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为父母及亲友,行礼鞠躬,”听到伴郎的吆喝,新郎向门前为他送行的家人,亲友,恭恭敬敬鞠个躬。
随即,鞭炮齐鸣,乐队在前打道,新郎,伴郎衔尾相随,迎亲人马走出了村庄。
不大一会儿子,他们转道返回无名村。
“媳妇回来了,媳妇回来了……”一群小娃娃们欢蹦乱跳,奔走相告。
媳妇一行人站在村口,各自整理自己的衣着和拍打身上的尘土。一伙年青人,推走客人手中的自行车。随后,乐队吹吹打打,两个小男娃双手端着花瓶,有两位年青妇女照管,走在新娘前面,她们一行人马慢悠悠地走着。
穿过村道,来在郑家门前。大姑金铃手捧茶盘来到新娘面前,伴娘从盘子里端起茶杯,递给新娘,她双手接住轻轻啜了一口,又把茶杯还给伴娘。
“给媳妇鞠个躬。”雪娥的女儿在妇女主任的指点下,向新娘鞠个躬。这下,媳妇才算下桥了。
鞭响炮鸣,人挤人拥。
进门之际,婆婆站在门内,给媳妇脖子上套了一把银锁。传说,从此婆婆就给媳妇锁住了。二嫂雪娥又手捧茶盘,盘里有一红一黑条绒布,上面放着石榴馍。小三从石榴馍上摘下一朵小红花,别在新娘头上,俗言:心心相印,白头到老。最后,男伴郎女伴娘簇拥着新人进了门。
村里人,也说着笑着挤进郑家门。
“结婚典礼现在开始。”随着主婚人的宣告,新郎新娘分别坐在喜棚中央的一条铺着马褥(母亲为儿子结婚做的褥子)的板凳上,女方的宾客围坐两旁。
“第一项,”主持人说:“由村支书致贺词。”
隔壁大叔,从椅子中站起身来,他笑了笑,开始说:“今天,是我们无名村的郑三柱和李小花的结婚之日。首先,我代表村党支部和全体村民,向他们二位表示热烈的祝贺。”
一阵掌声。
“在党的政策,正要开放之际,他们举行婚礼,真是有福同享。”他顿了顿:“希望他们婚后,要珍惜这个美好的时光,勤劳致富。在家里还要孝敬父母,团结兄嫂及左邻右舍。同时,还要搞好计划生育。”
在场人听了,哈哈大笑。
“第二项,奏乐《喜临门》,”听到主持人的点播,乐队先生嘟嘟哒哒吹了起来,不知是由于曲子吹得较长,还是新郎确实疲倦,在锣乐喧闹,众人嘻笑的场合下,他却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第三项,”主持人抬起头,忽然看见新郎坐在那里摇来晃去地瞌睡打盹,不由他讶然失笑,又随即编了一曲顺口溜:
昔日铁树开了花,
今日媳妇娶到家。
心安理得入梦乡,
勿于新娘头撞头。
话音刚落,众人伸长脖子向里张望,只见新郎低垂着头,一点一点的,不由众人也大笑起来。
一阵笑声,新郎才痴痴愣愣抬起了头。
“是不是梦见娶媳妇哩?”主持人逗着说。
人们又是一场开怀大笑。
新郎不由脸红耳赤。
接着,主持人宣读了《结婚证书》。
“下一项,”主持人又说:“新郎新娘请站起身,向证婚人,主婚人,双方家长及男女来宾各行礼一鞠躬。”
新郎新娘站起来,依照主持人的旨意,向各位一一鞠躬。
“新郎新娘相互一鞠躬,”主持人笑着说。
新郎新娘转过身,面对面地站着,在农村一般女婿给媳妇鞠躬,媳妇站着不动。可是,今天新娘先弯下腰向新郎恭恭敬敬鞠个躬,新郎又慌了神,急忙垂下头。她抬头,他低头,刚好,两人的头又撞到一块。
顿时,郑家院子里,又是笑声一片。
“最后一项,”主持人抿嘴一笑:“新郎新郎谈谈恋爱过程。”
“听说,他们的恋爱还挺有趣的。”二蛋在人群中大声说。
“你怎么知道?”一位中年妇女撞了他一下。
“我怎么就不知道,”二蛋得意地说:“是小三亲口告诉我的。”
主持人等了一会儿,催促说:“新郎先谈一谈。”
小三摇摇头,“不谈。”
主持人又问“新娘,谈一谈。”
路花也害羞地摇摇头。
“不谈就算了。”主持人大声说:“新郎新娘入洞房。”
一声宣告,乐队又吹吹打打,新娘在伴娘的陪同下,走进婆婆屋里。
人们笑盈盈地离开郑家院子,不禁赞道:“郑家又娶一个好媳妇。”
新娘坐在婆婆炕上,把放在面前茶盘里的双馄饨(馒头的一种叫法)掰了一小块,再把双头大葱掰开,吃一口馍,再咬一口葱,这就是媳妇到家了。农村结婚的风俗可多哩。
院子里摆好桌子,客人们纷纷入席,吃过酒席,他们各自离去了。
路花盘腿坐在婆婆炕头,目望进进出出的行人。
“天不早了,”雪娥站在炕边,对路花说:“你过去把新房收拾收拾,等会讨气(闹洞房)的人就来了。”
路花点点头,她下了炕。
太阳将它最后的一抹霞光洒向房顶尖,路花慢步走进新房,晚霞中荡漾着欢乐的笑呵声。
路花站在房间,环视自己的新房,玻璃立柜,钢管铁床,还有那圆桌子,五斗柜等新式家具,她心里美滋滋的,这些家具在当时,可算是最时髦、最先进的。走进内间,她同小三一起收拾床上的新被褥,没等他们拾掇完备,闹新房的人,一拥而进,站满了房间。
“去去去,”雪娥推开一群小娃娃,“还没到时候,搅什么媳妇。”她走进内间,拽着路花走出来。
走进婆婆屋里,雪娥指着案板上,擀好并折叠好的面,要路花切。
“或者一口气切完,或者只切三刀。”妇女主任站在一边说。
“你就叫她切完。”雪娥说。
“我不会切。”路花浅浅一笑。
“不会切,”妇女主任又说:“也得切三下。”
路花拿起刀,切了三下,第三刀,刀就走了,差点切住她的手。
雪娥抽出垫在面下面的一根筷子,叫嚷道:“这是谁干的?”
