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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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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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崖头有颗椿树,立秋以来,一到夜间,一只“猫头鹰”落在上面,不停地吼叫,它的叫声深沉,怕人,使人听了心里不安。

  两年前,路花清楚地记得,一只猫头鹰在娘家崖头上”咕咕呱,咕咕呱”地叫个不停,不几天,奶奶就去世了。

  当地有个说法,猫头鹰在哪儿叫,哪儿不是要出事,就是有人身亡。

  要出什么事呢?路花心里有些恐惶,自己快要生了,难道……它为什么在自家崖头上叫?也许是椿树的缘故吧,她在屋子里无助地想着,有时还暗自安慰自己。

  下午,小三回来了,他带回一支土枪,路花惊疑地问:“带土枪干什么?”

  “猫头鹰在崖头上叫,叫得人心乱纷纷的,”小三把枪放在门后面,“今晚它再叫,就给它两枪,看它还叫不叫。”

  “跟只鸟都过不去,”路花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也不愿意听到猫头鹰的叫声。

  果然,这天夜间,猫头鹰又“咕咕呱,咕咕呱”地叫起来,小三一骨碌爬起来,提着枪站在阶台上,朝崖上放了一枪,猫头鹰就飞了。不过不顺心的事依然发生了。

  一个晚上,小三同路花准备睡觉,被子刚铺下,只听自家的狗一边狂叫,一边向屋子里狂奔。

  “这狗是咋啦?这狗是咋啦?”母亲在屋里边下炕边说。

  小三同路花走进母亲屋里,母亲又跑到前院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折回来,她进屋就说:“院子里什么也没有,这狗是咋啦?”她弯下腰瞅着畏缩在案板下的狗。

  小三蹲在案板前,伸手拉出浑身抖擞的狗,它躺在地上,一会儿,一会儿,它停止了呼吸,身子也不哆嗦了,四条腿伸得直直的,它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突然会死呢?全家人围着它,小三心痛的抚摸着它,谁也说不出原因来。

  无名村,只有这一条狗,这条狗它不但护自家院,而且还护村,村子本来小,一到夜晚,稍有动静,它就“汪汪汪”地吼叫不停,因此,这些年来,无名村一直很安全,从来没有盗贼偷过某家某户。

  这只狗在郑家近乎十五年,谁也舍不得剥它的皮,吃它的肉。第二天,小三把它埋到前院的桐树下。

  猫头鹰再也没有叫,周围再也没有出什么事。

  初冬,路花生了,她生了一个女儿,取名蕾蕾。

  一天下午,小三又带回一只小狗,一进屋,他就把它放到床上。

  “怎么,又带回一只小狗?”路花欢喜地说。

  “咱家祖祖辈辈都养狗,到咱手里不能不养狗。”

  路花把它抱在怀里,用手抚摸它,心里想,狗长大了,女儿也就长大了。

  小三从母亲屋里拿来一个小铜铃,路花用红绳子穿上铜铃,套在小狗的脖子上。

  小狗走起路来,尾巴一翘,小铜铃就”叮铃铃,叮铃铃”响个不停,路花同小三围拢着它。他们越看觉得小狗越可爱,越看越喜欢,还给它取名,叫贝贝。

  贝贝很聪明很温顺,它时常卧在小蕾蕾的身旁,它知道她是家里的”小主人”每当路花不在屋里时,一有动静,它就围着床沿边转边叫,一直叫到路花回来为止,或许,它是怕生人把小主人抱走,它成了她的”护卫”。

  渐渐地,蕾蕾半岁了,狗长大了,它长成了一条虎彪彪的大黄狗了。

  中午,路花抱着女儿,同婆婆一起坐在院中晒太阳,狗蹲在他们面前。蕾蕾伸出她的小手,一会儿碰触碰触狗的耳朵,一会儿笑着看看狗,又看看母亲,嘴里还不停咿咿唔唔的说了一些没人懂的话。

  狗很懂事,它一会蜷伏,把嘴搁在路花的脚上,一会抬起头,目光忠诚地望着路花母女;一会它挺起胸部,吸吸鼻子,竖竖耳朵,神气俨然地东张西望,蕾蕾又抬起小手,抓捞着狗,狗又伏下去,把嘴搁在路花的脚上。

  “妈,”路花对坐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婆婆说:”我娘家爸今年正六十,我妈要我姊妹为我爸做生日。”

  “哦,”婆婆听了,很快地说:”该做了,你们姊妹都家成,也该为父母尽点孝心。”

  路花喜洋洋的,她常这样地同婆婆坐在一起,谈天说地聊家常。

  “你爹今年也六十多岁,”婆婆征求似地说:”不如为你爹也做起生日?”

  “行,”路花答应,又问, “我爹的生日是哪天?”

