蔓延,眼看着就要把躺在不远处的小狮子淹没!
她大叫一声,忘记了脚踝的疼痛,爬起来不顾一切的奔了过去,一把抱起小狮子就跑,只跑了两步远,脚下突然一空,两人顺着一道长满赤红色藤蔓的斜坡滚了下去。
她下意识的将小狮子的头紧紧按在怀中保护着,随着一路滚落,暴露的皮肤上却传来烈烈的刮擦的疼痛:那赤红色藤蔓长满了细细的毛刺!
终于滚到坡底,她还没来的及去察看一下小狮子的情形,被藤刺擦到的地方就奇怪的麻木起来,手,脚,脖子,迅速的麻痹,一动也动不了了。
很快,她的意识也在迅速蔓延全身的麻木中模糊了。
……
好怡人的清香……温暖的包围……每一个毛孔都张开……
她舒服的哼哼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眼前飘浮着迷蒙的水汽。透过水汽,看到自己似乎是身处一个宽敞的屋子里,阳光从薄纸封住的窗间透入。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背对着她,静立在不远的地方,背影飘然出尘,宛若嫡仙。
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迷惑中不自觉的问出了声:“天国?……神仙?……”
白衣身影听到声音,缓缓回转身,落在肩头的万缕乌丝滑动,一对幽潭般的眸子看了过来。
她一时失去了发声的能力,愣住了。眼前的这个男子,美到如梦幻般不似真实的存在,玉般无暇的脸庞,玉洁冰清的神韵,清冽如出水白莲。
“你醒了。”
声音也如天籁一般。
她呆呆的问:“你……你是……”
“蝶谷的主人。”
“变态医生?!”她大叫一声,呼的就往上站,不料身上传来一阵剧痛,又跌了回去,这一跌,扑嗵一声,激起巨大的水花……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半躺在一个白玉砌成的浴池里,浸泡在池中淡绿色的热水中——怪不得那么暖和!
而她的身上,则是……一丝不 挂!
意识到这一点时,身子一缩,蜷进了水中,只留脑袋在水面上,对着那个淡定的看着她的男人,慌得语无伦次:“你……你……我……我……”
“姑娘身上伤处甚多,用在下配制的药水沐浴,可助伤口痊愈。”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这个这个……你却……那个……在这里……”
“在下是医生。”医仙用很平稳、很专业的语气回答道。
就算你是医生,也好歹找个女护士来做这项工作吧!
心中忿忿不平,却没有心思跟他计较这个。忙忙的问:“医仙大人,我带来的那个病人,您看到了吗?”一对眼睛充满希冀的望着他。
医仙扬了扬眉,显然对于之前“变态医生”到现在“医仙大人”的称谓急剧变化,感到不以为然。他看着她的眼睛,平平道:“姑娘可知道他是何病?”
“是中了游魂穿心针。”
“原来姑娘知晓。那姑娘可知,那游魂穿心针除了下针者,世上无第二人能取?”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眸中最后燃起的一丝希望彻底熄灭,眼底顿时黯淡无光。
她身子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又想到自己没穿衣服,茫然四顾,嘴里喃喃道:“衣服,我的衣服呢?”
医仙道:“找衣服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小狮子,要去看看他……”
医仙向前迈了两步,走到浴池边,单膝跪下,任池边溅出的水浸湿了白衣。忽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茫然的眼神被他锁住,却仍是不能聚焦。
医仙忽然低低问:“你后悔吗?”
“什么?”她无意识的回答。
“他既说过三日之内定能返回,你为何不信他?”
“我不知道……我不敢拿小狮子的命来赌……”下意识的回答着,思维混乱不堪。
冷冷的轻笑传入耳中:“他的命终于毁在你手,你可如意?”
大滴的眼泪砸在医仙的手背。这个难以面对的问题终于摆在了她的面前。如果相信洛羽痕的话,等在客栈里,说不定小狮子不会死……是她害了小狮子。
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结论,剧烈的抽泣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要去看小狮子,求你给我衣服,给我衣服……”
捏着她下巴的手僵硬到几乎颤抖起来,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隐约间看到医仙的眸底闪过一丝痛楚的意味,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思考。
他的手忽然松开,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两枚发青的指印。拇指忽而轻轻的抚过那青印,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手一探,不知从何处扯来一件男装的白袍,一只手将她从浴池中扶起,用白衣将她的身体裹了一下,横抱了起来。
她的皮肤接触到衣服,顿时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掠过,疼得大叫了一声。
医仙安抚道:“你身上被火藤刺擦伤,接触织物会很痛,我们快去快回。”
火藤!她记起来了,一定是滚下山坡时那些红色的藤蔓。当时被那毒刺麻痹,过后却这般疼痛!心中又是咒骂一句:变态医生种的变态植物!
过了一会稍稍适应了一下,疼痛稍减,她略略的挣扎了一下想下来自己走,却被他手臂的略一用力阻止了。
“不要动,你脚上有伤,不能走动。”
她只能由他抱着,走出了那间屋子。一出门,才发现这里是一片环境幽雅的宅子,院中处处种植着丛丛翠竹,一盆盆优雅的兰花装点在各个角落,处处透着雅致清幽。几名十岁左右的僮儿在忙碌打扫。
然而她却无心欣赏,裹在白衣里的身体瑟瑟发抖。既盼着见到小狮子,又害怕看到他的尸体,心疼痛得几乎撕裂开来,手无意识的紧紧攥住衣襟,苍白小脸上的一对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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