“嚷什么呀,”妇女主任笑着说:“就是这么一回事,都是闹着玩。”
新婚之夜切面条,大部分都是这样。有得垫筷子,媳妇切面切到筷子上,弄不好就把自己的手切伤 ,有得垫钢钜条,媳妇切面切到钜条上,切不利索,连成一片。这是有些人有意看媳妇的笑话,也是闹着玩。
雪娥又拿起刀,一口气切完,两手把面抖了抖,盛到一个茶盘里,端出去,煮进锅里。
路花又坐在婆婆炕上,有妇女主任和雪娥在旁作指点,她两腿跪起,双手交叉掀起扣在碗上的盘子。
“给小三一碗。”妇女主任说。
路花双手端起一碗,递给小三,小三端着碗,脸朝外,倒坐在门槛上,路花有妇女主任陪着。
“把菜夹上。”妇女主任挟起一筷菜放进路花碗里。
“我自己来,”路花感激地说:“嫂子,你忙了一整天,不用管我。”
二蛋在院子里,稀里哗啦吃完一碗,把碗放在桌子上,雪娥见了他,强先说:“二蛋你只顾你自己。”
二蛋眨巴眨巴眼睛,立即领悟了语意。
“知道。我还有任务哩。”他从桌子上的碗里一手捏了一把盐,一手捏了一把辣椒面,向屋子里走去。
“小三,你慢吃。”小三抬起头,二蛋给他碗里放了一把盐。
“你呀,活糟践人。”小三站起身,用筷子指着他。
“对不起,”二蛋耍了一个鬼脸,又走进屋子里。
“媳妇,”二蛋站在炕边,认真地说:“我见你碗里落个苍蝇。”
路花抬起头,二蛋又把辣椒面放进她的碗里,路花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漂了一碗的红辣椒,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我告诉你,”二蛋坐在炕沿上,有意耍贫嘴,“这长命面,再辣再咸都必须吃完,若吃不完,就不会长命了。”
“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妇女主任插上说。
“本来就是那个意思,”二蛋顶嘴道:“要不吃长命面有什么意思。”
路花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吃饭。
“二蛋,”妇女主任看着媳妇的碗,“你的心也太狠了,就抓一把辣椒面。”
“没,没有,”二蛋把三个指头捏在一起,“只一小捏,一小捏。”
妇女主任抿嘴笑了笑,又吆喝道:“小三,把你的碗同媳妇碗换一换,这是个讲究。”
小三走过来,把碗放在路花面前,又端起她的碗。
院子里的小娃娃们,有几个手端着碗,爬在锅沿上,雪娥走过来,大声说:“你们还没吃够哩。”
他们都退到了一边。
一群妇女在新房里边吃边聊,院子里这儿一堆,那儿一伙,真象五八年吃食堂饭。
当地娶媳妇,吃长命面,可有意思呢,有时候,人多了,一大锅都不够吃。
15 闹新房
农村”闹新房”俗称”搅媳妇”可热闹呢。
无名村,这个小山村,一年半载只娶一两个媳妇,所以闹新房更是热闹非凡,几乎是家家锁门,大人小孩全出动。
此夜,郑家院里,小三房间,人来人去,川流不息,一位老妈子气喘吁吁,也从外间挤进内间。
“哎哟哟!”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小三呀,你咋娶了这么一个好媳妇,我这个老妈子也稀罕得不得了。”
“老妈妈,你坐下。”小三从床沿站起身,给老妈妈腾个地方,让她坐下。
老妈妈坐在路花身边,两眼打量着新媳妇,路花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从开始到此时,她对每一个来人不言不语,做媳妇要象做媳妇的样子。
“妇女同志们,”一位妇女手拿高梁秆做的扫床发子,站在内间,一面鼓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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