  “就是你们结婚的那天。”

  哦,路花听了,一种激动的,喜悦的情绪掠过她的心。那天即是老公公的生日,也是自己的结婚纪念日。

  于是,婆婆一边做活,一边向路花讲述小三的出生和公公的遭遇。

  “小三是我三十六岁要(生,本地称要娃)的,要下他,没过百天,一天,你爹给队里拉土,没料到墙塌了下来,当场就压坏了他一条腿。那时,咱城里医院治不了,要治,还得去地区大医院。”婆婆一脸哀愁;“我一个女人,要伺候住院的你爹,还要操心家里不懂事的几个娃。后来,我实在没办法,就托人给小三找户人家,想把他送给别人。”

  路花抱着女儿,倾听着婆婆的陈述。

  “一天,人家来抱小三,你爹也从医院死活不保地拉回来,当时,我看看睡在炕上疼的失声叫喊的你爹,又看看怀里瞪眼巴巴的小三,我就舍不得,我想,小三给出去,你爹再一死,我一下子就失去两个亲人。”她停下手中的活,“到那时,我才哭死皇天抹泪啦。”

  提起往事,婆婆心里怪难受的,路花心里也不是滋味。

  “我这才给小三留下来,”她侧过头,对冲她发笑的孙女说,“不过,留下来才好哩,要不,现在还没人管我呢。”

  蕾蕾张着小嘴,咿咿呀呀地同奶奶说话。路花把女儿放在地上,她两条小腿一纵一纵的,婆婆伸出手,她把孩子递过去。

  “我小时候,我妈差一点也把我送给别人。”路花一手抚摸着狗的脊背,一面对婆婆说:“可等人家来抱的时候,我妈也舍不得,她说,她怕别人笑话她,要下娃养不起。”

  “噢,”婆婆瞪大了眼睛,半响,她才说:“这么说,你也差一点给送出去。”

  路花笑了笑,又说:“我长大后,我妈告诉我,我还怪罪他,若把我给了别人,说不定我现在还幸福哩。”

  “傻丫头傻到底,在人家家里,那有在自己家里好。”婆婆有些生气。

  “那到不一定。我爸爸给我找的人家,是他的上司,一名军官。”

  “管他军官不军官,人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别人家里,总不如在亲生父母跟前好。”

  路花只好又笑笑。

  “哎,你俩是同命,都是苦命儿。”半响,她又叹息道:“真是一个苦瓜,又接来一个苦果。”

  是苦命吗?他们同是老三,又有相同的命运,又经历了一场几乎是生离死别,的爱情挫折,但路花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命苦,她以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二老真诚地对待她,丈夫又真心地疼她。

  傍晚,狗一边“汪汪汪”地吼叫,一边又向后院狂奔,小三同路花走到前院,四处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回到母亲屋子里,狗又瑟缩在案板下。

  小三伸手又将它拖出来,狗躺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浑身直打哆嗦。全家人也弄不清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渐渐地,狗也不哆嗦了,嘴也不喘气了,它的舌头伸得长长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四条腿挺得直直的,再也不动了。

  “怎么,突然就死了?”路花蹲下身,抚摸着它,心里不禁悲伤,两眼有些湿润,一条多么好的狗,一条多么惹人喜爱的狗。

  “怪气了!”母亲唉声叹气地说:“家里就喂不成狗啦。”

  “是不是吃了老鼠药?”老爹站在一边说。

  “不象吃药,”小三挪动挪动狗,心里觉得惊异,幽思中,他想起雪娥说的话,路花是”克星”,难道她克狗,自己是属狗的,她跟狗相克?为什么自她进了门,家里喂不成狗?不过,狗死了无所谓,只要人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

  郑家一连死了两条狗。

  从此以后,郑家再也不养狗。

  18为父做寿

  很快的,老爹的生日来到了。

  这天,天气睛朗,风和日丽。

  路花一大早便忙碌起来,这是为老公公做的第一个寿辰,还请来一个厨师,厨师一会要这,一会要那,路花撩起小腿内外奔忙。

  雪娥手提兜子,走进院子里。

  “二嫂,”路花迎面碰上。“你咋才来。”

  “还嫌我来的迟。”雪娥说。

  “我把活都干完了,”路花开玩笑地说:“你说迟不迟。”

  “你把活干完了。”雪娥也笑着说:“我就等着吃饭了。”

  走进屋里,雪娥把兜子放在窑后的床上,就挽起袖子,同路花一道忙活起来,这是雪娥分家搬走后,第一次回家里来。

  自分家后,路花也不认为雪娥不养父母了,就不求不理她。无论公婆、小三怎么样,雪娥住在院时,路花不时去她屋里,妯娌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雪娥搬走后,路花也常去她家里,同她来来往往的。

  雪娥这个人,也是有啥说啥,肚子里不藏话,有时不管你脸上挂住挂不住,她就说出口。没结婚,雪娥说些话,路花听了有些羞涩,有些生气。结婚后,她渐渐觉得雪娥这个人也差不多,人都有长处短处,那有十全十美的。

  新婚不久,路花去了雪娥屋里,妯娌俩闲聊时,雪娥羡慕地说:“你俩可真好,整日说说笑笑的。”

  “现在正值年青时期,”路花直率地说:”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应该是又说又笑,快快乐乐的。”

  “我可不如你,”雪娥坐在炕上,懊恼地说:“刚结婚就闹得要离婚,一嫌村里路脚不好,沟沟洼洼的,二嫌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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