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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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血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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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鲤絮絮叨叨,说起这百越族长来就好像当日在山上说起那龙廷龙血一般言辞凿凿,而我闻之频频摇首,嗤笑不语,好啦好啦,如今入的山城,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去寻个落脚地吧。

    山城夜凉,一宿多梦,而梦中繁杂,总好像有人在耳畔唤我名字,“龙衍,龙衍,你可知我寻你有多久?”

    却说自锦鲤上山,当晚我一梦蹊跷,梦里多少事盘桓脑中,久久不去,直至后来下山游历,这些天去我好容易释怀,而今夜一梦,无大水粼粼,亦无金碧交辉,有的竟是莽川洪流,重山毁塌,满目间尸横遍野,四下里暴雨滂沱。

    毫无疑问,这大半夜的我是被一梦惊醒的,夜半一人独坐床榻,但闻周遭风声呜咽,我不知这梦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说今年汛潮,莽川水患……

    不明白,实在是不明白,按说我初至山城,不过是今天才听得凌水先生讲这百越水患,怎的今夜就能梦到如此离奇之境,更古怪这梦中凡事,俱好像我亲身所历,至于是谁在我耳边呢喃絮语,是谁寻我许久?为何又要寻我?

    一片混乱,不知是梦是醒,而我一整夜恍惚难眠,直至翌日晨起时仍仿似未曾睡醒,还好是日,凌水先生一早并未唤我起身,不过不妙的是,临近午时,他竟然寻来了小白。日上三竿,客房中我胡乱整好衣衫,小白已然一脚踏将进来,此时他一见我,当下皱眉,劈口却问我道,“龙衍,螭烺老师不是说过,你眼睛不好不让你下山的么?”

    是么?老师什么时候说过?再说了,现在我的眼睛不是好好的么?

    小白显然不悦,来之前,他怕是已经将这凌水先生责备了一通,而此刻锦鲤在旁好似欲替我争辩,他大约想说起山中怪事,有关那龙涟姑娘,有关那大湖凭空而生,而我心知小白脾性,只怕今时,他非但不悦我贸然下山,更是不悦我贸然扰他公务,故此言语颇有些不客气。

    而我呢,今时我并不想辩解多少,只是腹中颇恼锦鲤自说自话,这就寻来了小白,却说此刻我好容易从方才梦境中缓过神来,一抬首只朝白暨戏言道,“小白,山上有妖怪,我才下山寻你的,怎么,三年前螭烺老师离开时,不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么?”

    我一语白暨哭笑不得,显然,他必是不信我这妖怪之说,不过此刻,他总算是缓下面色,未再数落于我,那之后他与锦鲤凑到一起,不知是谈些什么家国大事,午膳后就听得这家伙将锦鲤唤至一旁,一本正经道,“凌水先生,以后这国事繁务你莫要再于龙衍面前提起,他什么都不懂。”
9喜相逢
    我与白暨锦鲤,连同孔雀在内,一众人等俱被押往竹海王城,一路沿重山而上,经由大壑下至深谷,我但见这王城四围雾气密布,荆莽丛生,远看其内宫阁,或砖石,或竹木,大多因地而建,檐牙绕毒藤,亭台走迷雾,果真有一番虎踞龙蟠,帝阙峥嵘之势。

    沿途险道,入得王城,一路穿行如迷宫,或山梁索道,或深沟栈桥,那孔雀尚得百越精兵三分礼遇,至于我与白暨锦鲤,只好像是他等押送的犯人,这一路行来,那将军一直死死盯在我身侧,就生怕一个不小心,我会跑了不成。

    走了许久,到最后沿大壑往下至竹海暗河,四围天光渐昏,风声渐冷,愈往前行,甚至已见灯火之光,这一时小白在身后一把扯过我衣袖,他眉峰紧锁,面露忧色,奈何张口尚不及言语,前方正是一转道,赫然间暗河通大泊,表面看来静水无波,然火光照水,粼粼细波,总叫人心头七上八下,颇有些胆寒之感。

    大泊之旁亲卫环列,那百越族长居高临下,俯视众人,他一身长袍,衣摆袖角均以七色丝线所绣,云纹繁复,此时不等我抬首观其面貌,周围百越精兵俱已跪伏于地,急急行礼,而我身后光禄大夫孔千羽亦是移步向前,他好似有些踌躇,大约因他身份,虽品级不高,但好歹是龙廷钦差,若今时今地跪伏行礼,只怕是自降身份,但若只是低首欠身,又恐太过托大,惹这百越族长心生不悦。

    孔雀什么心思我无暇顾及,只是这会儿小白暗暗扯我衣袖,示意我快快低首拜伏,莫要再惹事端,而我这些年来闲云野鹤惯了,从不在乎这等所谓尊卑之礼,说实话我龙衍自有生以来,除却跪过已逝的父母,这世上若有他人想要我拜伏,只怕还不大可能。

    白暨见我止步伫立,旁若无人,不由得一皱眉头,竟是在我手背上狠掐了一把,而正在此刻,我方欲回身示意小白不必担心,不曾想倏忽之际,耳畔劲风拂面,竟不知是何人催动暗器,直直阻开我与小白。瞬及,我闪身推开白暨,回神定睛一看,天…嘞,原来只是片细长竹叶,此刻却因为内力的驱使竟好似利剑斜插于地,而小白一手为这竹叶划过,鲜血溢流,若非方才我推他还算及时,莫非他这只手竟会废了不成?

    是何人出手如此狠辣?!

    一瞬之变,锦鲤与孔雀俱是大惊失色,不可置信,而我满腹怒气,一抬首方是与那百越族长正面相视,嗯?居然是他?!

    彼时两岸重山,轻舟碧水,山道上有百越少女歌声相随,当时我正以笛声相和,兴高意浓,不曾想半途忽有陌生来客,怒马鲜衣,剑眉朗目,他打断那少女,又是将我上上下下好一番古怪打量,到最后这厮一言不发,消失无踪,哦,原来他竟是百越族长?

    那现在,他出手伤小白算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我昂首目视那百越族长,张口即要问责,而此刻他略略挑眉,面上好一派莫测高深,这厮盯着我,说不出是愠怒还是不屑,片刻,他略一侧首,竟朝一旁孔雀问道,“光禄大夫孔千羽,对吧?原来龙廷高高在上,你三品大员在这竹海王城面见本座不行礼也就算了,难道一介平民也可以不讲尊卑礼数了么?”

    什么意思?

    孔雀为百越族长一问,语塞不答,连连低首,而我见此一阵火大,这一时我一手拽起孔雀,上前一步只笑道,“百越族长此话怎讲?什么叫龙廷高高在上,又什么叫不讲尊卑礼数?你我包括孔千羽大人,不论我是碧泱山上一闲人,不论你是竹海王城百越之首,也不论光禄大夫身在龙廷三品大员,我等俱为龙朝子民,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下东海人氏,效忠的是龙朝,不是百越,说一句大话,在下与族长大人你同为龙朝臣民,既如此,又何从而来的尊卑礼数?!”

    我话音落,孔雀只知直直盯着我看,竟不知以他身份,正该接下话头,一长威风,而那百越族长听我所言,一愣过后却是似笑非笑,这会儿他缓步自高台往下,定睛看我,这厮目光灼灼,笑意古怪,他视线沿我面上颈上,来回逡巡,而我为其注目,止不住又是一阵不自在,片刻间四围无人出声,徒留细流潺潺,而我方欲出言打破僵局时,实未料小白捂住一手伤口,却抢先道,“族长大人,我弟弟他实在年少无知,他常年山居,不知山下人情礼数,什么水怪,什么龙廷他根本都不知道……”

    “你弟弟?”

    白暨言语不及毕,即为百越族长匆匆打断,这族长大人对我身份来历颇感兴味,此刻他一听白暨道我是他弟弟,竟是勾起唇角轻笑道,“白暨,你该是那东海虺己门下食客,半年前初抵我百越,目的只为打探消息,观望风声,对不对?”

    一语出,小白一惊后面色发白,而这族长大人转身又朝锦鲤道,“锦鲤,凌水族裔,六代行五,年少才俊,在你眼中,百越金羽俱为蛮夷,唯龙朝嫡血正宗,唯太祖光耀千古,是不是?”

    好生古怪,按说这百越族长常年居王城丛莽,无论如何也不该见过白暨锦鲤,若说锦鲤出身凌水家族,还算小有名气,可白暨下山未及一年,他怎么可能连白暨投在虺己门下,甚至连白暨此行百越之目的都了如指掌?

    莫不这就是百年难遇的大巫,未卜先知?

    我心中嘀咕,而今时这族长大人问过白暨锦鲤后,却朝我笑道,“白暨先生说你是他弟弟,真的假的?”

    他这话语气亲昵,总好似带有说不出的轻佻之感,而我闻言一皱眉头,一时应下话来,也学一番似笑非笑道,“世人传言,族长大人你乃百年难遇的天赋大巫,既然是白暨先生,凌水先生,孔雀大人,他等来历目的你都已然明了,至于在下,莫非你却不知?”

    我一句反问,不待他有下文,接口又道,“族长大人,其实我是何身份无关紧要,只是方才客栈内,我曾听闻你属下亲卫说什么王城水兽,与在下脱不了干系,那好,敢问族长大人一句,这脱不了干系,是说族长大人欲将我绑上祭坛,念一段神鬼之词,好吓退水兽,还是说此番族长大人专程请在下来此暗河大泊,莫不是有求于我,助你治水吧!”

    我托的大话,一笑扬眉,而白暨在一旁面色极度不善,他大约又该责我,口无遮拦,惹是生非,至于此刻这百越族长一听我提起治水,却是敛下笑意,他一时远望大泊,回身过来却凑在我耳边道,“好,那妖兽作怪,正在这暗河水泊之中,若是你真有能耐收伏水兽,那当日山中你勾引我妹妹的事,本座就不与你计较!”
10伏水兽(上)
    什么,我……,我勾引他妹妹?我何时勾引过他妹妹?

    这百越族长好生不讲道理,而我闻他此言,登时面上发热,莫不是当日重山之中,那百越少女即是他妹妹?这一时我忆起锦鲤曾说过百越女子素以歌咏表情,难道彼时那少女唱的还真是情歌?莫不是我不该胡乱以笛声相和?

    这,锦鲤还真是张乌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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